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子好像懂得了王匡的意思,卻又沒有完全懂。
同為女人,她們還沉浸在呂母的故事里,為她的事跡所心馳神往。
王鳳和靳陽久久無言,同為男人,王匡的話聽在他們耳中,就是濃墨重彩的兩個字——野心!
一個男人的野心。
他不甘心為呂母驅使。他要做的,是成為下一個呂母,或者確切一點來說,還要超越呂母。
這就是王匡的野心。
王鳳終于明白,這個男人為什么“匪”氣那么重;因為在他的眼里,根本容不下世俗的規矩,甚至,他要親自來制定規矩。
所以他才會招兵買馬建立綠林寨,因為他要做“大當家”!
自己和靳陽受他看重,也是因為在他們兩個的身上,有著類似的瘋狂氣息。
他為什么總是在說“這個世道要亂了”?
因為他等的,就是天下大亂,群雄逐鹿的那天。
亂世出梟雄,王鳳相信,到那天的時候,群雄之中,也一定會有王匡的一個席位。
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王鳳眼角抑制不住的狂跳——瑯琊郡出了個呂母,鬧得海曲縣血流成河;那么在江夏郡再出個王匡,云杜縣又會是個什么景象?
江夏郡日后的命運如何,還沒有人曉得。
不過在王鳳看來,王匡作為首領,肯定是比那個呂母要強上許多的。
而且江夏郡也不是瑯琊郡。
開玩笑,瑯琊郡守一手鎮壓下上萬人的大叛亂,江夏郡守有這個實力嗎?
當然是沒有的,要不然也輪不到楊松來剿滅綠林寨了。
又想起楊松這個家伙,王鳳瞇起眼,好不容易才壓制下去胸中的怒火。
綠林寨和楊松的梁子,不死不休!
——
一個月后,王匡召集起所有人,宣布了兩件事。
首先,根據羊牧從外界傳進來的消息,官兵對于綠林寨的打擊,終于是告一段落了,楊松也帶著兵馬回去了荊州。
荊州牧駱景親自為他請功,楊松做了將軍。
其次,吸取這次的教訓,王匡決定將綠林寨轉入地下發展,依然還是以綠林山作為大本營,只不過再不像之前那樣明目張膽的設立山寨,以免引來官兵的再次圍剿。
王鳳知道他不會舍棄“綠林好漢”這塊金字招牌,私底下問過他,打算到什么時候重建綠林寨。
王匡說不知道,但是一旦重新豎起綠林寨的大旗,旗下起碼也要能聚齊幾千人。
幾百人的小打小鬧已經不足以滿足他的胃口了。
——
一個月的休養,綠林寨的傷疤正在慢慢愈合,羊牧在外面又重新聚攏了山寨的殘余人手。
只等著王匡再次出山,重掌大局。
而在這個小山村里,靳陽的傷勢并無太大的起色,雖然性命已無礙,卻始終都無法活動。
請來的大夫說他傷到了脊骨,有可能是癱瘓了......
王鳳不死心,就在王匡重新出山,攪動風云之時,他也帶著靳陽,踏上了尋醫之路。
月兒和巧兒當然選擇跟他們一道離開江夏郡。
他們要去齊魯大地,那里人杰地靈,繁花似錦,有的是名山大川,亦不缺妙手神醫。
羊牧為他們偽造了身份路引,呃~也不完全是偽造,最起碼上面的官府印鑒都是貨真價實的,只不過印鑒蓋到什么樣子的身份信息上,官老爺們就不曉得了。
準備了一輛寬敞的馬車,車廂里面躺著靳陽,也坐著月兒和巧兒。
王匡和王顏卿目送王鳳揚鞭馭車,消失在茫茫的地平線上......
就是他們倆推薦王鳳去齊魯大地,尋找一位名醫。
王鳳懷里還揣著王顏卿的引薦信,這位名醫,名字叫做李玄清。
聽名字,好像是個女人。
馬車上,月兒問“我怎么感覺提到這個李名醫的時候,顏卿大哥好像扭扭捏捏的?”
巧兒說何止是他,就連王匡在旁邊也不正常。
確實,王匡甚至還陰陽怪氣的說“你們去了就報他王顏卿的名號,就兩個字,好使!”
略作思量,王鳳脫口而出。
“這個李名醫怕不是顏卿大哥的老相好?”
......
此言一出,逗得眾人都大笑起來,車廂里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而在云杜縣這邊,王顏卿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
王匡假模假樣的拍拍他肩膀,裝出一副語重心長的神態,揶揄著說道:“顏卿老弟,年紀大了就要穿厚一點,保重身體要緊,你可已經不是當初站在泰山腳下的那個小年輕了~”
這番話說得王顏卿一頭黑線,不敢搭腔。
......
王鳳對靳陽說“陽子你放心,咱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治好你。
靳陽永遠都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灑脫姿態,他說自己癱著也挺好,反正有人答應了要照顧他下半輩子。
巧兒在旁邊又羞又惱,這話,就是她私底下對靳陽說的,沒想到他居然還在大庭廣眾的說出來了。
真是的,他不知道害羞,別人還嫌丑呢!
——
半個月后,根據王顏卿給的地址,王鳳懷揣著介紹信,敲開了泰山腳下小鎮里一間藥鋪的大門。
大概是來得時間太晚,開門的伙計顯得滿臉不耐煩。
“別敲了別敲了,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你們是要買什么藥材?”
畢竟有求于人,王鳳滿臉堆笑,態度誠懇“我們是來看病的,請問李大夫是在這里嗎?我們是......”
然而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伙計攮出了門。
“看病去別處,我們這里只抓藥,沒人給你看病。”
嘿,要是在云杜縣,誰敢這么跟王鳳說話?
求人如吞三尺劍,王鳳耐著性子,拿出了殺手锏。
“是王顏卿大哥介紹我們過來的,還請小哥同李大夫通報一聲。”
伙計情不自禁瞪大了雙眼“王顏卿?”
看這架勢,必定是認識的了,王鳳一喜“對,就是王顏卿!”
心想還得是有熟人才好辦事吶。
誰知伙計頓了一下,砰的一聲就關上了大門。
“管你什么卿,不抓藥就快滾!”說完好像還不夠解氣,又補充道“再賴著不走我可要報官了啊!”
嘿~,他大爺的,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
王鳳忍不住使勁踹了一腳藥鋪大門。
一行人懷揣著希望,千里迢迢的趕過來,難道就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連靳陽本人也破口大罵:“臭小子,要不是小爺腿腳不方便,肯定一把火燒了你這個破藥鋪?”
“我們走,不稀罕求他!”
巧兒一臉無奈,這哥倆,一個比一個沖動,咱們是來求醫的呀好不好,這里又不是綠林山,怎么還是一副土匪頭子做派......
許是靳陽的罵聲太大了,鋪子里傳來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
“阿福,外面咋咋呼呼的吵什么呢?”
看來那個伙計名字是叫做阿福。
鋪子里,阿福恭恭敬敬的回答“少爺,就是幾個存心鬧事的。”
巧兒一聽到“少爺”這個稱呼,就覺得事情還有轉機,于是她客客氣氣的在外面解釋。
“我們是來看病的,絕對不是想鬧事,只不過家里有病人,大家情緒急躁了一些,有得罪的地方,奴家這廂給您賠罪了,求您別跟我們計較。”
許是被她這一番得體的言辭所打動,那位少爺沉吟了一下,重新叫阿福打開了門。
大家也終于看到了這位少爺的廬山真面目,果真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醫者父母心,你們進來吧,這么晚了,別吵到街坊鄰居休息。”
王鳳松了一口氣,向這位知書達理的少爺抱拳行禮。
“打擾了,是潁川王顏卿介紹我們過來的,這封信......”
誰知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這位知書達理的少爺就又親手鎖上了大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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