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掌 逍遙
陰刀凝全身真氣,聚天地之力,攜大勢而斬。
只此一刀,斬斷萬千槍意,卻斬不斷最中心的那一槍。
寒芒刺目,僅剩的一槍已穿越了刀意,擦著沈浪耳廓而過,一縷發絲隨之落下。
琴歌俏臉一白,素手掩住小嘴,唯恐驚呼出聲擾亂戰局。
白若黎亦是心下不安,燕赤霞的強大超出了她的想象。
毒霧一戰,天下第二的寧采臣,加上武功在其之上的葉知秋,以及當世毒君三人聯手都敗給沈浪。
到了現在,白若黎才發現,所謂的第二與第一相比較,幾如云泥之別。
隱世十余年,一出世便是風云起。
只可惜,在他面前還有一個沈浪。
原本屬于他的耀眼,也分出了一半。
刀光冷,槍意寒。
場中兩道身影以快打快,傾盡全力,轉眼間已是交手了上百招,未見勝負。
沈浪福至心靈,逍遙之意越加濃烈,刀勢也越加凌厲。
燕赤霞驚才絕世,不遑多讓。
兩股越發精純的逍遙之息,引動天地之力,一時間風起云涌,轉瞬間,已是烏云蓋頂。
當世桎梏,本在逍遙之下。
一步入逍遙,便是逆天而行,是以天怒。
烏云翻滾,九天玄雷降落,幾如末世。
琴歌兩女駭然,遠遠跑開。
平平無奇的車夫早已不見蹤影。
置身雷劫之中的沈浪與燕赤霞不管不顧,刀來槍往,進入了忘我境界。
轟隆!
雷霆乍響,紫色閃電擊落,落在一刀之上,電助刀勢,劈開勝負之路。
一刀斬落,削去了槍頭,斬在燕赤霞寬厚的肩膀之上。
失了槍頭的長槍,卻未能刺穿沈浪的肩膀。
嘩啦啦!
大雨傾盆,似黃河倒卷,迷了人眼,模糊了視野。
肩頭的鮮血混合著雨水流下,染紅了一身衣袍。
“我敗了,卻也超脫了。”
燕赤霞眼中無悲無喜,一生求超脫,卻在超脫之日迎來今生第一次戰敗。
“勝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皆逍遙。”沈浪道:“所以,沈某總還是要恭喜燕兄一聲的。”
燕赤霞功聚雙目,深深的看了沈浪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大步而去。
即已超脫,也分勝負,今生便不必再相見了。
只是他剛剛踏出十步,卻有九道破空之音傳來,朝廷剩余的九大高手在此刻同時出手。
因為他們相信,與燕赤霞一戰后的沈浪,必然已是精疲力竭,也是最最虛弱的時刻,加官進爵,便在此時。
燕赤霞微微頓步,再度前行,他借助朝廷資源十余年,也為京城守護了十余年,不拖不欠,從此以后,他與朝廷再無瓜葛。
身入逍遙,此生逍遙。
他無權勢之心,否則早已暗中扶持一個傀儡皇子,居幕后,掌天下。
澎湃大雨之中,九大高手自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兵刃破空,氣機涌蕩,欲一擊得勝。
只可惜,在沈浪欲燕赤霞一戰之前,他們或有一成的可能得勝。
但現在,只有死。
斬邪化作一簾刀慕,隔絕了落下的雨水,也隔絕了九人的生機。
僅僅一刀,九位絕頂高手脖間一涼,一條細線迅速擴大,鮮血嘩的噴涌而出。
人的脖子若是斷了,自然也就活不成了。
.....
一刻鐘后,雨過天晴,沈浪為車夫,懶洋洋的揮動著馬鞭,驅使著駿馬趕路。
前方地形越漸狹窄,一座山谷沒多久便出現眼前。
琴歌掀開車簾,望著眼前的山谷,提醒道:“不可再往前,一旦入谷,兩側石壁之上,必有滾石箭矢而落。”
三千禁軍,早已埋伏此地。
皇帝老兒謹小慎微,派出燕赤霞與九大高手依舊不放心。
只可惜,他要面對的是沈浪。
沈浪拉動韁繩停下馬車,目光如電,一掃兩側石壁,雖無聲息,然逍遙之意卻可感應到埋伏之人。
他此來京城,本是要與燕赤霞一戰而入逍遙,但醫仙谷的問題也得解決,斬邪陰刀實在太好用了。
他無意江山,但討厭的皇帝老頭總歸還是要揍一頓的,打趴,打服,才會聽話。
“閉上耳朵。”
沈浪囑咐了兩女一聲,腳踏駿馬,身形扶搖而上,雙臂一展,仰天長嘯,獅吼之音遍傳山谷。
兩女駭然,即便捂住了耳朵,依舊感到頭疼難耐,幾欲裂開。
未有準備的伏軍,突遭音擊,就像是在雙耳中塞了兩顆炮仗點燃,又仿佛遭遇了一柄大錘擊落,七竅流血,暈死當場,不少人滾落山崖,活活摔死。
三千禁軍,不敵逍遙一吼。
自在與逍遙雖然只差了一個境界,卻是天壤之別。
以沈浪如今的實力,足可橫推當世。
身形落下,再度一揚馬鞭,馬車悠悠而去,馬蹄踏尸而過。
....
皇宮,御書房。
七十歲的皇帝老兒正在四十九年如一日的批閱奏折,可算得上是這個世界的勞模之一,像他這般年紀,還這么拼的人已經不多了,即便是普通百姓,若能活到這個歲數,只要子女稍微孝順點,便可頤養天年。
但他的權勢之心實在太重,實在放不下手中主宰天下的權力,似乎一旦放下了,他的人生便沒了價值,似乎他活著的理由,就是為了當皇帝。
這樣的一個人,已經不能用事業心來形容了,而是自私,自私到即便七十歲依舊未立太子,即便朝臣隔三岔五上奏,他都當作沒有瞧見,沒有聽見。
他似乎沒想過自己萬一哪天突然嗝屁,國君之位該由誰來繼承?
他似乎以為自己真的可以萬歲萬歲萬萬歲。
自古以來,長生都是每一位帝王的夢,夢想千秋萬世,永遠的主宰著天下。
但夢終歸是夢,皇帝已經老了,身體也已經不行了,吃的飯菜里面或多或少有點兒慢性毒藥,就連熏香都是被人加工過的。
七位皇子已經等得太久,大皇子甚至都已經有了白頭發,諸君的位置卻遲遲未定。
皇室之中,向來父慈子孝,當爹的不愿撒手,當兒子的總該要幫一把,而且還得幫的悄無聲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瞧瞧,多么感人的親情。
緊了緊身上的大衣,皇帝老兒御筆駁回了某地的賑災款項,國庫空虛,得省著點花。
噠噠噠!
極有節奏感得腳步聲傳來,一個老太監走了進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