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也無路可走了，即使是在夢中我也會怕死的，我也不知道當時我到底是怎么爆發的，我只記得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將他扣在洗手池上了，他的頭被我磕的全部都是血跡，他不是被磕死的，而是被我淹死的，在那個原本我以為停水的池子里……”

　　“死了嗎？”莫堯垂眸，“你還記得那些人的長相嗎？”

　　男人搖搖頭，最后無奈的說道：“我全部都忘記了?！?p>　　“是嗎？”莫堯眼中一閃而過的可惜沒有被捕捉到，“繼續吧?！?p>　　“你不感覺到驚訝嗎？”

　　莫堯這才抬頭，冷漠的神色看不透他的想法，莫堯放下手中的筆，說道：“我不會在這種時候懷疑委托人的?！?p>　　“謝謝。”男人的神色總算是由緊繃而柔和了一點，“我只當自己是壓力過大而產生了這樣的夢境，一直沒太管，自從我發現在夢境中我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時候，曾經我有一次試圖逃避過，躲開任何一個見到的人，但是，無論是什么辦法，最后那個人都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所以我之后也無所謂，對著每一張陌生的面孔都直接動手，然后看著染血的雙手從夢境中回來。”

　　莫堯嘴角泛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習慣了？”

　　“呃，也不是?！蹦腥说哪樕行擂?，卻最終沒有反駁，之后說道，“可能吧，也有這么一點?！?p>　　“就這樣過著我也沒覺得怎么樣，不過是偶爾會做一場泄憤的夢而已。日子還是照常過的，然后我有了一個孩子，很可愛的孩子，我當時也欣喜若狂。孩子的成長過程總是充滿著新奇與期待的，我看著那個孩子，我和妻子的結晶就這樣一點點的長大，我也有一種滿足感。”

　　“可惜的是我沒有見證他出生的那一刻，在妻子懷胎三個月的時候，我接到了調職，妻子最后選擇留下，等我回來的時候，我的孩子正在搖籃里對著我笑?！?p>　　看到男人嘴角流露的溫柔而欣慰的笑容，莫堯放下了手中的筆等待著對方從回憶中回來，然而卻注意到男人的表情越來越扭曲。

　　“可是，不知道為何，我覺得這個孩子長的越來越不像我，明明從鏡子里看都是我的，但是我卻總也無法把他當做我的孩子?！蹦腥苏f著，表情卻開始猙獰了起來，“我對他沒有感情，他卻讓我恐懼，這個孩子簡直不像是平常人，起初我送他去幼兒園，卻沒有一個孩子愿意接近他，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卻偏偏將他隔離了開來，一靠近就會立刻大哭?！?p>　　莫堯看著對方握緊的手指，眼神深邃不明。

　　“在幼兒園老師的勸說之下我讓孩子退學了，然后在家里養著，有一天晚上我去看孩子是不是蓋好了被子，進門的瞬間，我分明看到了那孩子的瞳孔居然是綠色的。絕對不是幻覺，在之后我不斷的看守之下，那個孩子的眼睛，會在不定時的時候泛出綠色?！?p>　　“明明是個男孩子，卻異常的喜歡布娃娃，他很早就會說話，和我們說話的時候卻是比對布娃娃說的話少了幾倍?！蹦腥穗p手猛然拍了下桌子，有些激動，“作為一個孩子怎么可以不和父母交流，他太不乖了！他和布娃娃仿佛能夠交流很多事情，很多我根本聽不懂的事情，我總是想要聽到他說了些什么，但是從來沒有一次聽清楚過?！?p>　　按照年份來算，孩子吐字應該清楚了。莫堯思索著，嘴角泛出神秘的笑意。

　　“所以，當我做了那個夢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對他下了殺手，不過是夢境而已?！蹦腥苏f道這里，眼中總算是露出了恐慌，“我一直以為都不過是夢境而已，可是我的孩子死了，他死了！”

　　“他消失了?！蹦腥说耐字惺橇闼榈幕诤?，“原來我的夢都會成真?！?p>　　“夢里，我把他放在鍋里煮熟了，而第二天，我分明看到妻子煮了他，那天的晚飯，我們就吃了我們的孩子！”男人說道這里，捂住了唇，似乎要立刻吐出來一般，在平緩了一會才繼續說，“我不知道妻子怎么了，她面色如常，就仿佛沒有過這個孩子，這估計是夢帶來的副作用，讓所有人忘記了我孩子的存在，我還是慶幸的，如果氣質知道我殺了我們的孩子，她一定會瘋的?！?p>　　聽到這里，莫堯總算是皺起了眉頭，看著紙面上已經寫的滿滿的卻幾乎沒有任何條理的信息，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但是我畢竟殺了了我的孩子。”男人望向莫堯，聲音都在顫抖，“我生怕有一天我也會這樣抹殺了我的妻子，這段時間妻子異常的擔憂我，我也知道，但是我實在不知道怎么辦了，我開始努力的讓自己不睡覺，卻還是在固定的時間再一次睡著，然后再做同樣的夢。”

　　“我開始找心理醫生，讓我不睡覺，讓我不再做那樣的夢，結果一點用處都沒有?！蹦腥思拥碾p手不斷的敲擊桌面，對周圍的人投射過來的目光視而不見，因為睡眠不足而滿是血絲的眼睛長的巨大，粗喘著呼吸，沙啞著聲音吼道，“總有一天我會殺了我的妻子的，我的妻子也會像夢境一樣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先生，請你冷靜一下。”莫堯皺眉，看著對方已經陷入了癲狂之中，無奈，伸手狠狠的在對方的脖頸之上敲擊，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中單手托著男人暈倒而軟下的身體離開。

　　“現在我想確認一下委托內容?！钡鹊侥腥饲逍堰^來，已經是夜晚，男人暈了一夜之后，醒來倒是有些神清氣爽了，莫堯趁著對方還清醒的時候問道，“請問您的委托是……”

　　“我絕對不能殺了我的妻子，讓妻子永遠在我身邊?！蹦腥肆⒖探釉挕?p>　　莫堯眼神閃爍了一下，說道：“好，我會根據委托而調整內容，是否接受呢？”

　　“只要達到上面兩條，無論什么我都隨你?！蹦腥穗p手抓住對方的衣角，“你有辦法，真的有辦法嗎？”

　　莫堯沒有理會對方激動的神情，伸出手來，將擬定要的合同放在對方眼前，說道：“簽名吧，然后，請在三天之內將定金到賬，我在確定到賬之后，會立刻開始工作?！?p>　　男人看向莫堯的神色有些驚訝，最后緩緩的笑了，咧開一口白牙，仿佛輕松了不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