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銀河周圍不時有星艦尾噴口射出的等離子流劃過。
明滅間仿佛流星雨掠過天穹。
銀河帝國獵鷹星系公爵，艾德布蘭登.馮.吉爾埃菲爾，在軍港控制臺眺望艦隊集結。
他放空一切思緒。
全身心地感受著眼前，體會著當下，回到了第一次觀摩星艦列陣的年代。
“打擾了閣下，您可以覲見陛下了。”皇室管家的提醒把他拉回現實。
艾德回身沖管家點頭，“我馬上來。”
雖然有些意猶未盡，不過能夠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銀河帝國的皇帝凱撒.弗朗西斯一世，這也是讓人激動的事情。
兩人是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卻因為身份的差別，一年都見不了幾次面。
艾德對會面機會格外珍惜。
皇帝征用了總督官邸會客廳作為臨時行宮。
閑雜人等包括總督本人都被請了出去。
裝飾豪華的大廳現在只剩下皇帝和護衛數人而已。
艾德平日里不喜以公爵的身份壓人。
他更愿意親切對等的交流。
這同他年少時的境遇有關，不管在哪里他總是堅持自己的信條。
和護衛們進行了點頭交流，又向克洛維隊長打了招呼后他才直面皇帝。
凱撒.弗朗西斯一世是個身材高大挺拔，眉宇間有著勃然英氣的青年。
他很有耐性地等著好友一路同人打招呼完畢。
等到摯友來到跟前，
他便不顧皇帝身份，離開王座跳下為了墊高位置特意設置的高臺。
一把抱住艾德，“哈哈終于又見面了，老友還是那樣拘泥于人情世故呢。現在你可是公爵啊，哪里還需要用這些東西維持關系嘛。”
“公爵這種頭銜總是讓我困擾，我更喜歡從前呢。”
艾德大笑著回應好友的擁抱。
“更喜歡從前？更喜歡點頭哈腰為無能的貴族老爺們服務嗎？”皇帝調侃道。
“您還真敢說，我現在可也是個無能的貴族老爺，而您就是無能貴族老爺們的領袖呢。”
兩人哈哈大笑，仿佛回到了從前。
護衛中除了隊長克洛維，其他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英明果敢，可謂千年難遇明君的弗朗西斯一世可是少有這樣失態的。
兩人見面寒暄一陣。
凱撒便把艾德拉上高臺。
開啟王座旁的遮音場。
皇帝的表情嚴肅起來。
艾德知道正事來了。
雖然好友寒暄持續再長時間都不嫌長，不過他同皇帝都是做事情的人。
兩人更習慣于工作的節奏。
“深淵方面的局勢你比我更清楚。”皇帝開門見山道。
艾德點頭。
稍一沉吟便道：“深淵來勢洶洶，可不是前些年的小打小鬧可以比擬。同臨淵方面眼線的聯系已經中斷四個月了。估計那邊正陷入苦戰...”
抬頭看到皇帝正在搖頭，艾德不由得一驚。
他知道銀河帝國有著更加龐大且復雜的情報網。
對于深淵的情報，也許在細節上他比皇帝清楚，但要說全局和大勢，絕對是皇帝更有發言權。
他意識到了某種可能。
“您不同意...難道...”，后面的話他不想說出來。
總覺得太不吉利的事情說出口便會成為現實。
凱撒點頭。
“不愧是我的兄弟，只憑一個動作就猜到個大概。沒錯，臨淵完了。”
哪怕有所預期，艾德還是打了個激靈。
“怎么會？！臨淵雖然不如帝國龐大，艦隊規模也小，卻也不是區區幾個月就能滅國的啊！”
皇帝沉重地點頭。
“確實讓人難以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臨淵行星陷落，重鎮奧特蘭決戰也有了結果。時之女王的艦隊主力全滅。女王本人失蹤。殘余艦隊分成兩支，一支由老將鮑里斯指揮，最后的消息在泰坦王國，另一支更加殘破，同潰軍一起集結在艾倫葛雷德星港。”
艾德沒有答話，他知道皇帝說得那么詳細一定有后續。
皇帝頓了頓，似乎是在給艾德消化其中內容的時間，隨后用溫和的口吻命令道：“我在這里集結了手中所有的機動兵力，差不多八千艘星艦規模，想要你幫我去一趟臨淵，保住艾倫葛雷德星港。”
艾德本能地想要拒絕。
推辭的話都到喉嚨口了卻還是咽了回去。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
眼前這位也不再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兩人的另一重身份是皇帝和公爵。
作為帝國重臣，艾德很清楚當前帝國高層，尤其是帝國貴族們的現狀。
這是一群只知道自身和家族利益的蛀蟲。
貴族們早已爛到骨髓里了。
身在獵鷹星系，作為一方要員，掌控數個星系軍政大權的他，在施政方面別說隨心所欲，只能用舉步維艱來形容。
受到多方掣肘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究其原因便是貴族們的反對。
想必艾爾行星的皇帝比自己要難上百倍不止。
如果要找個合適的人遠征臨淵，并達成戰略目的。
皇帝手里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呢？
估計也只有自己一個。
推辭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頓了頓。
艾德重重地錘擊胸膛，“陛下有命莫敢不從。臣一定全力以赴，由死而以。”
凱撒扶額苦笑。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過分認真的性格....我不需要你赴死，如果事不可為，立即撤軍。艾倫葛雷德星港雖然重要，卻并非帝國領土，我想著盡可能把戰事拖延在帝國境外才派你去的，如果實在不行就保存實力，不會怪你的。”
心里一陣溫暖掠過。
艾德又想到了另一方面。
“此次出兵陛下一定是壓下了朝堂里諸多的反對意見。萬一不利回撤，可能會受人攻殲啊！我的名譽倒是沒什么，只怕連累陛下...”
凱撒冷哼一聲。
“平時也就罷了，整天傳統、規矩的我也可以陪老家伙們玩玩。真的到了生死國滅的關頭，要是再有人多嘴多舌，我會讓他們知道，弗朗西斯一世的刀有多塊了。”
說話間皇帝眼里射出凌厲的光芒。
艾德打了個激靈。
他把頭深深地埋向胸口，并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再以皇帝好友的身份自居了。
那不過是種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