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入門畫師都達不到!”
這句話,回蕩在我的腦海中之中,即使已經出了工作室,我依然久久不能忘懷。
“死人妖”隨后給我分析了很多關于漫畫的知識,我才發現,漫畫不是一味的繪畫填色,它需要通過畫面技巧,代入情緒,引導讀者迫不及待的想要繼續看下去。
但我這個,只是按照原劇情進行創作,完全沒有抓到原劇情中的情緒重點。
根本不符合新媒體時代的審美標準。
也達不到最基礎的“標題黨”的程度,沒有半點能吸引人看下去的欲望。
呵,我還是太年輕了。
原來漫畫和繪畫真是兩碼事。
白雪在我出來后,見我頹唐的面孔,她擔心的問我是不是沒有過稿,得到我的答復,她就怒氣沖沖的跑到辦公室和“死人妖”理論,我就趁機擺脫白雪,下樓開車。
我一個人駕駛著A8行駛在陰雨中,我沒有因為被打擊而太過失落,反而是因為接下來我沒錢了,我該怎么讓小丫頭活下去而考慮。
心里煩躁之下,再等紅燈時,綠燈亮了我也沒注意,直到我后面有一輛車不停的按著喇叭,我才反應過來。
我連忙起步,讓開位置,但那輛車一直“嗶嗶嗶”的不停按喇叭。
我不爽之下,打開窗戶,向他豎了一根中指,然后關上窗戶一腳油門,甩開他就向范楚楚所在的小區開去。
期間,我的電話一直不停的響,我看到是白雪打來的,心里羞愧之下按下靜音,給李華打了個電話。
“喂,小華仔,你給白雪打個電話,觀察一下她的情況,免得她出事!”
說完,不等李華回復,我就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在副駕駛。
而一會之后,李華也一個勁的給我打電話,我看了一眼沒接。
如果白雪被死人妖欺負,李華自然能解決,不需要我出面,他一直打電話不是安慰我,就是勸我扔掉夢想,珍惜現實。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我并沒有被打擊,而是計劃打亂了,導致以后的生活都難以維持。
再張口借錢?我沒這個臉。
我從胸前的口袋中取出鋼筆,一只手開著車,另一只手則一直緊緊握住它。
我記得范楚楚小區旁邊的不遠處有一家高檔文具店,我想去問問人家能不能收,順便把車還給范楚楚。
這只鋼筆準確來說是我墮落的開始,也是承載我思念情緒的重要物品,它與我所有和海妍有關的物品都不同,代表的意義也相距甚大。
如今,它即將離開我的身邊,去到一個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回它的地方,也代表著我和海妍的過去,從此有了一個明顯的分界線。
老天似乎也在為我的這段感情哭泣,是在心疼我嗎?
將車停進停車場后,范楚楚的大G沒有在她的車位上,她應該還在忙吧。
于是我將車停在大G原本的車位處,沒有鎖車,把鑰匙扔在主駕駛座椅上,帶著濃郁的心煩離開地下室。
步行到小區對面的“文盛文具店”,立刻就有服務員上前招待。
“先生您好,是給孩子買東西嗎?”
一個身穿衛衣的小女生微笑問道。
我搖了搖頭,又摸搓著鋼筆,忍住心里的不舍,我回道:“美女你好,我是來賣東西的,請問你們老板在嗎?”
小女生似乎沒見過來文具店賣東西的人,她目露好奇的看了看我,然后指著柜臺處說:“那位就是我們老板。”
我點點頭,穿過展柜,來到柜臺,輕輕把鋼筆放在老板面前,深深吸氣道:“老板,派克2018限定款鋼筆,全球只有50只,收嗎?”
說完這句話,我的心情無比沉重,既擔心老板收,也擔心他不收。
老板是一個40來歲的中年男人,他戴著一副黑邊眼鏡,我過來的時候正趴在柜臺上看書,似乎很入迷,我突然出聲嚇了他一個哆嗦。
“先生,您好,很抱歉,我們不收二手物品!”
似乎因為我的打擾,讓他從沉迷中清醒,破壞了興致,于是他看也不看鋼筆和我,直接搖頭回絕。
我聞言,心里突然輕松了許多,但想起曾安羽我有感覺到沉重的壓力,于是我鍥而不舍,再次問道:“老板,這是派克2018款,海藍色限定版,像你們這種愛好文學的人物,身上帶著這款鋼筆,出門都倍有面子,而且這只鋼筆從買來到現在都沒有上過墨。”
我看著老板身后的用過的鋼筆字帖,以及各種私人藏書。
猜測他應該是比較喜愛文學,于是出言微微捧上一捧。
但他沒有注意我捧他的話,而是瞟了我一眼后,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鋼筆仔細研究起來,并再次向我確定:“真沒上過墨?”
我笑了笑,平靜點頭,即使不舍,即使留戀,即使諸多回憶涌來,我也決定好要賣了它,換取萬惡的金錢。
這將是我放棄理想,走近現實的一大步,以后或許還會更多吧。
老板經過一番仔細檢查后,又拍了照在手機上搗鼓一陣,幾分鐘后,他點點頭,問我:“禮盒發票還在嗎?”
當然不再了,我出獄的時候還能找到鋼筆都已經非常不錯了。
最終,老板告訴我,這只鋼筆現在漲價了,很多人都在收,最高的價格出到了2.5萬。
而因為沒有禮盒和確定物品來源的發票,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老板答應給我一萬塊。
當即我們就掃碼完成交易。
當我走出文具店時,我整個人心里空蕩蕩的,我漫步目的的行走在細雨朦朧的街道上。
拿出看了一眼時間,2021年6月8日下午13點28,我將會記住這個日子。
范楚楚所在小區的這條路名為中央大街,即使天公不作美,路上依然有很多來往的行人,與花園路的寂靜形成反比。
我想回酒店,但總感覺還有事情沒做,想了一會兒,終于想到了。
我當即再次拿出手機,轉了五千塊給范楚楚,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小妞,車子在地下室,沒鎖,我們兩清了。”
而白雪那里,我問她修車多少錢,她也不說,于是我準備在離開時請她吃一頓只屬于我和她的燭光晚餐,表示感謝。
突然處理完所有事情,我仿佛一個鼓脹的氣球突然漏氣一般,我泄氣之后頓時感覺渾身發軟,發燙,腳下一滑摔在地上,我知道我是生病了。
有一對熱心的年輕情侶見我躺在地上,渾身濕漉漉的,于是連忙扶起我,帶我來到最近的一個小診所,我卻連感謝他們的氣力都沒有。
看著他們甜蜜的緊靠在一起,走出小診所,我默默祝福后心里五味雜陳。
世界上能白頭偕老的情侶很多,但其中不包括我。
注孤生,應該就是我最終的歸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