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鳴露壓抑了許久的心緒,終于得以釋放,她繼續說:“爸,為什么你說什么我都要聽?你們整天就知道逼婚、逼婚、逼婚,在這個家里,我只有摸到縫紉機的時候,心里才能感覺到片刻的放松,就這你都不允許。這臺縫紉機是我姥姥的遺物,我姥姥是最支持我夢想的人。爸,你知道嗎,這個桌子,這些你眼中的破布,是我在這個家,唯一的凈土……”
鳴露爸的雙手緊握,怒目圓睜:“你這個年歲,婚姻就是頭等大事,你必須有主次之分,而不是在這兒給我犟嘴!”
“我不是犟嘴,而是跟你溝通,但很遺憾,我們作為父女,卻從來溝不通。爸,我也不在你跟前惹你心煩了,我去醫院宿舍住,等你消氣了,我再回來。”
高鳴露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匆匆出門而去,鳴露媽緊追其后,追到樓道,拉著女兒不讓走:“你爸不是那意思,露露,你先進門來。”
“媽,你放開我,讓我出去清靜幾天。”
“你回來,你聽媽說,別在門口鬧,讓街坊鄰居看見了笑話。”鳴露媽生拉硬拽,把女兒拉進房門。
這天晚飯,父女倆別別扭扭,誰也不理誰。鳴露爸盛了點兒菜,端著碗去了臥室。
“露露,別光吃米,吃菜。”鳴露媽把女兒最喜歡吃的青菜放到她面前,“你爸那個倔老頭,現在心里肯定后悔剛才跟你拌嘴。”
“我爸說話太難聽了。”高鳴露艱難的吃著那碗飯。
鳴露媽安慰女兒:“他就是那樣的人,當教授當慣了,職業病,就算現在退了休,也總是喜歡命令人,你別當回事兒。”
高鳴露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想起跟父親以往的點點滴滴,還記得幼時離天空最近的時刻,就是騎在父親的肩膀上,被高高舉起。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鳴露爸戴著老花鏡,拿著手機從臥室出來,湊到老伴跟前:“我的手機怎么寫不上字了,怎么回事啊,不會弄。”
“我哪里會弄,女兒肯定會,露露,你來給你爸看看手機。”鳴露媽擠眉弄眼的朝女兒使了個眼色。
高鳴露瞬間領會,走到父親跟前:“爸,手機給我,我看看。”說完,她朝父親綻放出一個微笑,淺淺的,暖暖的。
月亮在高高的云層里穿梭,這一晚上,高鳴露睡得格外香甜。
一個月后。
排卵試紙顯出鮮紅的兩條杠,終于到排卵日了。幼禾將試紙拍了個照片,發給還在上班的丈夫。
剛發完,她手機上就收到謝昆鵬的信息:“禾禾,恭喜你,很快就能做媽媽了!”
幼禾回復:“鵬,也恭喜你,很快就能成為爸爸!”
不管跟誰結婚,孩子總得生,那就生吧。幼禾聯系好醫院,跟醫生商量好手術時間。
醫院里,李幼禾孤單的躺在操作臺上,心情像青春期的小女孩一樣,既緊張又充滿期待。她是抱著堅定決心而來的,這種體驗不能讓她感到片刻的寧靜。
醫院的走廊里,謝昆鵬焦急的等待,手中捧著一杯幼禾最喜歡喝的燒仙草,眼中噙著淺淺的淚光,幸福的快要昏厥。
上午十點鐘,手術終于結束,謝昆鵬將汽車開進小區地下車庫,貼心的給妻子打開車門。
“禾禾,我還得回去上班,你中午自己吃,吃好點!”謝昆鵬著急忙慌的撂下一句話,轉身就出門去。
幼禾換上搭在餐椅上的睡裙,粉色睡裙上印著許多小兔子,她的心臟蹦蹦跳跳,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
李幼禾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著,她這才想起來因為要做手術,空腹沒吃早飯。她起身往廚房走去,隨手拽了兩片面包,塞進嘴里。邊吃邊在房間里溜達,最后停在了窗戶前。
透過窗戶,幼禾看見斜對面的保潔人員,在一排排歐式雕花建筑之間打掃衛生。園區里枝葉茂盛的白樺樹綠油油的站著,任由陽光照射。右邊的小區幼兒園里,一群小朋友被女幼師帶著做游戲。
幼禾的面容變得更加明媚:“等以后我有孩子了,也讓他上這家幼兒園,離得又近又方便,還能每天在樓上看見他,多好。”
想到孩子,幼禾立馬扔下手中的面包,琢磨著該吃點什么好的。
“鵬,中午幾點到家?我親自下廚,咱們好好慶祝一下!”她給謝昆鵬發去一條消息,還附送了一個表情包,是一只笑得很開心的小兔子,跟此時的李幼禾一樣。
“十二點,還是外面吃吧,你別累著,我下班了就去接你,在家等我就好。”
幼禾聽著老公發來的語音,心里發甜,興致勃勃的敲擊手機鍵盤:“好呢!”
看看表,時間還早,她走到梳妝臺前,簡單打了個底,涂了口紅,隨后從衣柜中挑出一條修身的米黃色連衣裙,把幼禾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
李幼禾在家等到十二點半,丈夫還是沒有回來,最終接到謝昆鵬的電話,他說:“今天院里有個臨時會議,實在走不開,對不起啊老婆,一時半會回不去,你自己吃好點。”
“那好吧。”幼禾掛斷丈夫的電話。
醫院里,謝昆鵬開完會,回到普外一科,召集科室骨干,緊鑼密鼓的傳達會議精神。
謝昆鵬坐在會議室正中央:“人都到齊了吧,今天會議的主要內容是,關于病房內的設施,有哪些細節方面進行改善,能讓患者擁有更好的就醫體驗,大家共同探討一下,拿出個方案。”
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病房里的設施已經足夠就醫使用,哪還有什么需要改善的,上面整天出難題。
邱正清跟高鳴露并排坐著,高鳴露眼皮微低,陷入思考,邱正清歪著腦袋,目不轉睛的看她。
只要看到高鳴露,邱正清的心情就好的出奇,她總是讓人感到喜慶,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彎。
“邱正清,你笑的那么開心,是不是想到什么方案了?”謝昆鵬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邱正清望著高鳴露出神,根本沒聽到謝昆鵬叫他。
“正清,謝主任叫你。”高鳴露朝他使著眼色,低聲說。
謝昆鵬:“關于病房的設施,你有什么想說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在邱正清身上,都替他捏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