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閉門羹
宇文通自從動了要籠絡七無常的心思之后,便日夜茶飯不香,百思不得籠絡之方,愁煩郁結于眉,即使是到樂善苑找紅蠻兒喝酒解愁,也禁不住的得長吁短嘆。
紅蠻兒善解人意地替他溫了一壺酒,又為他斟滿了一杯,把酒壺放置在面前的小案臺上,端坐在宇文通面前神思哀傷的望著他說,“五公子英年早逝,莫說你這個當大哥的痛心,即便是我這半個嫂嫂也痛心的不能休眠。你看我今日穿著白衫,一則是為父親守孝,另一則是把自己看作了半個宇文家族的成員,在和宇文家族一起守喪。只是人死不能復生,還望長公子節制哀傷,順應變故,振奮精神,有朝一日,替我們的親人報仇雪恨,以告慰他們在天之靈。”
宇文通聽了紅蠻兒的話,久久不作言語,而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開始自斟自酌起來。
“長公子哀思郁結于心,再這樣悶頭喝酒,豈不是自行戕身伐命之事?如今五公子走了,莫說都護府從今以后要依靠長公子,即便是我,往后的日子也是不能沒有長公子的啊?”紅蠻兒說完便伸出手去握宇文通放在酒壺上的手,然后深情的摩挲著。
宇文通沒有拒絕,就這樣任由她握著。過了一會,抬起頭望著紅蠻兒問,“皇上最近身體怎么樣?有什么人來樂善苑看望過他嗎?”
“從甘泉園搬來這邊后,鮮貴妃來過兩次,給我們送了一些日常所需,即是來看望皇上的,也是來看望我的。皇上的病因起初只是落水受了驚嚇,著了風寒,前段時間一直在進補丹藥,在丹藥的功效下,神思越發昏沉了。鮮貴妃讓減少他的丹藥服量,以免過猶不及,要了他的命。”
宇文通嘆了一口氣說,“還是姐姐想得周到,如今我們與楊堅的實力懸殊,身邊沒有得力的助手,做什么事情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即便是想除掉他們,報仇雪恨,也是一件有心無力的事情啊。”
“鮮貴妃說你認識一位名叫七無常的紫衣教主,武功實力相當了得,長公子有意想要籠絡至麾下?”
“是的,我有心籠絡,只是不知道如何著手。他是一個非常享受吃喝玩樂的人,所以才自詡極樂教主,據說極樂教還有一句口號叫,極樂教主好,吃喝玩樂享,一朝成信徒,世世無憂傷。極樂教的教徒還說,他們加入極樂教,只需要享受生活就好了,如果有人阻擋了他們的享受,就是他們極樂教的頭號敵人。”
紅蠻兒聽了宇文通的話不禁笑了起來說,“這個極樂教還挺有意思啊,只讓人享受生活,可是如果是普通的民眾,怎么享受生活呢?”
宇文通沒有明白紅蠻兒問話的意思,回答說,“普通民眾怎么沒有辦法享受生活啊,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不憂愁生活,不就是在享受嗎?”
紅蠻兒接著又問了一句,“可是有些人沒有吃的東西,他還怎么享受生活啊?難道這個教主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不知道人要享受生活,首先要有享受生活的基礎?”
宇文通這時才恍然大悟道,“所以七無常這個極樂教的教主,從一開始就注定無法如意。就想他苦苦愛戀著裳公主,卻和達兒一樣注定是苦戀。”
“這個極樂教教主,苦苦愛戀著裳公主?”紅蠻兒聽了之后,深深地震驚了。
“是的,他身邊雖然有一個五音坊名叫蓮非非的歌女陪著,但不過是日常的廝混罷了,他心中真正在意的人卻是裳公主,而裳公主一心只愛戀從小青梅竹馬的少將軍楊堅,對這樣一個突然霸占住修靈館發號施令人充滿了排斥。”
“如此說來,我倒有一個攀交七無常的計策,不知道長公子意下如何?”
“什么計策,不妨說來聽聽。”
紅蠻兒略一思謀說,“七無常愛戀裳公主求而不得,心中必是苦痛,我們不妨成人之美,給他打造出一個裳公主來?”
“如何打造出一個裳公主來?”宇文通激動得挑動了一下眉毛,隨機又按捺住自己的情緒,無比渴望聽到紅蠻兒能說出一個行得通的好辦法。
“這個極樂教的教主七無常,喜好吃喝玩樂,又深深愛戀著裳公主,由此可見他有許多軟肋可被我們利用,比如給他創造條件讓他吃喝玩樂,然后給他尋找一個同裳公主一模一樣的美人來,代替裳公主。”
宇文通聽完紅蠻兒的主意,臉色立馬黑了下來說,“哪里找得到同裳公主一模一樣的人出來,即便是模樣有幾分相像,性情及行為言語又哪里能夠相像?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找到替代的人,達兒又怎么會這么多年愛而不得,深受其苦?”
紅蠻兒見宇文通泄了氣,立馬跪坐道他身邊勸慰道,“長公子如此氣餒,想必是不覺得我這條計策能夠吸引住七無常,只是天下事誰又能料得準必定會成功或失敗,只求長公子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親身試驗一次,替長公子籠絡住七無常這個人,也算是我向長公子表衷心了。”
“那你打算如何行事呢?”宇文通緩了緩神色問。
“長公子只需要把七無常請到西涼軍軍營便可。”紅蠻兒一副早已打算好了的樣子。
“西涼軍軍營?這是我們的秘密基地,你確定要請到西涼軍軍營里來?”宇文通語氣凝重的問,他已經對紅蠻兒這個籠絡招數不抱任何希望了,一臉死灰的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給我一個機會試試吧,反正眼下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辦法了。”紅蠻兒努力爭取道。
“好,我今天晚上把他請到西涼軍軍營里來。”宇文通撫摸著紅蠻兒的臉,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來。
“如果我今天晚上成功地把七無常納入我們的麾下,長公子下一步打算怎樣對付楊堅?”紅蠻兒盯著宇文通的眼睛認真的問。
“你想讓我怎么行動呢?”宇文通反問道,“你似乎已經有了主意?”
“如果今天過后七無常舍棄裳公主選擇了我,長公子又有了西涼軍可以號令,那么我們就有足夠的實力來抗衡楊堅,我只希望日后宇文家族得到了西魏的天下后,能夠讓我父親葉落歸根,善待我鮮卑胡人。”
宇文通這時才調整了一下心情,一把攬住紅蠻兒的肩膀擁在懷里說,“有朝一日,我宇文家族得了西魏,這整個天下都有你的一半,你在最困難的時候陪在我身邊。我保證,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善待你們鮮卑胡人。”
“我知道我鮮卑胡人對西魏曾經做過不可饒恕的罪過,不過我們也得到了滅族的懲罰,如今你我患難相交,情深義重,我只想和你共修秦晉之好。”
正說著,禁衛軍首領張準同梁逳一起走了進來。
“長公子,梁逳求見。”張準報告說。
“你怎么來了?府里發生什么事情了嗎?”宇文通看到梁逳,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回長公子,我今天來是奉鮮貴妃之命,同張首領一同守衛樂善苑的。”梁逳回答。
“這里不是由禁衛軍在嗎,姐姐為何又把你派過來?”宇文通疑惑的問。
“不止是梁逳,鮮貴妃又加派了五百禁衛軍來樂善苑守護,說最近一段時間嚴禁任何人來覲見皇上,讓皇上好好休養精神。”張準回答。
“我知道了,就照姐姐說的去辦好了。”宇文通說。
“是,長公子。”禁衛軍首領張準與梁逳同時回復道。
待他們離開后,宇文通才喃喃不解道,“不知道姐姐杜絕皇上面見任何人的用意是什么?”
“也許是為了皇上手中的權利吧,如今這個時候,誰見得著皇上,誰就能利用皇上手中的權利。”
“皇上的權利要利用好,七無常的武力也要利用好,辛苦你了!”
“為了我們共同的仇恨和未來永久的美好,長公子何必談辛苦。”說著,她同宇文通碰了一下酒杯,“愿長公子拋下悲傷,振作精神,奮勇戰敵!”
按照計劃,沛郡王一大早便去了將軍府和楊堅會合,然后再兩個人一起來樂善苑看望皇上。
出城的時候,兩個人騎著馬慢騰騰地走著,沛郡王忍不住的抱怨說,“這次出城就咱們倆,一下感覺冷清了許多。”
“大家分開辦事效率高嘛,咱們去樂善苑看望皇上,他們留在都城籌備施粥賑災事宜,等咱們回去了,他們準備工作也做好了,下午的時候咱們就可以直接參與施粥活動了。”楊堅安慰道。
“那我們就策馬揚鞭,快去快回,早點回去幫忙啊。”沛郡王話還沒有說話,自己就揚鞭策馬,一溜煙的往前飛去了。
“等等我!”楊堅見狀,也快馬加鞭的追了上去。
兩個人你追我趕,歡聲笑語的來到樂善苑,一見眼前的情景傻了眼。
“這是什么情況?怎么禁衛軍把整個樂善苑都圍了起來?難道這里的防衛工作需要做到如此固若金湯么?”沛郡王叫道。
“我們先過去問問……”楊堅說,然后率先走了過去。
走到正門處,楊堅掏出自己的身份魚符對衛兵說,“通報,關攏軍少將軍楊堅隨沛郡王前來求見皇上!”
衛兵接過楊堅的身份魚符走進去稟告,不大一會兒,張準便走了出來說,“原來是少將軍和沛郡王!”
“樂善苑現在的防衛怎么比之前多了這么多禁衛軍?發生什么事情了嗎?”楊堅問。
“回少將軍,之前樂善苑的防衛松散,是因為皇上沒有搬過來,自從皇上搬來樂善苑后,鮮貴妃便下令加強對樂善苑的防衛,并且禁止任何人面見皇上,以免打擾到皇上安心休養,為得是讓皇上盡早恢復龍體。”張準不卑不亢的回答,態度卻十分強硬。
“這么說我和沛郡王今天算是白來了一趟?”楊堅說。
“實在抱歉得很,屬下也是聽令行事。”張準回答。
“禁止任何人面見皇上,讓皇上安心養病?”沛郡王一邊說一邊指著正門不遠處的馬車說,“那輛馬車很眼熟,不知道為什么會停在這兒?敢問馬車的主人此刻是否在樂善苑?”
“哦,沛郡王是在問長公子嗎?長公子是來訪紅美人的,紅美人的來客我們是攔不住的,畢竟紅美人是在樂善苑居住的。”張準回答。
沛郡王被張準的話噎得氣結,但又不知道如何反擊,只好咕咚一下咽了聲口水。
楊堅隨即問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可以面見皇上呢?”
“這個不一定,要看皇上身體的恢復情況,如果皇上恢復良好,也許鮮貴妃很快就會把皇上接回宮了。”
“好,那我們改天再來面見皇上!”楊堅說完,拉著沛郡王的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得時候他不開心的對沛郡王說,“張準這個人是留不住了。”
“他原本應該是皇上的忠實護衛,現在卻淪為了宇文家族的私護。”沛郡王接口道。
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去的張準臉上浮現出了勝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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