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將計就計(3)
這話一出,屋里頓時鴉雀無聲。
秦懷璧心中冷笑一聲,心說這太監倒也惜命,還未對他如何便將下毒一事不打自招了。
太后道:“紅鸞,你先去扶貴妃起來吧。”
那方才出門詢問的宮女聞言便應了聲,接著便隨繡蘭一同將慎貴妃從地上扶了起來。
太后的面色并無變化,但眼神卻陰郁的令人膽寒。
她慢條斯理的看著那小太監道:“將你所知之事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若是敢欺瞞哀家,立刻拖出去,亂棍打死。”
她的話語十分平和,但因著情緒低下,那話中的威嚴卻跟著更上一分,這樣平靜的語調卻無端的便能讓人懼怕。
這才是一個屬于掌權者的威儀。
那小太監當即便嚇的咚咚磕著頭,語無倫次的將所知之事盡數招了個干凈。
陳芷瑤自小常出入太后宮中,便早同李嬤嬤串通,前幾日便挑唆太后就著秦昭昭出宮之事發難與慎貴妃,誰知不但未曾扳倒慎貴妃,還被秦昭昭姐妹兩人無意中拆穿了陳芷瑤獻假畫之事而險些失寵與太后。
陳芷瑤本是一心覬覦皇后之位,因此事便對慎貴妃懷恨在心,這才想法策劃了此局。
陳芷瑤原本只是想施一招苦肉計,先食相克之物中毒,再借宮中人之手將同樣的相克之物混進慎貴妃的飲食之中。
此舉一來若是慎貴妃這邊真的出了事,那忽然同日出現于陳芷瑤相同病癥的慎貴妃也必然是逃不了干系,二來就算慎貴妃這頭沒有出事,若是在榮華宮中搜出相同之物,那便更是坐實了慎貴妃對陳芷瑤下手之事。
雖說陳芷瑤失寵與太后,但在太后心里終歸也如半個女兒一般,得知她遭人下毒自然擔憂,因此便聽信了李嬤嬤的話,前來榮華宮探查。
那小太監本是陳芷瑤買通在宮中負責傳話出宮的,今夜見李嬤嬤深夜還遲遲未回住處,便察覺失態不對,本想傳話給汝陽王府,誰知剛離了李嬤嬤的住處便撞見了紅鸞,又因著做賊心虛,被紅鸞一嚇便當即什么都招了出來。
“你說謊!這……”
李嬤嬤一聽頓時愣住,推開身后押著自己的太監爬到了太后身前道:“太后!奴婢和陳郡主都跟在您身邊多年,又怎么可能會串通一氣算計與您?這……給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啊!太后您萬萬不能聽這太監一面之詞啊!”
秦懷璧嘴角輕揚了片刻又迅速壓下,開口道:“太后,此事會不會真的是冤了陳姑姑?這滿宮上下皆知我母妃碰百合花會得疹癥,陳姑姑跟母妃是姑嫂,平日相處也融洽,若是真的想要陷害母妃也不至于利用百合來下手,自然該想些別的招式來。
“再說這嬤嬤這般篤定香粉有鬼,又想要利用何貴嬪前來拜訪之事來污蔑母妃,想來定是有所意圖。”
秦懷璧的話雖像是為陳芷瑤說話,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卻十分明了。
整個后宮人盡皆知慎貴妃不能碰百合,只有長居宮外的陳芷瑤可能會不知曉此事。
更何況她陳芷瑤又非什么得寵的嬪妃,慎貴妃身居高位,不好好的抱著鳳印享清福,又為何連投鼠忌器的道理都不知道,不惜自損身子來陷害她區區一個郡主?
即便是真的因為忌憚而陷害太后身邊得寵的郡主,好歹慎貴妃也是在宮中生活多年,那樣多的方法不用,又為何要大費周章的弄百合來做局,不但不是萬全之策,且又留下這樣一個把柄憑白的惹人懷疑?
秦懷璧這話一出,太后當即便明了。
她示意那兩個太監重新制住了李嬤嬤,接著開口道:“紅鸞,帶人去好好搜搜李嬤嬤的寢室,若是搜出什么,立刻秉明哀家。”
紅鸞道:“奴婢明白。”
那招供的小太監早被拖出了榮華宮外,秦懷璧陪伴在慎貴妃旁側,用眼神安撫慎貴妃,示意她不必擔憂。
這一次的搜查顯然順利,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紅鸞就帶人重新折返了回來,眾人眼見著她身后之人呈上一個紙包與粉盒。
那粉盒果真同慎貴妃梳妝盒中搜出的粉盒別無二致,千真萬確是贓物沒錯了。
瞧見這物眾人便知此事李嬤嬤必然已是抵賴不得,只是旁側的紙包之中究竟是何物倒讓人禁不住的起了好奇。
紅鸞供上那紙包,道:“太后請看,這是奴婢從李嬤嬤寢房后院中搜到的。”
她將那紙包打開,里面是一把還未被燒干凈的紙張,其中未被燒干凈的紙屑上還留著兩行清晰而娟秀的字。
太后看了那紙張,雖礙于太后的身份,將表面的體面還維持著,但眼神卻是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去。
然而看到了那粉盒子李嬤嬤卻忽然如發瘋一般的劇烈掙扎了起來,邊掙扎邊道:“太后!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啊!那粉盒子奴婢是親眼看著何貴嬪送來榮華宮的,奴婢只在慎貴妃的熏香里……”
話頭忽然戛然而止。
太后垂著眼,讓人揣摩不出她的表情,她只是無言揮了揮手,那兩個太監便堵了李嬤嬤的嘴,干脆利落的將她拖出了榮華宮中。
太后將那紙包放回托盤之中,道:“紅鸞,帶溫慶和其余人先出去吧,哀家跟慎貴妃說兩句話。”
秦懷璧本是舒了一口氣,聽到這話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本欲設法開口請求留下方可隨機應變,但轉念一想,今日所生之事盡數指向陳芷瑤意圖利用太后來構陷慎貴妃,就算發難也該發難與陳芷瑤,再加之慎貴妃膝下又有三個子女,治理后宮也算是有心,想來應當不會對慎貴妃再有所為難才是。
想著,心下雖還有些擔憂,但也稍稍安心了些,便乖乖跟隨紅鸞離開。
出了正殿,在溫慶殿中等的心焦的茗青便急急的迎了上來,心驚肉跳的仔細打量了秦懷璧半晌才撫著心口遞上暖手的香爐,道:“可嚇煞奴婢了!太后動怒,連帶著朝陽殿下都被送回了殿中不讓進出,奴婢瞧著真是提心吊膽,生怕公主被太后遷怒。”
秦懷璧揉了揉額角,嘆道:“怕又能如何?即便是皇祖母真的要遷怒與我我自然也是無法。”
“只是今日母妃這一步棋,也實在是太險了些。”
主仆兩人正說著,門外便傳來了紅鸞的聲音。
“溫慶公主,太后娘娘派了奴婢前來為公主傳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