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上下來,已經是半夜兩點半。
整個小區靜悄悄的,范楚楚也沒在戴口罩,我看著她,想要告訴她,她很美,但范楚楚也不說話,我用這句話去打破沉默,多少會顯得有些突兀。
于是,我只能裝作無動于衷,仿佛就像平時聊天一般問道:“我看了地圖,附近的酒店都是廉價酒店,你介意嗎?”
“你見過我住過高檔的酒店嗎?”范楚楚反問道。
動人的大眼睛中帶著一絲難言的意味,我若有所感,似乎在告訴我她其實很好養活似的。
范楚楚在我面前確實沒住過什么高檔的酒店,最奢侈的消費也就是吃西餐那一次,和平時出行基本都是頭等艙,住宿這方面她確實不怎么在意。
不過她算不上好養活,一個包都抵得上畫廊每個月給我的分成了。
而且,她為什么要暗示我呢?
我有些明白了,一切都源于我對她心動了,所以想法總是往哪方面靠,人家范楚楚只是普普通通的回答而已,并沒什么深層次的意思。
我點了點頭,隨即就在網上定了最近的一家酒店。
我們倆在去往酒店的路上,我竟然找不到話題和范楚楚說,我當年暗戀海妍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
路邊被隨風搖擺的楓樹與寂靜無聲的夜,顯得我是那么的尷尬。
我往范楚楚身邊靠,范楚楚也沒躲避,但她不時的摸著耳垂,讓我知道她也有些緊張,她似乎受不了這種氣氛,抿了抿嘴輕聲開口,讓我們彼此都輕松了一些。
“哎,我感覺得到你的目的就是想接兩老一起回G市,那你為什么要和他們那么強硬呢,這樣一來就算他們和我們回去,心里也不好受,以后或許引發矛盾。”
“我其實很笨,不像你那么聰明,平時別看我什么都懂,那那只是對于社會上而言,而且基本都是我在監獄里學來的,在這種溫和溝通解決事情的情況下,我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是我第一次和范楚楚說我很笨,但我是真的這么認為的,不然我和范楚楚也會發展到今天這地步,換做范成站在我的角度,我的思維,早就把和范楚楚的關系處理的妥妥當當。
那會想現在,我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為了我不顧一切的女孩。
“我聰明嗎?”范楚楚聽見我的夸贊,微微笑了笑,似乎有些開心。
我沒回答,把手插在短褲的兜里,抬頭看天,我此時真的很想在這夜深人靜的夜晚,告訴范楚楚,從今晚開始,我喜歡上了她。
我喜歡她的單純,喜歡她給我帶來的心安,喜歡她事事替我考慮,喜歡她對我無微不至的幫助。
但我沒有勇氣。
范楚楚引導話題,我們閑聊著,不知不覺我看見了酒店就在前方不遠處。
此時,我非常抗拒在前進一步。
我不像浪費今晚讓我動情的夜,如果今天不告訴范楚楚我對她的感情,或許回到G市后,我就再也沒有此刻的勇氣。
“咦,這里還有個公園?”
我們左手邊有一條石板鋪成的小路,大概20米左右,小路的盡頭就是公園的大門,旁邊是一座巨大的石頭假山,假山上鋪著發黃的燈帶,讓我看清了石頭上寫著的“月湖公園”四個大字。
“要不走走?”我停下腳步,把握機會問道。
范楚楚看了看我,估計在想大晚上的逛公園是不是有病,但她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她答應后,我立刻變得緊張無比。
才進公園短短幾分鐘而已,我似乎隨時都感覺脖子很強硬,活動了幾次都沒有得到緩解,這個習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養成的,反正我記得從小的我就喜歡晃脖子。
肩并著肩,心不知道相連與否。
路過蓮花池,踏足綠草地,站在垂楊柳下,我都沒用勇氣告訴范楚楚,我喜歡她。
最終,范楚楚忍不住問道:“混蛋,你今晚話為什么這么少?”
“少嗎?”我不置可否。
隨后鼓起勇氣道:“你不覺得今晚的夜色很美,很時候談一場戀愛嗎?”
行至畫畫流水的小橋處,這里的燈光似乎壞了,范楚楚下意識的靠我更近,在我說完后,我仿佛今天了范楚楚劇烈的心跳聲,同時她也盯著我的表情,似乎猜到了我想要說什么,但又不敢相信的樣子。
她此刻顯得很是呆萌,但不斷上揚的嘴角又告訴我,她并不呆,反而還有些欣喜。
范楚楚像個啞巴一樣,沒有回答我。
我也沒急著進攻,而是稍微緩和一點,從新找了一個切入點,我想起了我和她差點出車禍的情形,于是問道:“小妞,那個時候你為什么推開我?”
“什么時候?”
“你tm別裝傻。”我沒好氣說道。
范楚楚難得沒有因為我說口頭禪而和我寸步不讓的互懟,她目光有些閃躲,不自然的笑了笑,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道:“我說因為我喜歡你,你信不信?”
她這么一說,我有些詫異,心里像是被小鹿亂撞一般咚咚直跳,我吞了口唾沫,轉身趴在石橋的護欄上,看著潺潺流水,也想開玩笑似的回應:“我信!”
范楚楚背靠,頭微微抵住我的肩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她居然做出這種戀人才有的親密舉動,讓我感覺今晚有或許有脫單的機會。
可能是我想多了,范楚楚只是和我短暫接觸幾秒鐘,馬上又移開腦袋,看著我笑道:“你信錯人了,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你的。”
這句話讓我心里發堵,氣氛已經烘托到這里,她來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我不由得胡思亂想。
但臉色卻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從兜里掏出范楚楚給我買的煙,拿出一支叼在嘴里,拿打火機的左手哆嗦的點上香煙,深吸一口后,吊兒郎當扭頭看向范楚楚的絕世容顏,略帶認真道:“但是,我感覺我有些好像喜歡你了。”
說完,我靜待范楚楚的答復。
但凡她有一點呼應,我會馬上堅定的表白。
紅光覆蓋范楚楚臉上白皙的皮膚,給我一種羞澀的意味,我肯定,她是喜歡我的,再回答我之前,她輕輕踢了我一腳,似乎對我覺得我輕佻,也像緩解尷尬。
隨后,她才帶著憧憬道:“隨你便,但我以后的男朋友,他的心里只能有我一個人,我就是他的唯一,我也允許她都異性朋友,但至少他必須守住底線,和人家保持朋友該有的距離!”
我忽然明白了,為什么范楚楚不承認喜歡我。
因為我忘不了海妍,并且還和白雪糾纏不清,甚至有時候把握不好分寸,和別的女人開玩笑,也就是無形中的曖昧。
沒人希望自己的男人心里裝著其他女人。
范楚楚似乎并不知道我聽見這句話有多難受,她補充道:“我以前允許你喜歡我,只是為了給你治病而已,不管你是不是開玩笑,以后你可不準喜歡我了,我也不會喜歡渣男。”
“范小妞,你認真的嗎?”不管范楚楚是不是認真的,但現在我很認真。
我盯著范楚楚一動不動,希望她收回不讓我喜歡她這句話。
范楚楚被我的目光注視,慌亂的底下頭,然后嘆了口氣小聲道:“除非你把你身邊的一切感情關系都弄清出,不然我們只能是朋友。”
白雪好說,但海妍這里,就算我拒絕了海研,但我對她依然存在深厚的愛意,要忘記她很難、很難,或者說三五年內,我不可能做到。
初戀刻骨銘心,深愛過得初戀更是被烙印在靈魂最深處。
有記者曾今采訪過多位七八十歲老先生,問他們還記得初戀的那個女孩嗎?
他們都能把當年的那女孩的一切,都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描述出來,只不過他們最后屈服于現實,和別的女人結了婚,最初的愛情已經不再存粹。
我這個理想主義者,就想要追求純粹。
范楚楚的合理要求,讓我略微失落,不過想通了也沒什么,但尷尬依然存在,我打了個哈哈,就像我們之前都是開玩笑一般,我故意假裝成沒有當真的樣子。
一把牽著范楚楚的手,十指緊緊扣住她,不讓她掙脫,然后異常無賴道:“做不成情侶那就占占便宜吧。”
我如此說著,我相信以范楚楚的聰明能聽出我話語中的意思。
我說和她做不成情侶,就表示我不會去特別處理我的感情關系,一切順其自然。
范楚楚沒再說話,但也沒想要嘗試掙脫。
今晚的牽手,算是我們彼此的道別吧,這一輩子我們就只能是朋友。
前兩天她為了讓我走出失去曾安羽的陰影,開朗起來,這種事情,估計以后都不會再有,朋友有朋友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