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長嵐一笑，“也是今晚去，明天盡早回來。”

　　“那你啰嗦什么？”玄卿皺眉。

　　“被官兵盤問怎么辦？我總要去找李大夫要個名頭，比如，去他炭林那位大夫朋友處，送藥去。”

　　玄卿豎起個大拇指，拍拍暮長嵐胳膊，“那你下樓去吧，順便弄點干糧帶上。”

　　暮長嵐要出房間了，聽見玄卿小聲自言自語，“女帝這干的是什么事？最起碼得知人善任吧？黎郡百姓被唐黎家搞的這么苦，我那便宜娘是個睜眼瞎嗎？”

　　怔愣片刻，暮長嵐低頭淡笑，這丫頭。

　　【我只想提醒你，心語就閉嘴說，張嘴說的，我不確定你是不是說給我聽。】玄瑚說，【暮長嵐厭惡值-5，當前厭惡值40。】

　　[我就是說給他聽的，他要是對女帝愚忠呢，我也得盡早明確，才能把握什么話能跟他說，什么話不能說。]

　　【現在呢？】

　　[厭惡值降了不是嗎？他潛臺詞：玄卿說得對！]

　　【小機靈鬼。】

　　[謝謝夸獎。不過，作為盛元女帝，你就不覺得你這個孫女有點昏庸了嗎？]

　　【我甚至在懷疑她究竟有沒有被靈木認過主。靈木怎么會認這么個完蛋玩意兒？】

　　黎郡多山地。

　　入夜出行，他們不能走大路，只能按雜役說的往炭林去的小路走。

　　小路很少有官兵把守，而且天冷了，十月末還下過雪，小路上積雪未消，行進困難，官兵更是懶得去管。

　　暮長嵐這兩匹黑馬可能是練過武功的。

　　在尚有一些積雪的小路上疾馳如飛。

　　玄卿騎馬還是不太熟練，暮長嵐在她旁邊，總關注著她身子穩不穩，偶爾抬手扶一下玄卿胳膊。

　　到了長滿林木的山坳，見里面開辟出堆放原木的大片地域。

　　玄卿感謝天，感謝地，感謝今夜月光正好，讓她們趕路探查都方便了很多。

　　伐木場里仍有此起彼伏鋸子鋸木頭的聲響在山里回檔不休。

　　他們牽著馬往工地外圍的帳篷而去。

　　醫館雜役說他家老板來的就是這個營地。

　　營地是被一圈柵欄圍著的，入口處有官兵把守。

　　暮長嵐遞上兩張名帖，說是從城東張家醫館來給館里大夫送藥的。

　　兩匹馬背上馱著幾個包裹，官兵可能是太困，也沒細查，就打開聞了聞確實是藥味，便放行了。

　　在一個大型帳篷里找到張大夫時，他正在幫帳篷里的傷員換藥。

　　聽說暮長嵐他們是替李大夫來跑腿的，張大夫連連道謝，把他們請去另一間小帳篷里。

　　玄卿注意到張大夫指甲縫里都是黑灰，問：“怎么張大夫來這里還要干別的活嗎？”

　　張大夫不知道多久沒睡了，眼下烏青，眼袋很重，沉沉嘆氣，小聲說：“我收治的傷員，白天還要入林伐木，但他們實在是砍不動木頭了，我便今天幫這個去，明天幫那個去，夜里下工再趕回來醫治他們。”

　　暮長嵐和玄卿對視一眼，這個張大夫，真是人善心慈，不該他的事，他也要上趕著幫別人去做。

　　“不然還能如何？他們該是送到林區之外，好好去養傷的。”張大夫靠著火盆摳著指甲里的黑灰，“早知道老李有這心思，我該往醫館留個話，讓你們萬萬不能來炭林。”

　　“此言何意？”暮長嵐問。

　　“哎，這黎郡啊，每一道關都是易進難出，像二位這么年輕的男丁，來這里，怕是要被抓進炭林去做勞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