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時候，我看到馬頭魚腰彎的恨不得腦袋杵地上。
如果這是古代，他百分百會跪在地上做馬建華的上馬凳。
“江B10608，你小子的眼力和記憶果然都是一流的。”馬建華站在一輛車前，連連稱贊。
“一點個人習慣罷了。”
我謙虛一句，又道：“老板，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可不可以找個人幫忙？”
馬建華不愧是當大佬的，瞟了仍然還沒完全直起腰的馬頭魚一眼：“你想要他？我記得你們之間可沒發生過什么愉快的事情，不怕他在背后捅你刀子嗎？”
我無所謂道：“好歹是個熟人。另外，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
馬建華搖了搖頭：“這話又有點‘初生牛犢’的意思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微笑起來：“不過，要是你真能成功把他變成你的人，‘少年英雄’四個字才算實至名歸。
成！你想玩就玩，只要做事不掉鏈子，其它都隨你。”
“謝謝老板！”
道過謝，我來到馬頭魚面前，“今天抓緊時間處理一下這邊的工作，你應該知道去哪里找我。”
馬頭魚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小王爺……為什么？”
“為什么？咱倆都是身不由己，也都迫切想要改變命運，這個理由夠嗎？
還是說，我看錯你了？”
馬頭魚瞬間紅了眼睛，再次深深的彎下腰去，什么都沒說。
馬建華的座駕是一輛方正霸氣的虎頭奔，由光頭壯漢開車，我仍然乘坐白伊人的A6，黃長江則獨自開著一輛尼桑，并沒有與我們同行。
離開洗浴中心，車子直奔城北。
路上，我向白伊人打聽了一下馬建華的勢力情況。
簡單來講，馬建華的主要產業是一座大型煤礦，和一些零散的非法小礦坑。
與之配套的，還有一個物流運輸車隊，一家房地產建筑公司，以及一個空殼貿易公司。
至于其它諸如餐飲娛樂和客運路線之類的，他只是參股，并不主導。
這其中，馬建華親自掌管礦產，名叫熊建山的光頭負責物流運輸，房地產和貿易是黃長江在打理。
而為這一切提供豐厚現金流的賭場，則由一個名叫余韻的女人全權負責。
說起這個女人的時候，白伊人的表情很微妙，一個勁兒的瞟我。
“你便秘啊？有話就說。”我不耐煩了。
白伊人笑笑：“余韻可是個熟透了的大美人，連老板都求之不得哦。”
我蹙眉：“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少裝了。就像中年男人喜歡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你們這些還沒長大的小屁孩腦子里也只有‘胸大屁股翹’這五個字。
成熟性感的女人對你們最有殺傷力，花相楓就是明證。”
我不以為然，反唇相譏：“那我祝你早日投入中年男人的懷抱。”
白伊人非但沒有生氣，還很開心的摸著臉道：“呀！在你眼里，人家只有十幾歲嗎？小屁孩兒嘴還挺甜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姑娘真就不能以常理來揣度，在找到軟肋之前，跟她斗嘴不可能贏。
沒多久，我們駛出城區，進入了莽莽群山。
一路上，不時有渣土工程車被我們超過，路邊偶爾還能看見幾個行人，拎著大包小包的往前走。
前面路分了叉，工程車都駛向左邊，我們則拐進了右邊，中間還有條小路通進山林，隱約可見行人背影。
“這座山叫磐龍山。山北正在建設一個滑雪場，是市里和我們一起投資的。”白伊人適時介紹道，“山上還有座磐龍寺，那些行人都是上山進香的信徒。
至于我們現在要去的，是老板開的溫泉度假村，叫磐龍山莊。”
說話間，路的盡頭就出現了一座氣派的大門。
在那個年代，建筑流行所謂的新中式風，說白了就是磚石水泥砌成的方正樓體腦袋上扣個飛檐翹角的房頂。
以現在的眼光看，當然土的不行，可在那時候，卻是標準土豪的象征。
跟在虎頭奔后駛進大門，白伊人把車停在了主樓前。
我留意了一下周圍，發現這里車不少，而且大都是高中檔次的，奔馳、寶馬、奧迪都有，A6最多，還有幾輛車窗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見的商務車。
而且，這些車的車牌并不局限于龍朔本地，外市、省城、外省的都有，甚至還有輛來自京城的大越野。
很明顯，磐龍山莊已經聲名遠播。作為度假村而言，這是好事，可作為賭場嘛，利潤有多大，風險就有多大。
跟著馬建華走進主樓大廳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聲對白伊人道：“都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老板手下又是熊又是余的，還有條別稱小龍的長蟲。
這是巧合，還是有什么說道？”
“你還挺敏感的。”
白伊人笑笑，“老板年輕時有高人給他批過命，說他遇龍則起，遇熊則生；得魚而盛，吞蟒必衰。”
“我靠！這么玄乎的嗎？”我大為驚奇，“前面三句好理解，最后的‘吞蟒’啥意思？”
白伊人搖頭：“我問過老板，他說高人沒有解釋，只勸他多行善事，或可免災。”
“這么看來，老板并不相信那位高人的話。”
白伊人瞥我一眼：“你以為本市、乃至全省每年捐款第一的慈善家是誰？”
我更吃驚了：“他？最大的善人？開玩笑！”
“不信拉倒。回頭你可以去調查一下，看看省里有多少家名叫‘建華’的福利院和養老院。”
我徹底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最大的慈善家也可以是最大的大佬，這個世界果然不是非黑即白的。
不過，如果多做善事就能抵消罪孽的話，那還要法律做什么？天堂里豈不是擠滿了腦滿腸肥的權勢之人？
簡直可笑。
跟著馬建華來到三樓，有員工推開了一扇雕花大門，我往里一瞧，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里竟然跟電影中的賭場結構一樣，金色和紅色為主的裝修，一排排老虎機閃爍著五彩的霓虹，再往里走，則是上百張被綠色臺布包覆的賭桌。
壯觀！荒謬！無法無天！
“怎么樣，有什么感想？”馬建華問我。
我當然不會說心里話，摸摸鼻子，道：“我有點擔心會因為睡眠不足而再也長不高了。”
馬建華哈哈一笑：“放心，不出意外的話，你工作的地方在樓上，這里用不著你管。”
意外？還能有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