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始皇帝，嬴政無疑是成功的，但在教育皇子的這件事情上，他卻是一個失敗者。

　　尤其是他知道了大秦二世而亡的悲慘命運之后，更是悔不當初。

　　十八個皇子當中，他對這兩人的期望是最大的，但失望也是最大的。

　　而且月余前，扶蘇更是當著朝臣的面直接指責他行事暴虐，讓他一頓臭罵，直接在宗廟中圈禁了一個月。

　　但罵在兒身，痛在爹心，他這也是無奈之舉，他缺的是能幫他分擔的皇子，而不是當著朝堂的面，指責他殘暴的兒子。

　　而且今日在朝堂上的那一幕也讓他有所警醒，若是再讓淳于越那個老東西繼續教下去，扶蘇也就真的廢了。

　　天下的父母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出息，始皇帝同樣也不例外。

　　于是就有了剛才的那一幕，他要讓這兩個自己最看重的兒子拜許牧為師，憑借許牧的才能，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肯定會得到蛻變。

　　“怎么？公子似是不愿意拜本侯為師？”

　　看著扶蘇站在一旁一臉糾結的模樣，許牧倒是有些惋惜。

　　看著腦子挺靈光的，怎么就讓淳于越那腐儒教成了這個樣子？

　　“學生不敢。”

　　許牧倒是一笑，你就差把不愿意三個字寫在腦門上了，但他并沒有介意。

　　扶蘇作為始皇帝最年長的兒子，他們兩人的年齡相差并不大，讓這么年輕的人給自己當老師，擱誰誰都不愿意。

　　扶蘇也正是這么想的，他的老師淳于越，那可是有名的大儒，教他的那些仁德之道也正是當今百姓最需要的。

　　但他老師淳于越卻告訴他，漢中侯的做法有違圣人仁德之道。

　　他當朝鼓吹要征伐匈奴，此舉無異于將大秦的百姓推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大戰一起，那些軍需糧草都需要百姓來承擔。

　　現在天下的百姓已經很苦了，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而且他還認為對異族應當以圣人教化為主，而不是動輒便以大軍征伐。

　　“公子，本侯想問你一個問題，何為為君之道？”

　　他對扶蘇還是有好感的，雖然迂腐，但好在有一顆仁義之心，還有的救。

　　他準備從為君之道上下手，先給扶蘇上一課。

　　一旁的嬴政聽到許牧的問題，也有些好奇，他心里也清楚，這是許牧的第一課，倒是也想聽聽許牧會有什么樣的高論。

　　扶蘇的臉色依舊糾結，在許牧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心里就已經有了答案，但當著嬴政的面，他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父皇最討厭的就是他說的仁德，要是當著父皇的面說出來，父皇必定又要呵斥他。

　　他挨頓罵不要緊，但氣壞了父皇的身子，他心里還是過意不去。

　　“我知道，為君......”

　　聽到這個問題，胡亥立刻一陣欣喜。

　　雖然他的老師趙高被父皇夷了三族，但趙高教給他的那些東西卻是父皇最喜歡聽的，以往他就是憑借趙高教他的手段，才成為了父皇最喜歡的公子。

　　他現在覺得腿已經不是自己的腿了，這段時間沒少被罰跪，可沒想到來了漢中侯府，他竟然還要罰跪。

　　所以聽到許牧的這個問題時，他就知道機會來了，他的回答肯定能被父皇認可，說不定父皇一高興，他就不用跪著了。

　　但是他剛一開口，就聽到了父皇的呵斥聲。

　　“你閉嘴！”

　　胡亥臉色一苦，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同時他心里對許牧的憤恨又加重了一分，父皇是從海島回來才變了個人一樣，對他的態度更是急轉直下，這里面要是沒有許牧的原因，打死他都不信。

　　閉嘴就閉嘴，等本公子登上了帝位，定讓你知道本公子的厲害。

　　聽到父皇訓斥胡亥，扶蘇臉色一緊，心里更沒底了，如果他要是把心中所想全部說出來，自己肯定也會被呵斥的吧？

　　“公子若是不說，本侯便一直讓他跪著。”

　　許牧朝著胡亥嘿嘿一笑，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娃，而且這家伙沒干過啥好事，罰起來倒是不心疼。

　　胡亥差點直接暴走，這特娘的叫什么事情？

　　扶蘇不說話，你讓我跪著？還能不能要點臉了？

　　聽到這話，扶蘇糾結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堅定，胡亥是他弟弟，他做兄長的怎么能讓弟弟為他受苦？

　　“老師，學生認為，為君之道不外乎仁德，當今大秦嚴刑峻法，百姓苦不堪言......”

　　一開口，就是讓老趙炸毛的話，眼看著一旁的老趙氣的身體直顫抖，他就知道淳于越真是沒少在扶蘇的身上下功夫。

　　能把一個皇子教成這副模樣，也真是沒誰了，看扶蘇這架勢，就差沒指著老趙的鼻子罵他是個暴君了。

　　“公子當真認為仁德便是解決一切的良藥？”

　　他要是再不說話，老趙估計得直接氣死。

　　聽到許牧說話，老趙總算是緩了一口氣。

　　盡管扶蘇的話句句都在挑動他的神經，但扶蘇是在回答許牧的問題，他強忍著才沒有打斷。

　　但饒是如此，他也忍的異常辛苦，要不是他心智強于常人，剛才就直接大耳刮子招呼了。

　　敢拐彎抹角罵朕是暴君？你個逆子。

　　“自然，只要君王施行仁政，天下自然承平。”

　　聽到扶蘇的話，許牧有些無語。

　　“公子此話不錯，但仁德也要分對象、時勢。”

　　“對普通的百姓施行仁政，讓他們能活下去，這沒錯，而且陛下已經下旨免了很多百姓的賦稅和徭役。”

　　聽到這兒，扶蘇倒是很詫異，他沒有想到父皇竟然會如此做，能夠免除百姓的賦稅和徭役，讓他們得以喘息，正是他一直希望父皇做的。

　　于是他神色一正，朝著嬴政躬身一禮：“父皇圣明！”

　　嬴政也是心頭一暖，這么久了，他和自己這個最看重的長子處處針鋒相對，倒是許久沒聽他說過自己圣明了。

　　“但若是六國余孽和異族，對他們施行仁德無異于養虎為患。”

　　許牧又將蠻夷屠戮華夏子民的事說了一遍，尤其是說到華夏的子民被蠻夷當做兩腳羊的時候，扶蘇渾然一震，他第一次心中有了殺人的想法。

　　不知不覺間，他的心境發生了一絲變化，難道一味的仁德當真會造成這樣的后果麼？

　　跪在地上的胡亥同樣也聽到了許牧的話，此時的他雙目赤紅，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父皇，兒臣要屠了那些異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