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何出此言?”
“陳某于觀戰璇璣姑娘與龍陽君一戰時,便發覺玲瓏姑娘對武功有獨到的見解,更是能感應到戰斗的變化并做出反應,絕非不懂武功之人。故特來一劍以試。若非璇璣姑娘出手,陳某自也會將劍停下,絕不會傷及玲瓏姑娘。”
“陳先生倒是看得清楚。不過玉人確實不會武功,但不代表不懂武功。玉人自幼便常見他人練武,見多便識廣,因此能察常人所未能察。”
“既是如此,陳某多有得罪,這便告辭,請。”
“請。”
……
“參見魏王。”
“應使節請起。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
“魏王三日前曾允諾將考慮公子未晞歸國之事。今日已到期限,臣下冒昧前來一聞佳音。”
“噢,這兩日忙于名士會談,倒險險忘記此事了。這岐王病重,理應讓未晞公子歸國以盡孝道。孤自當備好車隊,親自為未晞公子送行。應使節不妨再稍待幾日。”
“恐岐王病重,難以撐持。望魏王體察未晞公子一片孝心,即日放行。”
應愁云言罷再度單膝下跪懇請。
“這……”
魏王想不出推脫的借口,又不愿應允,場面一時僵持。一旁的首輔張潮見狀,也站到了殿前。
“吾主自然知曉未晞公子一片孝心。只是公子歸國一事,實乃兩國外交之大事,天下之人皆為之關注。吾主自是想為未晞公子隆重的送行,以表我國的誠意。決不可草率送行,失我大國氣度。還望應使節多加諒解。且安國公與應家喜事將近,更代表北魏、西岐二國關系更加親密。值此喜事,若未晞公子能親臨,更能告示天下我二國交好。何不待喜事完畢后,吾主再隆重地為未晞公子送行?”
“首輔所言有理,只是……”
“應使節不必擔憂。岐王洪福齊天,不過是區區染疾,何須我等操心?且再待上三五時日,待應家與安國公府早早完婚,吾方再備上快馬,再行未遲。”
見對方一直推諉,應愁云又不好發作。畢竟是人家的地盤,一旦翻臉,或有可能引發兩國交戰。
“既如此,希望魏王信守承諾。臣下告退。”
“應使節,慢走啊。”
應愁云出宮后立刻趕往四王子府,將此事告知玉玲瓏等人。
“早知魏王會做推脫,離玉人所預計的時間尚有時日,不妨便再待上幾天。”
“恐怕在北魏每待上一日,局勢便危及一分啊。即便魏王不發作,西岐國內恐生變故。屆時歸國晚矣。”
“西岐自有文相照看。如此說來,今日也該收到文相的來信才是。”
玉玲瓏抿了抿嘴,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
“罷了。權且如此。安國公與你應家的喜事,可商定好日程了?”
“這……”
“莫不是又有變故?”
“若小妹打定主意,則不出三日。只是小妹現下似乎心緒煩亂,仍未做下決定。作為兄長,我不希望小妹委屈自己。”
“解鈴還須系鈴人。小山,也許你才是此局的關鍵。”
……
安國公府內。應家一行暫居別院。因禮法之故,除了公眾場合,李長風尚未與應秋水單獨見面。
此次婚姻乃是雙方家主之約,雖李長風與應秋水心思各異,卻也不愿違抗父命。
更何況,似乎自己的妥協才能為家族帶來最大的利益。
居于別院的應秋水自名士會談時得以外出,其余時間皆在院內賞花戲蝶。雖衣食無憂,卻落寞至極。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
同是賞花戲蝶的早春時節,卻為何自己仍舊是孤身一人。那時一同的玩伴,再見為何如陌路人。應秋水心頭一酸,無語凝噎。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在旁服侍的侍女們看著大小姐愁容慢慢,心里也不是滋味,紛紛上前勸慰。侍女以為應秋水是遠嫁北魏而思鄉,殊不知應秋水卻是在思人。
院外響起馬蹄聲,應秋水連忙跑上前去看,是應愁云回來了。
“兄長此去面見魏王,可有收獲?”
應愁云將事情原委細說了一番。
“既如此。還是得盡快成親才行,不然誤了大哥與大公子行程。”
“小妹,你不是非得成婚不可。只要你不愿意,大哥定與你做主。相信安國公與魏王也不敢強來。”
應秋水陷入沉思,應愁云直接拉上應秋水坐上馬車朝四王子府駛去,直接入了西院找到紀寒山。
“你二人且細說,我自屋外等候。”
應愁云將應秋水推進房內,隨后便將房門關上。留下兀自愣神的二人。
“請坐下說吧。”
“多謝。”
應秋水緩緩坐下,目光慢慢地移到紀寒山的身上。多年不見的二人,雖相會多時,卻仍存在一層莫名的隔閡。
“有何事相商?”
“我與李公子的婚事,你可有聽聞?”
“已有聽聞,想必是一件美事。”
“我若拒婚,你認為如何?”
“成則于應家、安國公府雙利,若不成恐為天下笑柄,亦有損應家聲譽。”
“我不是說這些!”
應秋水突然提高了語調,門外的應愁云聽到險險想推開門入內探視。
“寒山。我要成婚,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有想過我的想法嗎?或者,你有問過你自己的想法嗎?”
紀寒山看著眼前幾近要淚流的應秋水,目光立刻移開,不敢對視哪怕一瞬。
“只要你心里還有我,我便立即拒婚。若否。”
紀寒山默不作聲,不敢有絲毫回應。應秋水強忍著淚水,咬緊牙關,十指攥拳,顫巍巍地站起身子,背身走到門前。
終于,淚水繃不住,劃落了幾滴在臉頰旁。應秋水伸手擦去淚水,紀寒山望見背影,正想上前安慰幾句,卻逢應秋水憤然轉身相對。
想要說出的話語停留在嘴邊,如鯁在喉。
“我原以為,山不來,水過去便好。原來山不來,水是過不去的。寒山如昨,秋水依舊,只是寒山秋水再不相逢。”
紀寒山如感撕裂心肺之痛,欲喚對方名姓,卻喚不出口,只能目送離去的身影越走越遠,二人的道路就此再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