第10章長安城外古道邊
隸州南道,過翠山往北,行了不止一日,顧澤搭乘司徒允的車馬總算是來到了長安。
“如今已到長安,公子何不一同進城?”
“倘若不嫌棄,也可到老夫府上小住幾日。”
車架停靠在荒草夾道的官路上,司徒允拉著顧澤相問。
“叨擾了司徒公一路,如今長安近在眼前,澤早聽聞長安地靈人杰,長安為我大唐皇城,定然繁榮昌盛。”
“徒步進城,也好一飽眼福,順便也好打聽一下我家娘子的下落。”
顧澤婉言拒絕了司徒允,想好好瀏覽長安是真,想快點打聽自家娘子的消息也不假。
司徒允聽聞后笑言:“也罷,老夫也不多言,只希望公子早日夫妻團聚。”
如此顧澤帶著風十三各自稟手道:“司徒公保重,澤告辭了。”
眼見顧澤要走,司徒允對著車廂道:“含玉,快與恩公道別。”
司徒允伸手援救過顧澤,顧澤也在危機之時對司徒允伸以援手。
如此兩人的關系就很微妙,尤其是見識了顧澤的畫技后,司徒允更是以忘年之交對待顧澤。
兩人雖是平輩相交,但司徒允還是教女兒承恩情,以恩公相待。
然而不知為何,司徒允并未聽到女兒的回應。
那日離開翠山時,這小姑娘還在顧澤跟前歡愉的蹦噠,小嘴一張哥哥長,哥哥短的。
可后來不是怎的,在聽到顧澤到長安是為了尋找娘子,這小丫頭便似生了悶氣一樣。
不但不蹦噠了,且見誰都不理。
見顧澤干生生的站著,司徒允頗覺得面上過不去,圓場道:“這……小女無禮,顧公子莫怪啊。”
對于這小丫頭情緒的變化,顧澤是最有體會的,他苦笑道:“哪里哪里,司徒公快快上車,莫要再送。”
司徒允雖上了車,但臨走卻塞給了顧澤一袋錢囊,說是提前為畫付的定金。
顧澤拗不過他只好收下,何況眼下要進長安尋找娘子,處處都得用錢。
送別了司徒允后,顧澤將錢袋丟給了風十三,風十三將錢袋揣進懷里,跟在顧澤身后慢行。
兩人沿路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已經看不到司徒允的車尾了。
長安前的官道上,行人將欲短魂,車販走卒如過江之鯽。
“你說,司徒公是當今丞相?”又走了一段,顧澤打破了兩人沉寂已久的氣氛。
在此間路上,風十三偷偷告訴了顧澤,與他們同行的司徒允,曾貴為當朝丞相。
歸于這一點,在長安城外與司徒允分開,也是顧澤深思熟慮過的。
由此不怪顧澤多想,昔日丞相重歸長安,那引來的陣仗自然不小。
若教有心人發現,這老丞相對一個年輕人近若親友,到時又難避免一大堆麻煩。
而顧澤甚至猜測,他一開始遇到的那批假扮山匪的人,最初的目標也是司徒允,只是不知為何卻與他對上。
畢竟在這茫茫人海里,他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樵夫,怎會引來刺殺這種戲碼。
顧澤邊問邊想,而沉吟之后的風十三也給出了回答:“曾經是,以后可能也是。”
顧澤不解道:“此話怎講?”
風十三回想著他所詳知的往事道:“早年間聽聞,丞相與太師不知爭論何事,最后都動了拳腳,也是當時皇帝出面,方才化解。”
“再后來,這丞相可能一氣之下就辭官回鄉了,之后任憑皇帝幾次征辟欲官復原職,皆被其推脫。”
聽風十三這么一說,顧澤到覺得司徒允是性情中人,讓他不開心,說不干就不干了。
顧澤搖頭笑問:“那他今日為何又重回長安?”
“嗯?教……哦……公子難道不知?”
“什么?”
顧澤一臉疑問,他不知什么?
“半年前皇帝駕崩,未有子嗣繼承大統,僅留下一女。”
“這長公主不但才貌無雙,賢德之名更是遠盛于外,只是可惜不是男兒身。”
“倘若不然,必是一代明君。”
風十三一開始說的性起,到最后卻又突然惋惜。
顧澤聽得不禁錯愕,這他還真不知道。
可顧澤轉念一想,這和他問的關系不大啊。
“你說的這些,和司徒公回長安又有什么關系。”
風十三卻不緊不慢道:“公子莫急,這到長安還有幾里路,你聽我慢慢說。”
待顧澤賞了他一個白眼后,風十三便老實巴交說道:“公子這后面可是小道消息。”
“我聽說先帝駕崩后,皇室宗親為奪上位爭的頭破血流,朝堂更如一灘渾水。”
“彼時太師為穩定社稷,違萬人之不愿,要推舉皇帝的長公主登基,一時間反對之聲猶如滔滔江水。”
風十三說的時候也是搖頭連聲稱奇,然而顧澤卻不以為怪。
若是可以,顧澤倒是愿意給風十三說道說道,前世那位風華絕代的女皇。
“也是那之后,一夜皇宮大火,長公主離奇失蹤。”
“前些日子我聽說長安派出大批禁衛軍前往邴州,也就是教主您的老家,接回了一個女子,恐怕此人便是長公主。”
按照風十三所言,顧澤細細思來道:“若就此說來,司徒公是因此返回長安?”
風十三點頭:“應該沒錯。”
顧澤望著那座漸漸顯露的輪廓,也是路上行人向往的終點不禁嘆道:“長安怕是不太平咯……”
“朝局如墳場吶……”
對于顧澤的感慨,風十三不敢妄言。
他只知道要保護好顧澤,其他任何都與他無關,繼而便默默跟在顧澤的身后……
長安城,皇宮內。
秋時已過,宮墻之內一片寂然。
九層星樓之上,有著長安城最俊的風景,只是現在來的不是時候。
雖無賞心悅目的景色,可其上落寞站立的女子,若使人見了,縱然秋日百花綻放,也無人有閑暇之心觀賞。
女子穿一身似火紅衣,服裳使金絲繡著呈祥鳳凰,披一領胡裘落地三尺,梳一副淡妝惹群芳失色,眉如青山黛,眼似秋波橫。
女子面向東方,沉情癡望,長發盤髻鑲滿金玉珠釵,憂傷不掩眉間綴滿落寞。
如此長久駐立,任憑冷風肆意撲面,女子卻無一絲意動。
“陛下,太師來了。”
直道身后婢女恭敬跪下,輕啟著朱唇說完,她才收回失去已久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