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煙小嘴一抿,眼神閃躲的垂眸,露出幾分害羞的神情,心里卻道,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興致上來了還矜持個鬼!再說了,明明誠王也喜歡的緊,這會就是故意逗她呢!
果不其然,一見她這副小女兒神態,誠王眼里的笑意更甚,手上的動作也越發溫柔起來。
不過既要進宮便得趕早,蕭沐煙也不好拉著誠王一直賴床,只能忍著腰酸叫了起。
丫鬟們魚貫而入,剛剛還安靜的屋子一下熱鬧起來,兩人各自穿戴梳洗,期間誠王還頗有興致地給蕭沐煙挑了一支白玉芙蓉花釵。
用過早膳天也才大亮,蕭沐煙沒忍住掩嘴打了個哈欠,連眼角都泛出淚花來,上馬車都迷迷瞪瞪的。
“還困就瞇一會兒,到了叫你。”誠王體貼道。
“嗯。”蕭沐煙也沒客氣,閉上眼睛就打起盹來。
誠王看她一眼,臉上的笑意淡去,也閉目養神起來。
一路無話到了宮門口,馬車停了下來,蕭沐煙和誠王同時睜開眼睛,兩人對視一眼,蕭沐煙先笑了一下。
誠王也微微一笑,率先下了馬車。蕭沐煙緊隨其后,就見誠王站在馬車下正沖她伸著手。
蕭沐煙又是一笑,扶著誠王的手下了馬車。
進了宮門到貴妃娘娘住的長樂宮還要走上一刻鐘,路程不短。誠王走的不緊不慢,配合著蕭沐煙的節奏,這讓蕭沐煙心里又多了幾分熨帖。
等兩人站在長樂宮門口,日頭已經升了起來,蕭沐煙的額頭都多了一層薄汗。倒是誠王跟沒事人似的,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看門的小太監忙進去通報,不一會兒,貴妃身邊的桂嬤嬤就迎了出來。
見誠王也在,桂嬤嬤驚訝之余,臉上頓時多出幾分喜色來,“娘娘昨兒晚間還在念叨王爺,今兒王爺便來了,一會兒娘娘醒來定會高興。”
貴妃膝下無子,因與德妃交好,連帶著對誠王也照拂不少。可以說誠王在皇子中文武皆不算出眾,卻依舊得封親王,這其中少不了貴妃的功勞。
“本王早該來看望娘娘的。”誠王露出幾分歉意。
“王爺如今在朝中有差事,自是要以差事為重。”桂嬤嬤笑著把兩人迎進宮,“您能得空來娘娘肯定高興,沒空來,娘娘也知您心里記掛。娘娘都聽王妃說了。”
誠王看了蕭沐煙一眼,就見蕭沐煙也正好看過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忽閃了下,帶出幾分俏皮的笑意,誠王心下了然,接著桂嬤嬤的話便道:“本王打小多受娘娘照拂,本該床前盡孝,如今已是慚愧,是娘娘多有包容,不計較這些。”
說話間便進了內殿,撲面而來的藥味讓誠王一下就皺了眉頭。蕭沐煙雖已來過兩次,也很不習慣的吸了吸鼻子。
“這屋里如此悶熱,娘娘能受得住?”誠王看一眼禁閉的門窗,眉頭皺得更緊。
“御醫說娘娘體虛怕冷,關著門窗是怕著了風。”桂嬤嬤回道:“午后溫度高些的時候會開窗一刻鐘通風。”
誠王這才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王爺和王妃稍等,奴婢去瞧瞧娘娘可醒了。”桂嬤嬤道。
“我隨嬤嬤一塊兒吧,今日本是我伺疾。”蕭沐煙道。
桂嬤嬤自然說好,蕭沐煙便隨著一塊兒進了里間。
貴妃還未醒,有兩個宮人在床邊守著,這會見兩人進來,忙起身行禮。
蕭沐煙走到床邊看了一眼,只覺得貴妃的情況比她上次來看著更糟。人似乎更瘦了,臉色也蠟黃沒有生氣,就連呼吸都輕不可聞,似乎進氣多,出氣少。
“嬤嬤,怎會如此?”蕭沐煙壓低嗓子問道。
桂嬤嬤這會臉上才露出愁容來,抹一把眼角道:“這兩日連藥都難得喝進去,更別提粥食,一日里也清醒不了兩刻鐘。”
“御醫如何說?沒報父皇?”蕭沐煙難以置信,聽這意思,貴妃這是等日子了呀。
桂嬤嬤搖搖頭,卻什么也沒說。
蕭沐煙心下嘆氣,貴妃是自己沒了求生的意愿,否則怎會把一場小病拖得如此嚴重?
想來也是,皇后薨了十年,貴妃就管了后宮十年。說是得寵,可位份再未提升不說,子嗣也沒一個,娘家父兄更是沒有因她受到提拔,如此這般在深宮里活著,人生沒有期盼和牽掛,確實了無生趣。
這貴妃要活,除非日子再生出新的盼頭來。
蕭沐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站在外間的誠王,剛聽桂嬤嬤和誠王的對話,貴妃對誠王應是有幾分感情的,若是誠王多寬慰一些,貴妃是不是能生出幾分求生的意愿?
不過才四十出頭的女子,她也實在不忍心就這么看著一條性命消散。能盡力挽救一分便是一分。
思及此,蕭沐煙便走了出來。
“娘娘醒了?”誠王見她出來忙問道。
蕭沐煙搖搖頭,走近低聲道:“妾身想請王爺幫個忙。”
“嗯?”誠王疑惑。
蕭沐煙便把剛看到的貴妃情況和心中猜想三言兩語的說了。
誠王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本王的話未必有用,不過可以試試。”他看向蕭沐煙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贊賞。
貴妃之于他不僅是這些年照拂的情分,更是他的一個助力。身為皇子,即便不爭那把龍椅,前朝后宮里能有自己的人脈總是好的,更何況還是這么一個掌管后印的人脈。
他知道自己這個王妃不是空有容貌的繡花枕頭,但能看透貴妃求死之心,主動讓他去寬慰貴妃,還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敏銳。
當初定下這門親事,他最滿意的便是蕭沐煙的家世。父親是吏部尚書,掌管官員選拔考核之事;哥哥在翰林院,文采出眾,未來前程也大有可期。待大婚后發現蕭沐煙容貌出眾,便又多了一分意外之喜,待她也多了兩分真心。如今看來,這個王妃娶的遠比他以為的要更加值得。
蕭沐煙可不知誠王一會兒功夫心里便想了這許多。聽到誠王應了下來,她心里是高興的。不管利益與否,人命總是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