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0 那年往事
當陳安睜開眼睛,打著哈欠坐起身子的時候,他看著窗外昏黃的天空,愣了愣。
“幾點了...”
看了眼床頭的手機,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下午六點了。
“我竟然睡了這么久?”
陳安自言自語著,隨后搖頭苦笑。
“真是之前太累了。”
轉頭看向床頭的小笑笑和小哭哭,他們身上破舊的痕跡似乎愈合了一些,玻璃般的紅眸子里,也有了一些詭異的氣息。
“你們怎么樣啦?”
陳安摸了摸笑面兔和哭面兔的耳朵。
“嘶嘶!”
笑面兔的嘴巴微微開合,幅度很小,發(fā)出的聲音也很小。
“你明天就能恢復了?”陳安眨巴了下眼睛:“好事兒。”
“嘶嘶~”
“小哭哭已經(jīng)完全恢復了?它之前傷的比較輕?”
“嘶...嘶。”
“嗯嗯,你好好休息,之前,辛苦你們了。”
“嘶。”
...
陳安靠在床頭,背部墊著柔軟的靠枕,雙手抱頭,微微瞇著眼睛。
起床后賴會兒床,真是舒坦。
他并不著急出去,告訴她們自己醒了。
那好麻煩的。
勞逸需要結合,精神一直緊繃著會垮掉的。
迷蒙著眸子,陳安的意識無意識的蕩漾著,緩緩的,他的心神沉入了心靈之海中。
赤裸,半透明,介于真實與虛幻之間的雙腳,再一次踩在銀白色的沙灘上,陳安對著那泛著紅色裂紋的棺材喊了幾聲。
“喂,我這異變途徑怎么辦啊?”
眨巴了眼睛,見陳生不理他,他便是走了過去,看著紅色的,似閃電,又似蜘蛛網(wǎng)一般的裂紋中,沉睡著的陳生。
“能不能給那玩意扔出去?”陳安指了指那象征著“初生的靈魂”的魂棺。
那里面,封印著[怪物]源質。
“我應該選什么路徑?”
陳安又問道。
“我總不能成為怪物吧,是不是小丑更好一點?別的...現(xiàn)在也沒得選。”
陳安眨巴了下眼睛,看著沒反應的陳生,便是拍了拍他的棺材板。
“起個床了嘿。”
陳生的雙眼是緊閉的。
這一刻,他的右眼卻忽然睜開了,漆黑的瞳孔略微轉動,看向陳安。
“煩不煩?”陳生打了個哈欠,緊接著,他伸出右手,勾了勾手指。
一股關于轉移“源質”的知識,仿佛憑空出現(xiàn)在了陳安的腦海中。
這涉及到利用源質本身被封印的特性,但并不是“自發(fā)性解析”,而是利用“真理的殘留”進行牽引。
陳安的眸子略微閃爍。
真理...似乎凌駕于這世間原本的規(guī)則之上?
“詭異源質來源于星空,它們本就不是這顆星球的力量。”
陳生嘶啞著喉嚨,看了陳安一眼。
“星空?”
就在這時,陳生卻驟然一怔,他的呼吸猛的急促了起來。
...
軟都,內城,G132號別墅,是陳安所租下的別墅編號。
這條兩側皆是別墅的街道上,在這黃昏之下,周圍的路燈已經(jīng)微微發(fā)亮了,有些污濁的玻璃燈罩里面搖曳著橙黃色的光芒。
白色的石磚地面上,忽然踏過了一只靴子。
那是個穿著灰色大衣的男人,他帶著一頂灰色的紳士帽,臉上遮著半張銀色金紋的面具。
他像是路過,卻又在這棟別墅前停留了一下,拉了拉帽檐,那只沒有被面具遮蓋的眼睛,看向別墅。
神情間,似是若有所思。
不多時,他便離去了。
...
“他在這里。”
陳生忽然嘶啞道,他的眸子罕見的露出些許驚懼之色,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陳安從沒有見過這個模樣的陳生。
雖然在第一場游戲之前,他也沒見過陳生。
在陳安心中,陳生是一個很奇怪的存在,他像是知道很多,但對于許多東西又像是個孩童。
以前的事情,陳安早就忘了,他只記得,陳生是自己六歲時出現(xiàn)的另一個“人格”,但又不完全是,似乎是那件事情的時候,遭到了一些外力的影響...
這些年來,自己也僅僅是知道陳生的存在,除了當年沉浸在自責與懊悔的那段時間,心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陳生”的聲音嘲諷自己以外,也就沒什么別的信息了。
“怎么了?”陳安問道。
陳安深吸口氣,走出了魂棺,他怔怔的看向心靈之海的蒼穹。
“你需要盡快離開這所城市。”陳生嘶啞道。
可緊接著,他又搖了搖頭。
“不對,不行,那樣太刻意了。”
他的面部有些猙獰,他呲著牙,來回的在這片銀白色的沙灘上踱步。
陳安一頭霧水的看著陳生。
“你怎么了?誰在這里?發(fā)生什么了?”
陳生搖了搖頭,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眼睛,緊接著,他看向陳安,這一眼總讓陳安覺得陳生的目光很復雜。
“有些東西該告訴你了。”陳生忽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語氣變得萎靡了起來。
陳安一愣。
“當初...因為你的懦弱,讓她死在了伏農(nóng)。”陳生似乎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他咬著牙,不顧陳安驟然收縮的瞳孔,他緩緩道。
“我六歲的那場事故,發(fā)生在伏農(nóng)?”
陳安難以置信道。
伏農(nóng)...伏農(nóng),文灣,艾爾特,不是暗界的三大主都么?
自己...在成為玩家前,不是一直在現(xiàn)實世界生活么?
陳安思索著那些對自己來說,已經(jīng)久遠得很的記憶。
記憶中的父母,出現(xiàn)的頻率很少。
后來,也相繼出了意外,離開了人世。
自己繼承了遺產(chǎn)后,一直在自己生活。
對于那場事故,陳安只記得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場景,碎片化一般的面龐,以及虛無又心痛的,一個被綁在椅子上的女孩。
“呵。”陳生譏諷道:“你以為是誰帶你回的現(xiàn)實?”
陳安的眸子忽然沉了下去。
他的身子微微發(fā)顫,語氣也變得沉重。
“繼續(xù)說下去。”他道。
陳生看著陳安,目光中露出追憶。
“那時候的我,也是你六歲時的你,我作為實驗品被他們從真理中分離,他們希望你可以成為擁有神靈潛質的存在。
以此對抗日漸強大的污染。
怪誕,需要吸收與理解。
驚悚,同理。
恐懼,則在之前的基礎上,需要千人以上的情緒波動,成為令他們恐懼的存在,以此作為穩(wěn)定詭異源質的...媒介。
而主教,需要根據(jù)對應名稱的不同,完成不同的,至少以萬人為基礎的...儀式。
而這也是三大教會,隱秘組織,暗界異變者所能達到的巔峰。”
陳安沉默不語,他的拳頭緩緩握緊,靜靜地聽著。
“主教晉級天使,則需要...真理。”
陳生的眸子死死的看向心靈之海的深處,這片灰白色的蒼穹。
“任何一個教會的天使都不超過一只手的數(shù)量,至少在明面上是的,他們是人類對抗污染的頂級詭異,可他們自身也是詭異與污染。
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希望徹底掌握真理的力量,他們希望...造神。”
聽到這兩個字,陳安恍然間,感覺像是一個重錘打在了心臟處。
“造...神?”陳安顫抖著重復道。
“你今年二十一,在十五年前的那一夜,你就已經(jīng)死了。”
陳生的嘴角微微拉扯,他走到陳安身前,捏了捏陳安的臉蛋。
“為什么象征著靈魂深處的魂棺是空的。”
他的嘴唇嗡動:
“因為你,才是那場事故中,出現(xiàn)的,第二人格。”
陳生的語氣帶著譏諷,帶著嘲弄,一字一頓道。
陳安聞言,他表情在一瞬間的猙獰后,意外的變得平靜。
“那你是什么東西?”他問道。
陳生聳了聳肩:“我是他們植入你靈魂中的真理殘渣啊。”他笑了笑,看向陳安:“比起你,我更什么都不是呢。”
“所以,你剛剛說他也在,指的是...原本死去的我?”陳安深吸口氣,問道。
“造神計劃以失敗告終,他本該死了,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剛剛又感受到了他的氣息。”
陳生朝著那片泛著藍白色,晶瑩剔透又虛幻無比,上面翻卷著象征著“潛意識浪花的心靈之海,走了一步。
“當初,我依靠真理的力量帶你,也是帶我離開了暗界,你記憶中的父母不是你真正的父母,只不過是我用真理篡改了他們的記憶罷了。”
陳生閉上了眼睛。
“我本該沒有意識,我僅僅是真理的一部分殘渣,賦予我思想與意識的,是你,這個本不該存在的第二人格。”
陳安道:“所以,你應該管我叫一聲,爸爸?”
陳生的臉僵住了。
他的嘴角微微拉扯,忽然有一種大伙兒一起玩完的沖動。
虧自己袒露真心。
陳安聳了聳肩:“活躍下氣氛,別在意。你繼續(xù)說,你這語氣弄得跟交代遺言一樣,蠻沉重的。”
陳生瞇了瞇眼,看向陳安,嘶啞道:“你不憤怒,不驚訝?”
陳安搖了搖頭,平靜道:
“有點驚訝吧,但我為什么要憤怒?是憤怒可以改變我才是那個不該存在的人格的事實?還是憤怒可以挽回過去?還是憤怒可以解決現(xiàn)在?”
陳生沉默不語。
“我管我是什么東西,我就是陳安啊。是日子不過了還是咋著?”陳安的嘴角扯了扯,似乎是在笑:“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陳生別過頭去。
他似乎并不想談這個話題。
“原本的你,本該死了,現(xiàn)在他沒死,意味著我離開暗界后,荒蕪那邊出現(xiàn)了意外。
現(xiàn)在的他,是怎樣的人,是怎樣的性格,為了什么,我不知道。
但他不會好過,他一定希望殺了你,更希望拿回我。”
陳生低語著:
“原本的身軀,主導權在你,不論他用了什么方法,現(xiàn)在的他也一定會感受到難以容忍的殘缺感,那是來自靈魂與肉體不兼容的痛苦,那痛苦會無時無刻的折磨著他。
我的意識來源于你,我不希望你死。”
說完這句話,陳生就像是泄了氣,身子都萎靡了下來。
一直以來他塑造的,偽裝的,那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諷刺辱罵陳安的形象,似乎在這一刻破碎了。
實際上,一直在逃避過去的,從來都不是陳安,而是來源于那份意識的他啊。
“規(guī)則又是什么?”
陳安冷不丁的問道。
“暗界秩序的維系者,日漸衰敗的一位神靈。”
陳生嘆了口氣:“我就像是一杯拿鐵,一半是咖啡,一半是牛奶。我的力量與本質來源于真理,意識與思想又來源于你。
你們兩個,我都想好好的。”
陳安若有所思。
所以,陳生現(xiàn)在煩惱的,是他必須選擇一個拋棄?
使用真理解決那個“本來的我”,就會讓真理陷入規(guī)則的囚籠。
不解決他,我就要被解決。
陳安撓了撓頭:
“所以你今天告訴了我這些,是怕以后沒機會了?”
陳生看著陳安一臉平靜的表情,鼻子皺了皺。
好想抽他。
會說人話么?
自己怎么就來源于這么個東西?
他勾了勾手指。
這一刻,陳安猛的感受到眼前世界變得模糊。
隨著意識的縹緲感,周圍扭曲的撕裂感,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看到了整潔明亮的房屋。
自己半倚在床上,窗外昏黃的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了自己的腿上,亞麻色的床單上,紅木色的地面上。
“呵,被趕出來了呢。”
陳安笑了笑,合上眼睛。
眼眶里,有點酸。
“還是因為我,太弱小了啊。”
他嘆了口氣。
陳安盤膝而坐,側了側身子,從一旁放在床頭的包里,取出了一個紅木制的盒子,一張被塑料一樣的東西包裹住的,奇怪的面具。
緊接著,又將哭面兔抓了過來,擺在了自己面前。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2-03-25/4c7508254f986872f2565fb8019e77ebEqhKL3085eru67f.jpg)
無終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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