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與阿爾蓋爾(中)
烏修試著掀開蓋布,然而手剛一接觸就被電流炸了一下,痛得他縮回了手。
“烏修,沒事吧?”羅德問。
“沒事。”烏修吮了吮有些紅腫的手指,“竟然要設置防御,里面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我們還是別碰了,走吧。”
羅德反而有些奇怪了:“我還當你會不死心呢。”
“我心里有數的好不好,”烏修白了他一眼,“況且你當這封印這么好解,東方的手法和我們大不一樣,解起來可難了。”
哈克尼旅館。
正在前臺登記的李意風還不是很熟悉西文,自己在西方的名字簽得還很生疏,這時口袋中的符箓發熱了一下,引起了他的警覺,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下了,然而符箓卻沒有進一步的反應。
“先生,有什么問題嗎?”前臺小姐疑惑地問。
“啊,沒有。”李意風理解意思后,盡量簡短標準地回答,簽完了字。
前臺小姐笑了笑,一來是出于禮貌,二來東方式口音聽起來確實挺有意思的,雖說自從東西方交流加深后,也聽過不少回就是了,要說起來,這位先生的發音其實還算標準。
沒想到東方人很快又折返了,他編織著語言:“請問登記之后還可以出去嗎?”
“當然可以,”前臺小姐說,“圣若望是很自由友好的城市,但是記住最好還是別進那些偏僻的小巷。”
李意風點了點頭:“謝謝。”
出了旅館后已經辰時過半,用西方的話也就八點鐘左右,街上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他將禮帽壓低,一兩個注意到他的人也只是看了兩眼,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正如前臺小姐所說,常年與東方人的貿易,東方人對圣多默的居民來說也不是什么特別的存在了,并沒有什么排斥感,一部分開放的西方人也愿意和他們友善交往,甚至能成為很好的朋友,這讓李意風放心了不少。
他來到露天倉庫附近,立即察覺到異常。
這附近都被某種力量封鎖監控著,就像磁場一樣,看不見,摸不著,但就是存在,只要進入一定范圍就會被發現的吧,原來如此,確實是非常嚴密安全的保護呢,這一措施就是建立在魔法的基盤上的嗎?
“請問可不可以讓我進去?”李意風問看守的人,“我有東西在里面。”
守門的小哥搖了搖頭:“不可以,在明天檢查完成之前,除工作人員都不可以進去。”
“有人跟著也不行嗎?”
“不行不行,快點走吧。”守夜到很困乏的小哥擺擺手,有些不耐煩地說。
李意風只好離開,打算在不遠離倉庫的地方待上一天,只要一天就夠了,明天謎力量就該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符箓突然有了異動他何至于此,雖然也有可能只是被海鳥或者野貓之類的東西碰到了,但小心謹慎些總沒錯,他可不想剛來就鬧出亂子,聽前輩說,留學生一旦牽扯進什么事就很麻煩,而且很容易吃虧。
就在我和羅德碰壁掃興打算離開了,蓋布里面似乎發出一些響聲,只有我聽到了,羅德匆匆忙忙地只想離開,根本沒注意到,我猶豫了一下,也還是離開了。
然而就我們離開后,一個逆光的人影從走了出來,審視著那個籠子良久,微微一笑。
破綻,找到了。
僅僅只是短暫一瞬,李意風口袋中與籠子相連的符箓破損失效了,他震驚失色:“怎么會?”立即向倉庫那邊跑去。
“又是你?”守門小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李意風一拉扯扛到了肩上,只覺得風在耳畔呼嘯而過,他嚇得尖叫,沒想到這男子竟如此孔武有力,但其實是符箓的功勞。
這下完了。
李意風神色凝重地看著破開一個大洞的籠子,越來越多的守衛集結,徒然亮起的刺目聚光燈包圍了他,李意風也沒打算反抗,放下守衛后,默默地舉起了手。
與羅德分別后,烏修邊走邊玩,手抱著頭走在回家的路上,圣若望是治安很好的城市,再說現在也還不是特別晚,他都是公務員的父母最近都在度假,看護他的只有研究到半夜才回來的外公,這個時候,回到家也只能看書睡覺而已,那就沒什么急著回家的理由了。
有什么在背后跟著,不知為何烏修忽然有這種感覺,隨后不免有點緊張了起來,轉頭向背后看去,這一看是他愣住了,那是一只黃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狗,一瘸一拐地沿著墻邊走,應該是腿受了傷,還有一些血跡。
“過來。”猶豫了一下,蹲下來試著沖它招了招手,相比起貓這種嬌貴又高傲的動物,烏修從小就更喜歡忠誠又熱情的狗。
小狗卻只是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使他驚訝,那目光清澈有神,簡直像是人類的眼神。
和他的猶豫一樣,它也猶豫了一下,隨后才試探性地靠近了我,黑色的鼻翼抽動,嗅了嗅我的指尖。
“你愿意跟我回家嗎?”烏修問,雖然在這個距離對一只前爪受傷的小狗,只要快速地一抱就能將它抓住,但我還是下意識地問它。
短暫地沉默之后,小狗坐在了地上,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烏修心頭一喜,將小狗抱進懷里,向家里跑去。
小狗感受得到抱住自己這個人的喜悅,但是卻還不能理解這種喜悅,只是本能和直覺告訴他這個一開始接近籠子的人很安全,可以待在他身邊,剛才嗅到的是潔凈而溫柔的氣,而且有它急需的東西。
烏修的家在三區俄爾戈街,就是隨處可見、普普通通的的民居,有一個不大但足以玩鬧的庭院,銀杏樹的樹枝下掛著秋千,陽臺正對街道,往里是父母的房間。
用鑰匙開門后,他先是把小狗放到沙發上,包扎好傷口,又在碟子里用牛奶泡了些燕麥放到它面前:“來,吃吧。”
小狗看來是餓極了,粉紅色的舌頭一伸一縮,飛速地舔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全吃過了,我看著非常開心,對它說:“正好我想養一只寵物,爸爸媽媽一定會同意的,不過得給你想一個名字才好。”
“名字,”烏修歪頭想了一下,“艾爾……阿爾……就叫你阿爾蓋爾好了!”
“阿爾蓋爾!”我歡笑著又重復了一聲。
被他抱起的小狗看著他,完全不清楚這個人類在笑什么,雖然它才剛剛開始理解人類的語言,這個同樣是直覺在告訴他,他是在叫自己。
人類,真是奇怪。
掛鐘又敲了一下,已經九點了嗎?
我也玩得很累,揉了揉眼睛打算睡覺了。
“晚安,阿爾蓋爾。”我熄滅了客廳了燈,回到自己房間前沖沙發上的小狗說。
他給門留了一條小縫,因為外公回來后會看他有沒有乖乖睡覺。
熟睡的我并不知道的是阿爾蓋爾不知何時潛入了他的房間,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的床,小小的白色尖牙靠近了他的脖子,極度的饑餓幾乎使它要咬下去了。
然而,在僅僅只有幾厘米的時候它停下了,最終只是以爪子輕輕一劃,滲出一點血珠。
做了一個夢。
一個噩夢。
不知怎么得就誕生到這個世界上,迷茫、孤獨,又好像被關了很久,緊張、焦躁種種不好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涌來,將我淹沒了。
我嚇得驚醒,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待回過神來,汗水已經浸濕了睡衣。
“外公?”我走出臥室后有些意外于坐在客廳上的身影。
“這是怎么回事?”恩格利手一提,揪出沖他張牙舞爪的阿爾蓋爾,發出低低的嗚咽。
“這是我在路邊撿的小狗,我打算養它。”我猶豫著說,“應該可以吧。”
“小少爺,那可不是普通的小狗哦,”神出鬼沒的蘭魯斯不知從哪飛來落到我肩上,“它是和我一樣的存在。”
“和蘭魯斯一樣,”我反應了過來,“使魔?”
“正是。”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我驚奇地看著阿爾蓋爾,微張開口發出輕聲的感嘆,伸手想要觸摸它,明明昨天還沒有這樣的感覺,似乎有某種奇妙的關系已經達成,在我不知道的時候。
不安的阿爾蓋爾見我伸手也平靜,默默地看著我,眼中閃動著微妙的情緒。
外公卻沒有讓我碰他,而將它放到了地上,言語很冷硬,我知道這是他生氣的樣子:“很有趣的感覺對不對,烏修,你什么時候和它締結契約的呢。”
“契約?這種感覺就是契約?”我望了望自己的雙手,又望了望跑到我腳邊的阿爾蓋爾。
是單方面簽訂的嗎?也對,我還沒有教。恩格利抽了口煙斗。
“外公,雖然我也有許多疑問,但是我喜歡它。”還不清楚外公的意思,但是我抱起阿爾戈笑道,但是它似乎有點不情愿的樣子,我只好又把它放了下來。
“喜歡嗎?”蘭魯斯扇了扇翅膀,意味深長地看向恩格利。
恩格利突出一口煙霧,一揚煙斗:“你先出去玩吧。”
“好嘞。”我欣喜地和阿爾蓋爾出門,跑到了庭院。
客廳里只剩下恩格利和蘭魯斯。
“這樣真的好嗎?接受來歷不明的使魔。”恩格利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蘭魯斯,也許兩者都有吧。
“呵呵,你也知道,契約這種東西一旦定下,要解除就很麻煩了。”
“但是并非沒有辦法,”恩格利抖落煙灰,“你也知道我已經在尋找合適的使魔了,聯系了不少人,甚至已經有更加合適的了。”
蘭魯斯安靜時的眼神宛如智者般,他望向門外:“先不說這個,你看他們玩得多開心啊。”
恩格利愣了一下,綠色的草坪上,烏修正追著阿爾蓋爾,它跑得可真快,仿佛不知疲倦似的,把烏修累得出汗,但是阿爾蓋爾并非是想遠離,只是始終維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在等待一般,烏修休息夠了,便又笑了,不知氣餒地追了上去,阿爾蓋爾也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