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被藥物浸泡過，這種草藥的藥汁沒有任何氣味，但人只要聞了，就會引起輕微頭痛，長時間精神萎靡。”

　　戌十一捻了捻下顎，分析說：“這種草藥引起的癥狀，都對身體沒有太大的損害，下藥人的目的若不是暗中警告，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謝聽瀾猜到了十之八九。

　　蔣貴妃性子跋扈心眼小，絕不可能在她打亂了傅容的計劃后，還送什么首飾感謝她。

　　送來的東西肯定有問題，但問題不會太大，她在匣子上下手，不容易被發現，也是方便日后萬一事發方便她推卸責任。

　　戌十一看著沉思的謝聽瀾，等了片刻后才說道：“這氣味雖然對身體沒太大損害，但終究不好。小姐若不打算收起來，就讓辰五重新做一個沒問題的回來，這匣子的木并不罕見。”

　　“不必了。”謝聽瀾轉了轉眼珠，問戌十一道：“你那里有沒有什么藥，吃了以后和聞了這個氣味引發的癥狀相似。最好是對身體無害的。”

　　戌十一挑了挑眉，他轉身打開帶來的藥箱，翻了一陣子后，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白瓷瓶。

　　謝聽瀾接了過來，取下封口的塞子，倒出三粒藥丸。

　　“一顆藥丸造成的效果可持續三天。”戌十一說道。

　　謝聽瀾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匣子，問道：“那東西聞了幾天會起效？”

　　“很快，只需一日。”

　　謝聽瀾將瓷瓶重新封上，點了點頭，“謝了……”

　　戌十一好奇的問道：“小姐怎么如此肯定，那些東西就有問題？還預卜先知，提前讓屬下帶了藥箱來。”

　　“并不肯定。”謝聽瀾沖他輕緩一笑，徐徐道：“它若是沒問題，我就會讓你直接把藥下在那上面。”

　　戌十一恍然大悟，欽佩的笑道：“小姐聰慧。”

　　“對了，我還有件事要問你……”

　　謝聽瀾目光深諳，試探道，“你知道極樂丹嗎？”

　　戌十一忍不住笑出了聲，“小姐，據屬下所知，被稱為‘極樂丹’的毒藥，世間有數十種，不知道您說的是？”

　　謝聽瀾顰眉搖了搖頭，“不是那種會馬上毒死人的藥。那東西像藥也像毒，短期服用可以救人，但服用時間長了以后，精神會出現問題，接下來身體會漸漸衰敗，逐漸藥石無醫。”

　　戌十一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聞所未聞。倒是有一些慢性毒藥，和小姐形容的這種非常相似……如果小姐手里有這個藥，或者是知道藥的成分，屬下可以試試研制出解藥。”

　　謝聽瀾嘆了口氣。

　　這極樂丹可不容易到手，恐怕現如今這世上知道這玩意兒的，除了太子和算計他的那些黑手，也就只有謝聽瀾知道了。

　　“我試試吧。等拿到手就給你。你先回去吧。”

　　戌十一拱手作揖，收拾好他的藥箱離開了暖閣。

　　謝聽瀾脫下外衣上了床，熄了燈燭，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謝聽瀾梳洗后，前往謝老太太的松鶴堂請安。

　　今日人來的很齊，許多久遠的面孔在眼前，當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謝老太太還沒出來，眾人都坐在堂屋里閑聊。

　　謝聽瀾來的晚了，進門時一眾人聊天的聲音都小了，紛紛朝她看過來。

　　謝聽瀾邁過門檻，環視一周，欠身頷首，和幾個長輩見禮。

　　“真是稀奇了！平日里大姐去鎮國公府和長公主府，哪一次不得至少一侯才回來。怎么這回才住了兩天就回來了？”

　　謝聽瀾走到位子上坐下，坐在她對面偏左些，穿了身暖黃色錦裙的姑娘高聲嚷嚷道。

　　謝聽瀾抬眸望去，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她是哪一位。

　　謝聽瀾輕笑了一聲說：“三妹的好奇心還是那么重。”

　　“蓁兒。”坐在謝蓁邊上的姚姨娘喚了她一聲，態度不溫不火的說了句：“不許對大小姐無禮。”

　　“蓁兒沒有無禮啊，蓁兒是擔心長姐。”謝蓁脫口便說：“蓁兒聽說昨天長姐，是被宮里太后身邊的姑姑送回來的。姑姑還特意見了大伯母。自從大伯父有外室的事傳出去以后，上京對長姐的風言風語不斷，我是怕太后也知道了這事，怕長姐在太后跟前受委屈！”

　　謝姝卉也跟著添油加醋，一臉擔憂的看向謝聽瀾，“我昨日回來的晚，聽說了這事還沒去問姐姐，姐姐昨日進宮，太后當真為了長姐插手父親外室一事，責罵長姐了嗎？”

　　謝娥端著熱茶，姿態傲慢的吹著茶面上飄起的熱氣，諷笑一聲說道：“身為人女，插手父母之事，太后鳳儀天下，是所有女子的表率，豈能容她放肆！”

　　自從謝娥知道，謝聽瀾被太后斥責后，心里那個痛快，一直就等著今天這一刻！

　　她得意的勾著嘴角，看著謝聽瀾道：“聽瀾啊，這次、可是個教訓，你可千萬記住了。下次再犯，怕就不是抄書這么簡單了。”

　　謝聽瀾正要說話，卻被一人搶先了一步。

　　“大姑奶奶啊，說話可得講依據，聽瀾她怎么就被訓斥了？怎么抄書就是被訓斥了？春姑姑親口告訴我，是太后中意聽瀾，才叫把書送她，讓她抄了給太后觀賞的！那書還是用青霜紙做的呢！你聽下人說了那么兩句，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我們聽瀾受的賞，給弄成罰了？”

　　毓秀震驚的瞪圓了眼，若不是堂屋里人多，她恨不得再用手好好的揉一揉，看看是不是出現了什么幻覺！

　　衛氏竟然替謝聽瀾說話了？

　　不僅是她，連謝姝卉都忍不住皺起了眉，心說衛氏是吃錯了什么藥。

　　謝蓁愣愣道：“大伯母，你可別為了爭一時口舌之快，替大姐撒謊啊。那可是太后娘娘的人，這話要是傳出去，太后不知道要怎么責怪大伯母和大姐呢！罰了就罰了唄，大不了大伯母現在，把大伯父的外室和兩個孩子接回來不就完了。”

　　衛氏氣的瞪了一眼謝蓁，若不是因為她在二房受寵，她早就撕爛這個沒教養的庶女的嘴巴了！

　　姚姨娘挨了二房主母榮氏的冷眼，抿抿唇拉扯了一下謝蓁，示意她點到為止。

　　局勢一時間冷了，謝娥打死都不信衛氏的話，冷笑一聲說：“太后母儀天下，是眾女子的表率，知道謝聽瀾此舉怎么可能還賞她？那豈不是叫天下都跟著她去學這大逆不道之行！衛瑯華啊衛瑯華，你說謊也得看看場合，如今可是太后發話！”

　　“姑母既然說太后是眾女子的表率，那我效仿太后當年所為合情合理，怎么就是大逆不道之行？姑母諷刺我不要緊，可若是諷刺質疑太后……姑母有幾個腦袋夠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