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長江眼睛死死盯著白伊人：“這么說，你是鐵了心要站在王野那一邊了。”
白伊人下巴一揚：“我站在我自己這一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誰都管不著！”
“你……”
“黃長江！”
我出聲道，“小弟趕時間，麻煩你快點把該放的屁放完。”
黃長江冷哼一聲，“小子，你來龍朔幾個月，前前后后，不算損失，光是從老子這訛走的就有八十萬，老子也不欺負你，一口價，兩百萬。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錢可以給你，但現在我沒有這么多。”
“那不關老子的事。不見到錢，你兄弟就死在這兒吧。”
我默然不語，雙拳緊緊握起。
“我有錢，但是在銀行。這么大筆款項，無論轉賬還是提現都需要時間。現在天都快黑了，你分明是要燕虎死！”
白伊人生氣了，小臉兒通紅。
黃長江懶洋洋的扶了下眼鏡：“我說了，那不關老子的事。”
“黃長……”
“伊人。”
我朝她伸出手，她立刻就將手塞到我掌心里。
“可以了，謝謝你！這是我的事情，接下來就交給我處理吧。”
白伊人用力握住我：“小野，要不……我給老板打個電話……”
“不用。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我堅定的搖搖頭，松開她，上前一步，對黃長江說：“我跟黃先生打交道是從賭開始的，那不如有始有終，咱們再賭一局。
你贏了，我向你磕頭道歉換一夜時間，明天天一亮就把兩百萬送來。
你輸了，我賠你鮮血半斤，換燕虎一命！”
白伊人聞言大急：“小野！”
我抬手堵住她的話頭，目光一霎不霎的盯著黃長江的眼睛。
“黃先生同意嗎？”
黃長江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怎么個賭法？先說好，要是什么牌啊之類的就免談吧，沒意思。”
“放心！黃先生今天安排了這么一份大禮，小弟怎么也得對得起您的煞費苦心才行。”
我侃侃而談，“剛才說到喪葬費，小弟突然想起不久前看過的一本書，里面說古人認為玉能通靈，可以使尸身不朽。
于是有條件的貴族死后，就會被特制的玉塞堵住九竅，這種器具就叫玉九竅塞。
當然，我要說的不是玉，而是竅。
人身九竅分別為眼耳口鼻和大小便門，說白了就是九個窟窿。
而我想跟黃先生賭的，就是待會兒在我走出你家大門的時候，我的身上一共有多少個窟窿眼兒。”
此言一出，白伊人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臂，黃長江的小弟們也都露出了驚駭神色，沒有一個還能維持輕蔑不屑的眼神。
“有意思。”黃長江卻只是挑了挑眉毛，說，“可是，這種賭法對我而言好像很不公平啊！”
我點點頭：“是有點不公平，畢竟是我的身體，我占便宜。
因此，黃先生可以猜兩次，我只有一次，如何？”
黃長江沉思片刻，忽然哈哈大笑：“不愧是名動江湖的小王爺，明明是必輸的賭局，卻偏偏讓人心動不已，妙啊！實在是太妙了！”
我也笑：“那黃先生的意思呢？賭，還是不賭？”
“賭！為什么不賭？錢這種東西隨時都能賺來，小王爺自己往身上加窟窿眼兒可不常見。”
“那就說定了。請黃先生猜吧！”
黃長江煞有介事的考慮了好一會兒，說：“我的第一個答案是九個，第二個答案是十個。”
“看來，黃先生真的很討厭我。可是為什么呢？僅僅只因為我毀了你設計盛家駒的局嗎？”
“不。”黃長江笑得意味深長，“我說過，你什么都不知道。等你快死的時候，會告訴你的。”
“那我就先謝謝了。”
我后退兩步，白伊人依舊死死抓著我的胳膊，滿臉倔強。
“一直都是我聽你的，今天輪也該輪到你聽我一次了。乖！燕虎傷的很重，必須馬上送醫院。”
白伊人用力咬住嘴唇，怔怔望了我片刻，低頭眨落一滴眼淚。
“對不起……”
“瞎說，你今天已經幫我很大的忙了。”
笑著揉揉她的頭頂，我從后腰又拔出了一把槍來。
之前在門口交出來的那支是范衛東的，此時我拿的，是墨溟魚的。
“我猜十一！”
砰！
槍響了，子彈穿透我的左大腿，擊裂了我腳下的地磚，鮮血噴濺。
我咬著牙，慢慢抬頭沖黃長江一笑：“不多不少，正好十一個窟窿，你輸了。”
黃長江一開始就知道結果，自然不會廢話，擺擺手道：“你們可以帶人走了。”
“不急，還有半斤血呢。
我王野從不賴賬，也會記住別人欠我的每一筆賬！”
黃長江沉默，鏡片后目光中的快意越來越少，最后變得特別復雜，我看不透。
熱乎乎的血液順著我的褲管流淌，不一會兒就在腳下堆成一灘，直到怎么看都超過半斤的量之后，我深吸口氣，對黃長江抱拳。
“黃先生，今日所賜，王野刻骨銘心。咱們來日方長，不死不休！”
說完，我轉身抱起燕虎，在白伊人的攙扶下慢慢走出大門。
上了車，女孩兒第一時間撕破我的褲管，然后從腿根處將我的左腿扎緊，又打開手套箱拿出常備的急救包來，為我包縛傷口止血。
期間，她的眼淚就沒停過，大顆大顆的落下，掉在我腿上，似乎比血還要燙。
“別擔心，”我忍不住安慰她，“是照著贅肉打的，應該沒傷到筋骨。”
“你閉嘴！”
白伊人猛地抬起臉，眼珠子通紅，很嚇人，我的心卻暖洋洋的。
因為那里面全是對我的關心和疼惜。
我相信這不是戲，絕對不是！
幫我止好血，她擰動鑰匙開車，過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說：“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我寧愿一輩子都不認識你。”
“啊？至于嘛！”
我哭笑不得，“不過是耍了一次狠而已，混江湖的誰沒流過血？算什么呀，至于氣到討厭我么？”
“相反。”
“什么相反？”
女孩兒再沒理我。
我莫名其妙，卻不敢多問，生怕又惹惱了她。
傷員就該有傷員的覺悟，不老實只能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