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哇!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很多綠色的熒光追著一只半截尾巴的白貓從凸起的巖壁上越過去,白貓被風舔過,發出驚聲尖叫,只一聲。
幾個重疊的影子也從上面移過,石子蹭出一點沙沙聲,一個沙嗓子的半人馬拿長矛之類的東西敲了它,沒了聲響。
血水退去,地面上滋生出大片黑色的蘆葦,會飛的羽蛇人播撒著發白的骨頭,那些匯聚到此的半獸人和光團形成的半獸人彼此開心的交談擁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又或是分別已久的戀人。
光團形成的半獸人穿著破洞的盔甲,握著豁口的尖刀,像是在激烈的廝殺中戰死的,這讓我想起了一些有關氏族的故事。
在其他的智慧生物,尤其是人類的眼中,半獸人總是殘暴的劫掠村莊,嗜血的殺戮俘虜,似乎在大眾的印象中,他們和饑餓且原始的野獸唯一的區別就是有了人的形態。
半獸人在繼承野獸力量同時也獲得了狂暴的本性,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但這并不代表他們沒有智慧和信仰,相比于其他種族,半獸人的信仰更加純粹且偏執。
以國家形式存在的精靈、矮人、人類通常會建立巍峨莊嚴的神殿,而以部落氏族形式存在的半獸人則是建造高聳入云的圖騰圓柱,通常由部落酋長或者擔任【祭祀】的咒術使看守,這點和巨魔類似。
老實說,我不是很明白巨魔屬于哪類陣營,按照信仰劃分顯然是不嚴謹的,你知道的,信仰混沌系神明的家伙不一定就是混沌陣營的人,有可能是飽經生活摧殘的人類,或者遭受心理創傷的精靈什么的。
你知道的,擁有智慧和思想的生物總是容易多愁善感,就像我一樣,如果當初我沒有獲得那塊雕像的話,現在還是一只粗魯且原始的巨魔,整天高舉著粗糙的錘斧劫掠過往的商隊,日復一日的直到死亡,就像毫無意義的工作一樣。
當然,如果沒有覺醒智慧的話,我也許就跟自己的氏族一起覆滅了,但劫掠不是什么好手段,這東西就跟工作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是直白的剝削別人,一個是隱晦的被別人剝削。
我并不是在說工作的性質和劫掠一樣,兩者是有些差別的,但以我目前淺薄的見識來看,在大部分地區中這兩者的區別并不大,甚至過于相似,可以混為一談。
我知道自己的言論不太正常,只是長久的壓力和散漫的行為令一只巨魔在思想上浸染了一絲赤紅,這雖然是件好事,但在洪流的沖擊下這一絲赤紅總會泯滅。
這就導致了我氏族的滅亡,長時間的野蠻生活會導致你的思維僵化,逐漸失去最珍貴的想象力和表現力,雖然這些力量是虛無的,沒有什么形態,但只要你找到合適的途徑,就可以發揮出無窮的威力,堪比神明。
畢竟,沒有誰敢問心無愧的說自己見過神明,但堅持赤紅本心的你將會超越神明,擊潰那些腐朽不堪的信仰和墓穴里的光芒。
光在人們的生活中總是代表著希望,我所說的人們不止是人類,而是泛指各種有自我思想的生命,生命總是精彩的,因此作為生命一員的你理應活出自己的精彩。
精彩。是因人而異的,但我總是偏執的認為想象和表現是一個人,或者說一種生命存活的基礎,如果某種生命喪失了自己的想象力,在每日結束自己枯燥乏味的工作后只能疲憊的躺在床上睡覺。
那我可以很直白的說,他已經步入了死亡,他和尸體唯一的區別是無法持續產出更多的價值。我顯然不能以產出的價值來劃分生命的等級,如果這樣的話,總是開采礦石的勞工和耕種農田的民眾豈不是要代替國家的君主了?
治理國家這東西是需要智慧跟風度的,顯然我的同族們就沒什么智慧和風度可言,也許這就是巨魔從未建立過國家或者大型部落的原因吧。
不過光有智慧顯然是不行的,你得握著尖刀,時不時張揚一下,恐嚇下你周圍的敵人,畢竟手里沒有刀,和有刀不用是兩回事。
半獸人們顯然是懂這個道理的,他們都把尖刀握得緊緊的,哪怕是豁口的鋒刃也能造成致命傷,也許這就是種族延續的奧秘吧。
其實作為旁觀者的我并不是很在意半獸人是否存在,即便是赫利迪斯和阿凱隆特和我也不過是萍水相逢,有些交集也只是命運使然。
合格的詩人總是感性的,假使他們都被死神的鐮刀劃過脖頸,已經步入冥河的深處,但我依舊不能承認什么莫名的情感,這東西一旦承認就再也不能收手了,總是羞恥的,總是難以面對的。
面對困難貧瘠的生活,人總是要充滿勇氣的,就像面對愛情。也許半獸人也一樣,我看到那些年邁的半獸人走到那些布滿粘液的卵前,靜靜的排列在一起,乳酪般色澤的能量從他們身上分離鋪灑,落在整個地面上。
忽然!卵外層的薄膜蛻下,四只扭曲有力的觸手從中伸出,扭動著,揮舞著撲向他們的臉,原來這朵“花苞”中孕育著生命,它像是蜘蛛與章魚的結合體,背部生長著渾圓的眼睛和滿是利齒的大嘴。
許多年老的半獸人都自愿被那種奇怪的生物吸附,在被吸附后,那些年邁的半獸人變得臃腫起來,健碩的身軀上逐漸出現了些密密麻麻的角質物,有點像是藤壺。我發誓,這里絕對是在古勒比山脈附近,而不是什么充斥怪異與荒誕的次元國度。
逐漸的,卵被消耗殆盡,被吸附的半獸人前往古勒比山脈的盡頭,我下意識的跟隨他們前往那里,那里充斥著熒光苔蘚和莫名的硫磺味,一座形如鰩魚的大型建筑不知何時屹立在此,神明在它凹凸不平、溝壑縱橫的深紫色外殼上點綴著數百顆慘綠的半透明球體。
代表毀滅的漆黑液體從連接的縫隙中淌下,宛如末世的最后雨景,密布于綠球周邊的管道在不斷的蠕動,仿佛一條條粗大蚯蚓狀的肉筋。
半獸人們砍伐樹木,用吐出的黏液將其半溶解化至黑色的膠質,再塑形凝固,手法像是孩子第一次接觸到泥塑。“你們的審美…”我望著眼前的怪異建筑一時語塞,只能抿著嘴繼續道:“…挺獵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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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哀殿的麥子
元旦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