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把日記翻頁,血色紅絲布滿了這層,忍著不適,他繼續讀了下去。
【日記終(續)】
我感受到莫名的壓力,從那天開始,一切都亂了。
工作方面,我與上司發生各種小摩擦。感情方面,也找各種借口拒絕和男朋友見面。我開始狂躁不安,見誰懟誰。誰越是親近我,誰受到的傷害就越重。
終于有一天,我在和上司的爭吵中動起了手。同事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阻止我把簽字筆插進那個沒腦子的豬上司的鼻孔里。
醫生說我有問題,于是我辭職了,回到了自大學起就再也沒有回過的家里。見到母親的那一刻,我明白了。
那幾年,不過是逢場作戲。
我走的很遠,但我從未走出過這間屋子。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短暫的放松。
但母親變了。
我進到我的房間,里面,粉紅色的墻紙、小豬存錢罐、洋娃娃、樹袋熊和積木城堡都回來了。
晚飯是,炸雞、漢堡和披薩,當然,也還有少油的雞湯。
母親帶我逛街,摩天輪,碰碰車,娃娃機一樣不落。
啊,母親變了......母親變成了玩具。
玩具就應該被撕碎!
撕碎!撕碎!撕碎!
我腦袋里面就只有這個念頭。
等到回過神來,一切都被撕碎了。
存錢罐、洋娃娃、樹袋熊......
母親、房子、我自己......
我在大火之中看到男朋友驚恐的望著我。
是的,還有男朋友,我提著剪刀向他跑去......
日記到這里就結束了,任憑陳夏再怎么翻也沒有再翻出來什么。
陳夏的思緒沒有因為日記的結束而停下,他不停的回味日記中所包含的信息。
小女孩長大過?
小女孩達成過團滅成就?
“我靠!那小女孩還怕個屁,直接正面上去剛啊!這到底該誰怕誰啊!”陳夏現在顧不上害怕,只想吐槽。
當然,小女孩如果直接上去剛,陳夏就有機會離開這個屋子。按照夢語的提示,只要自己這個從一開始就被扔掉的樹袋熊能夠走出房間,那自己應該就能脫離夢境。
但到目前為止,小女孩基本上都沒有表現出能夠壓倒外面她媽媽的氣勢,這不太正常。既然現實中小女孩已經做出了日記當中所說的事,那么即使她的恐懼還存在于童年的陰影之中,也不會如此的“乖巧”。
依靠陳夏對這類噩夢的理解,夢境早就該出現暴走才對。
那么一定是哪里有不對,到底是哪里呢?
還沒等陳夏想明白,夢境再一次發生了時間節點的切換。
......
陳夏還是在書包里,小女孩沒有把它放出來。
他剛想和小女孩溝通一下,突然聽到刺啦一聲。一把剪刀從書包外面戳了進來,直接戳穿了陳夏的手臂。
陳夏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他伸出左手去拔剪刀。還沒有碰到,剪刀就收了回去。樹袋熊的傷口里沒有冒出棉花,而是流出了鮮血。
陳夏現在沒有功夫去管他的手臂,因為一只眼睛出現在書包戳開的洞口。
看著那瘋狂的眼神,陳夏知道,那不是小女孩,而是小女孩的媽媽。
“這節奏也太快了吧!”陳夏心里叫喊,“不是要先解決積木城堡嗎?”
外面的女人仿佛找到了樂子,她沒有再將剪刀戳進書包里,而是一點一點的將書包剪碎。絕望一點一點的占滿陳夏的腦袋,他不斷地掙扎,卻還是不能掙脫。
忽然他的目光掃見了書包里那截短小的蠟筆,一個想法涌現在他的心頭。
女人剪得很快,不一會兒書包就只剩下底部的一層。陳夏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兔子,被女人提溜在手里。
女人詭異的笑著,不時的把剪刀伸到陳夏附近,卻又只是剪碎他背后的背墊。她欣賞著陳夏的恐懼和絕望。
陳夏發現,女人身上也布滿了血色絲線,整張臉現在也沒有一絲血色。外面的房間也變得殘破不堪,像是幾十年沒有住過人一樣。她的腳下滿是積木的碎片,而與積木混在一起的,是旁邊躺在地上的男人的鮮血。
瘋了瘋了,這女人開始無差別攻擊了嗎?
感覺像是玩兒夠了,女人把陳夏提起來,湊近她的臉。
睜得巨大的眼睛,詭異的笑容,以及呼吸出來的,讓人作嘔的腐味。
她舉著剪刀,比劃著對其陳夏脖子的位置,就要剪下去。
陳夏早有準備,用力的把蠟筆插進女人的眼睛。
“啊!”女人左手捂住眼睛發出凄慘的嚎叫,而陳夏早就被她扔在了地上。
陳夏趁此機會,想要通過客廳的門出去,卻發現整個客廳三面都已經變成了墻,唯一的一扇門就是小女孩的房間。
陳夏看了一眼已經把蠟筆拔出來的女人,只能無奈的選擇往小女孩那邊跑。才剛跑幾步,客廳到小女孩房間的路就開始扭曲成長長的一條單行道。
他跑,她追,他們都想插翅飛。
然而即使陳夏用盡了全力奔跑,他和門的距離也不曾縮小,反而越來越遠。不過也有個好處,那就是他和后面那個瘋女人的距離也在變長。
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陳夏肯定是耗不過那女人,他只能寄托希望于小女孩能自己打開門。
他對著門大喊:“小女孩,我是樹袋熊,快點給我開門啊!”
陳夏喊了幾次之后,門輕微晃動了一下,隨后竟然真的打開了。小女孩站在門口,渾身都布滿了血色絲線,露出了和女人一樣的詭異笑容。
陳夏看著小女孩的樣子,停下了腳步,現在他也不確定到底哪邊更危險了。他看看小女孩,又看看瘋女人,最終還是決定去小女孩兒那邊。
廢話,小女孩手上可沒有能一刀結果他的武器,當然去她那邊。
小女孩打開房門后,陳夏和她的距離就漸漸縮短,與此同時,后面的瘋女人也追趕了上來。
陳夏看著小女孩那越來越近的臉,突然一個想法蹦了出來。
會不會,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
陳夏想起來整個噩夢的不和諧點了,那就是小女孩的“父親”。不論是小女孩小時候的日記還是長大以后的日記,都沒有提到過她的父親,很肯定她的父親早就死去。而整個日記里面提到的男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的男朋友。
再結合血色絲線是由瘋女人感染給小女孩的這個情況,不難猜測日記的后半段是瘋女人寫的。
陳夏雖然猜到了這一步,但他確實沒想清楚這算什么事。
夢境融合?
小時候對于母親的恐懼,長大后對殺死母親的恐懼?
又或則,夢的主人其實并不在這個夢境里?瘋女人和小女孩都分別是兩個噩夢的夢魘?
對于弄不清楚的東西,陳夏不會強求立馬就解開。
對他而言,現在還是先保下自己的命吧。
轉眼間,陳夏就已經到了門口附近,只見他一個滑鏟,就從小女孩腳邊沖進了房間。
隨后,瘋女人飛撲過來,和小女孩一起撞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