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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相遇

第三十五章 求婚

漫長的相遇 珦晚 11917 2021-12-25 23:52:32

  二零一三年的初冬,陳彥向俞紓冉求婚了。激起陳彥求婚欲念的是他連續幾天做的同一場夢。這樣的緣由,聽起來有些荒唐,但事實就是如此。

  時至今日,俞紓冉對當時的求婚場景依然歷歷在目。她覺得那時的自己完全不可思議。她就像是一個在深陷夢境中無法醒來的人,任憑那個夢肆無忌憚的在自己身上做出任何荒謬之事。

  那時俞紓冉與陳彥已經在磕磕絆絆中,攜手走過了七個年頭。誠然,那個被現實奪走的小生命曾一度使她心灰意冷、陳彥的冷漠無趣一度使她厭倦痛苦,徐譯的熱烈追求也使她產生過瞬間的猶疑,但所有的一切終究無法令她拋棄他去追求全新的生活。她早已認定自己的命運無可回頭,無論是過去那些明亮或者陰郁的日子,還是將來無法預測的艱辛或者幸福,她早已打定了主意與他攜手一生。于是,對于陳彥的求婚她不驚喜也不意外。

  對于結婚這件事,陳彥的決定或許是出于生活觀念使然。他覺得人生就應該在合適的時間做正確的事,這樣才能夠保證他的人生始終在正確的軌道上運行。在他看來,三十二歲的年紀是適婚年齡。他應該與這個與他同居了七年的女孩兒結婚,組建一個全新的家庭,然后再要個孩子享天倫之樂。這就是他的命運,亦是他的生活。因此,這也是俞紓冉的命運,也是她的生活。他兩注定是一對兒。

  陳彥向俞紓冉求婚那天也是個周末。那些年,他們彼此之間不管是哪一方做出任何重大決定,都選擇在周末才會向對方講起的。這一點他們心照不宣地達成了默契——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影響工作。工作意味著生計、意味著生活,他們誰都無法在現實生活面前肆意妄為,哪怕是宣布一個決定、商討一件事情。

  那個早上,俞紓冉早早地就被廚房傳出來的油煙機的嗡嗡聲吵醒。她睡意惺忪地睜開眼睛,沖著廚房喊:“陳彥,你干嘛呢?今天怎么起這么早,現在才9點多。”

  陳彥未應答她,廚房的嗡嗡聲過了幾分鐘才停止。

  她又沖著廚房,提高聲音喊道:“陳彥,你怎么今天起這么早啊?居然還做上午飯了,真是稀奇!”平時每逢周末,他們都會睡到自然醒,基本上一覺醒來都是中午,甚至下午。這一天,陳彥的舉動很反常,這讓俞紓冉倍感意外。正當她納悶兒時,他從廚房走了出來。他身上的圍裙松松垮垮地系著,看上去有些滑稽。

  “哈哈,你看看系個圍裙都系不好!”她被他的樣子逗的發笑。她一邊說一邊裹了件睡衣靠在床頭。她看著他接著說:“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怎么想起做飯了!我記得沒錯的話,自從咱搬出地下室,你可是沒下過廚房吧?”俞紓冉的語氣中透著溫和的嘲諷。

  “我做了個奇怪的夢被驚醒了,醒來就睡不著了。反正也沒什么事,就準備午飯了。好久沒做飯了,味道不知道怎么樣。”陳彥笑盈盈地朝俞紓冉看了看,接著又走進廚房忙碌起來,油煙機的嗡嗡聲又一次響起。

  當俞紓冉推開廚房門的時候,陳彥正在將鍋里的西紅柿炒蛋裝盤。她驚訝地說:“哎呀,還三個菜呢!看著還不錯!醋溜白菜看上去還是當年的水平呢!”她愉快地瞟了眼正在專心致志地下廚的陳彥。

  “你先把這兩個菜端出去,我再把這個土豆絲一炒,我們就可以開飯了。你趕緊去洗漱吧,馬上吃飯了。”陳彥聲音輕快地說。

  “知道啦”俞紓冉說完便端著菜走出了廚房。當俞紓冉洗漱完畢的時候,陳彥已經把土豆絲和兩碗米飯都擺在了餐桌上,桌上還多了個雞蛋醪糟湯。

  “還有湯啊,這個湯我記得你只在西安的時候給我做過一次,而且那次還是我生病的時候,還是你在追我的時候。”俞紓冉愉快的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

  “嘿嘿,我確實很久沒做飯了,不知道廚藝怎么樣了,你嘗嘗,看看是比當年好吃了還是難吃。”陳彥說著把圍裙放到一邊也坐了下來。

  “陳彥,你今天有點反常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說?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好消息的話你應該不太會親自下廚,壞消息才會獻殷情,是不是?趕緊說說,我很好奇呢!”俞紓冉邊吃邊說。

  “壞消息當然沒有,好消息也談不上。只是有個事情想跟你說。”陳彥說著臉上閃過一絲神秘的表情。

  “什么事啊?你趕緊說啊!”俞紓冉急切地問。

  “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陳彥一邊給俞紓冉夾菜一邊說。

  “哎呀,我現在就要聽,你趕緊說,要不然我這飯都吃不下,快點說嘛!”俞紓冉說。

  “那好吧,那我說了。”陳彥看著俞紓冉說。

  “說呀!”俞紓冉好奇地催促著。

  “紓冉,我們訂婚吧!”陳彥滿臉熱切地看著俞紓冉說。

  “啊——”俞紓冉驚詫地抬起頭看著他,手中正準備夾菜的筷子在空中停留了幾秒才落下。

  她回過神來又問:“陳彥,我沒聽錯吧,你剛剛是在向我求婚嗎?”

  “嗯,紓冉,你沒聽錯,我們訂婚吧!我們今年訂婚,明年結婚,你覺得怎么樣?”陳彥微笑著說。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俞紓冉的眼睛上,熱切地期待著她的答復。

  關于求婚,俞紓冉曾在腦海中幻想過幾次。而且,她夢想中的求婚場面,在她每次的幻想中都有不同的版本。比如,在芳草萋萋的春天,明媚的陽光灑在一望無垠的草坪上;幾朵潔白的云彩,點綴在蔚藍的天幕上;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芬芳和春日氣息;五彩斑斕的氣球飄在空中像盛開的花朵;徐徐的清風拂過她的裙角,暖陽沐著她的臉龐。此時,她夢中的王子單膝跪地,手捧玫瑰,拿出一枚戒指,一臉燦爛地對她說:“紓冉,嫁給我吧!”。比如,某個溫柔的夜晚,在環境優雅的餐廳里,流淌著浪漫的音樂,燈光烘托著曖昧的氛圍,她妝容精致地與她夢中的王子相視而坐。此時,她在一道甜品里吃出了一枚戒指。在驚喜中,她的王子對她說“紓冉,嫁給我吧!”。再比如,在某個電影院,當電影放映完畢,她正準備起身離開時,屏幕上跳出了那句“紓冉,我愛你!”,緊接著關于他們過往生活的點滴變成了一段記錄愛情的VCR在屏幕上播放。當她正在感動中熱淚漣漣的時候,她的夢中王子手捧玫瑰來到她身邊,單膝跪地對她說:“紓冉,嫁給我吧!”

  俞紓冉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的求婚場面是在這樣的場景中發生的。此刻,她身上裹著一件舊舊的法蘭絨睡衣,正坐在盛放著番茄炒蛋、醋溜白菜和醋溜土豆絲的飯桌前素面朝天地吃著午飯,而她人生中的至關重要的時刻,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發生了。眼前這個與她的共同生活了七年的男人,就這樣草率而荒唐地向她求婚了。沒有鮮花、沒有戒指,沒有浪漫、沒有驚喜,他就像說一件稀松平常的家務事一樣向她求婚了。

  在劇烈的內心沖擊中,俞紓冉傷感難過起來:“陳彥真是了不起!他總是能夠在我心懷美好向往的時候,對著我面不改色地當頭一棒,以此讓我看清男人、看清愛情,也看清生活。這個男人,他也曾遠隔千里向我寄來記憶相冊,也曾向我寫過一封深情款款的信。現在他是已經失去浪漫的能力了嗎?不,絕不是,他一向如此!他何曾改變過呢!他只有在面對愛情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才會費點心思去做出一點點浪漫舉動。他浪漫與否完全取決于我們之間的感情狀態!如今我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七年,無論他是精心策劃一場求婚,還是輕描淡寫地告訴我,他都篤信我的答案如他所愿。是啊,我們的婚姻早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我早已無可回頭!七年的時光啊!我怎么可能放得下!而他正是料定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這樣隨意地對待我、對待求婚這件事。他怎能如此務實、如此破壞我關于求婚的浪漫想象呢!可他就是這樣的人!或許此刻,即使他面對的是任何一個與她攜手走過七年的女人,她的求婚也會如出一轍。他哪有創造美好生活的能力,他只有循著他的生活理念生活的能力。”

  俞紓冉越想越生氣,可她還在竭力壓制著心中的失望與怒火。她看著他冷冷地說:“你怎么突然想起要跟我求婚了?”

  “我就是覺得我們在一起都七年了,也該確定下來了,你說呢?”陳彥面容沉靜地說,他對于俞紓冉心中激蕩的情緒一無所知。

  “陳彥,你真逗,求婚有像你這樣的嗎?三菜一湯,我邊吃醋溜土豆絲,邊答應你的求婚?我就已經不重要到這種程度了嗎?你是在通知我,我們該訂婚了,是嗎?”俞紓冉放下手中的筷子雙手搭在桌邊,表情凝重地看著他說。

  “不是,紓冉,我這不是先跟你說一下嗎。說實話,我最近老是做同一個夢,夢見你和別人在一起了。今天早上也是,我從夢中驚醒,所以我才起這么早,才——“陳彥皺著眉頭看著俞紓冉等待她說點什么,但是她緘默不語,他便繼續說道:”紓冉,你別生氣了,我天生就不是個浪漫的人,你知道的。而且,我只是先跟你提一下,我們可以晚上出去吃飯。到時候,我再跟你正式求婚。”他說完眼睛還在凝視著她那張苦澀的臉。

  俞紓冉再次被陳彥口中荒誕的理由震驚,她沒好氣地說:“做夢不是很正常嗎?我天天做夢,你居然因為做夢跟我求婚!這個世界上恐怕你是第一人!”

  “我不是總夢見你和別人在一起嘛!所以我才——”陳彥嘟囔著說。

  “夢都是反的,說不定是你要跟別人在一起了。”俞紓冉被眼前荒唐的情景搞得食欲全無,她起身坐到沙發上,冷嘲熱諷地說。

  “紓冉,這么多年我心里除了你沒別人——你知道的——我也是因為太在乎你,所以才——才會因為幾次相同的夢而緊張——才會跟你提訂婚的事。”陳彥一臉無辜地望著俞紓冉認真地說。

  “陳彥,你不覺得你這種行為,既幼稚又滑稽嗎?你毀了我對求婚的所有想象,你知道嗎?”俞紓冉生氣的說。

  “對不起,我可能有點魯莽了。但是,紓冉,我是認真的!我們訂婚吧!我們給彼此更穩定的關系不好嗎?”陳彥仍然坐在餐桌邊,他把身子挪了挪正對著俞紓冉。

  “你夢見我跟誰在一起?”俞紓冉冷冷的問。

  “看不清臉,都是模糊的。”陳彥皺著眉頭回答。

  “模糊的?那你怎么知道是別人,說不定就是你!傻不傻呀,因為一個夢,一大早跟我說什么訂婚。這大概是你做的最幼稚的一件事吧?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了,你不相信我,而相信你做的夢?”俞紓冉說。

  “我當然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我只是覺得夢可能是一種預示,預示著將來你可能會離開我,而我不想失去你。一連好幾天都做相同的夢,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是真的在乎你!”陳彥看著看著她說,他的眼神和語氣中透著真誠,俞紓冉被他的樣子搞的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最近工作不忙啊?突然間就想起我們的感情需要一個答案了?如果不是你的夢提醒你,你是不是永遠都想不起來我們應該結婚?”她看著陳彥一臉無辜的樣子氣消了一半,語氣也逐漸緩和下來。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結婚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只是我一直覺得我們還沒買房子,結婚對你來說不公平。這幾天一連做了好幾次相同的夢,讓我想了很多我們一起經歷的點點滴滴,紓冉,我愛你!”陳彥說著走到俞紓冉身后俯身抱了抱她。

  “我也愛你!”俞紓冉撅著嘴,扭頭望著陳彥莫名其妙地回應了他,接著她說:“可是,陳彥,你不覺得這樣求婚很滑稽嗎?我夢想中的求婚不是這樣的!”

  “紓冉,對不起!原諒我是個不懂得浪漫的人。要不這樣,下午我們出去逛街吃飯,到時我再向你正式求婚,好不好?”陳彥見俞紓冉態度緩和下來,便轉身蹲在俞紓冉面前笑盈盈的看著她說。

  “你傻不傻呀?求婚還有來兩遍的?“俞紓冉雖然氣消了一些,但她還是沒好氣地反駁他。

  “哎呀,寶貝兒,早上只是征得你的同意么,誰知道還差點兒毀了寶貝兒的浪漫求婚!趁著時間還早,我得趕緊彌補回來啊!下午我們出去吃飯,我一定好好向你求婚。就這么說定了!好不好?”陳彥半蹲著雙手搭在她的膝上看著她說。他臉上寫滿歉意,眼神中卻又閃過一絲期待的神情。

  “那好吧,權當你剛剛什么也沒跟我說。”俞紓冉撅著嘴說。不知從何時起,俞紓冉已經接受了陳彥的淡漠和務實,所以當他對自己的荒唐行為辯解時她也只是悵然的應允了。事實上,對于愛情,俞紓冉心中早已沒有多少奢求了,只要她所期待的那一點點儀式感還在,或者還得過去,那么她就不想再大動干戈的去計較。因為她深知無論是生活還是愛情,都不會因為一時的承諾而得到某種浪漫美好的保證。她憑著對以往生活的強烈直覺,接受了生活中固有的現實。

  “好嘞!紓冉,那我們下午出去玩兒。我先洗鍋去,洗完出去一小會兒。今天寶貝兒什么也不用干!你就在家好好打扮自己,畫個美美的妝吧!”他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歡快地說。

  “知道啦,你去吧。我把房間整理下。”俞紓冉說。

  “房間沒什么可收拾的,你就別忙活了。”陳彥說著便端著碗筷走進了廚房。

  “行了吧,再亂的房間你都覺得沒什么可收拾的。”俞紓冉說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一邊拿起抹布準備擦拭餐桌一邊說“我都習慣了每周末收拾房間。你洗你的鍋吧!”

  “那你少干點兒啊!聽見沒?”陳彥笑著說。

  “知道啦,羅里吧嗦的。”俞紓冉說。

  陳彥出門的時候,俞紓冉已經把房間打掃一新了。那天早上她用一種全新的眼光端詳著這個熟悉的“家”——在這個小窩里,他們七年的愛情長跑即將宣告結束。這個小窩即將見證他們從戀人變成愛人。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在這個小小的避風港一直住下去,直到他們真正擁有屬于他們自己的房子。這個小窩雖然不大,但在俞紓冉的精心布置下并不乏溫馨舒適的家的感覺——在一個四層的原木書架旁一株琴葉榕像一顆綠色的棒棒糖似的靜靜地佇立著;一張張莫奈和梵高畫作的明信片錯落有致地貼在潔白的墻壁上;電腦桌上一盆枝葉旺盛的粉掌靜靜地綻放著;門口的衣柜和鞋架整整齊齊地并列著,透過衣柜上的鏡子可以看到鋪著湖藍色床單的雙人床;餐桌上的玻璃花瓶里插著一支粉玫瑰;窗臺上擺著好幾盆竹芋、綠蘿和春羽,它們在陽光下綠意盎然。房間里的一切都整理的妥帖而充滿生氣。俞紓冉心想“嗯,一切都看上去恰到好處,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收拾完房間,她靜靜地站在鏡子前像審視一個新生兒般審視著自己——一雙清淺的酒窩浮現在她敏感而細膩的臉上。細細的眉毛在光潔的額頭上像兩條涓涓細流;明亮的眸子上濃密的睫毛似乎要將所有故事都要關起來似的。她不明白自己的眼神里為何總是流淌著些許憂傷,即使在快樂的時候也能夠在她的眼底掠過一絲淡淡的傷感。這眼神總讓她在人群中顯得淡漠疏離。但今天她不會為此苦惱。今天,深邃的生活之謎將向她揭開全新的一頁。今天是屬于她的時刻,她即將妝容精致,盛裝出席。

  想到這些,俞紓冉便莊重地坐在鏡子面前梳妝打扮起來。她在臉上輕輕地撲了層粉底、單薄的嘴唇上涂了橘紅色的口紅。接著,她又對細長的眉毛也做了一番修飾。最后,她打開衣柜,在里面挑了那條天鵝絨質地的藕粉色連衣裙(上次穿它還是在社里酒會上)。裙子修身的剪裁和柔軟順滑的面料讓她看上去有幾分單薄。北漂這幾年,她已經完全褪去了初遇陳彥時豐腴飽滿的身材和骨子里流動的朝氣蓬勃,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周身散發著沉穩氣息的成熟女性所特有的風韻。在流逝的時光中,她慶幸自己除了看上去比以前瘦了許多之外,身體的變化并不大。她的胸部高高隆起像兩個小山丘似的,臀部和腰身的曲線愈加明顯。她的臉蛋兒還是原來的模樣,白皙光潔,眼角沒有一絲隱約的細紋。她惋惜流逝的歲月,卻對歲月充滿感恩,畢竟她容顏未逝,芳心未老。

  此刻,俞紓冉神采奕奕地端詳著鏡子中的自己,意亂情迷地想象著她人生中的盛大時刻。她仿佛置身于一個秘密花園已經嗅到了人生絢爛的芬芳。她靜靜地等待著她的愛人,她的命運。

  陳彥回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他推開門的時候,手里捧著一束紅玫瑰。他一邊換鞋,一邊笑盈盈地對俞紓冉說:“外面真冷啊!”

  俞紓冉走到陳彥面前微笑著說:“嘿嘿,我就知道你出去買花了。”紅玫瑰在他們之間嬌艷地綻放著。

  “我知道你猜到了啊。要不然你能讓我出去?”陳彥邪魅一笑,臉往前湊了湊,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俞紓冉也湊上去吻了吻陳彥的側臉,然后就飛快走到飲水機邊上接里杯熱水遞給他說:“喝杯熱水,暖暖身子。”

  這時陳彥已經站在她面前,深情款款地望著她。他接過水杯后將被子放到了桌上,聲音柔和地說:“等會兒,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呢!”

  俞紓冉笑盈盈地望著陳彥說:“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紓冉,嫁給我吧!”陳彥說話的時候,已經將那束玫瑰遞到了俞紓冉手中。然后,他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個酒紅色的天鵝絨質地的戒指盒,并且動作迅速地打開了它,從里面取出了一枚亮晶晶的紅寶石戒指,用一種激動的語氣對她說:“來,紓冉,我給你戴上。”他望著她,眼睛在微笑。她也笑靨如花地望著他。她毫不遲疑地伸出了左手。兩人相視一笑后,陳彥將她的命運套在了她的左手的無無名指上。那是毫無懸念的求婚和毫無懸念的命運。無論是俞紓冉,還是陳彥,他們都覺得那是七年愛情長跑應有的歸宿。在漫長的歲月中,他們早已成為對方身體的一部分、生活的另一半。只有她們的命運交織在一起時,他們彼此才擁有了生命的整體性。

  這個世上無數的男人和無數的女人的結合,也大抵如此。他們只有互為一體,生命才能夠完整,生活才能避免通常意義上的殘缺性。可是,真的是這樣嗎?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大多數人看來也是這樣,最重要的是那時的俞紓冉看來是這樣。有多少對戀人經得起七年的漫長歲月呢!七年——風雨飄搖的七年——坎坷曲折的七年!七年的漫長歲月里,他們愛的激情一息尚存,心靈的激情早已死去。但這重要嗎?重要的是他們一起度過了七年!從二十二歲到三十歲——一個女孩全部的青春——人生中最生動、最灼灼生輝的時光,她都是與他一起度過的。他們應該結婚,她應該對她自己的青春年華負責,也應該對這段步履艱難的愛情負責。可是承擔責任就意味著擁有長久不變的愛情嗎?不!愛情絕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愛情,絕不是兩個自認為合適的人在一起就可以創造出來的東西,也不是兩個已經在一起七年的人在歲月流逝中可以始終保留下來的東西。愛情易逝,生活卻總是赤裸裸、硬生生的橫在人們面前。能夠清醒認識愛情的人不多,能夠勇敢放棄生活的人更少。真正的愛情應該像一棵云杉,即使歷經歲月磨礪,也能夠不斷地舒枝展葉,在四季輪回中迸發新的激情,煥發新的生機。可是誰又會想到世間有這樣的愛情呢?即使有,誰又能夠有幸遇到呢?于是,在遇到永恒之愛以前,大多數人已經對生活繳械投降了。他們心甘情愿地自我滿足于當下所謂的愛情與生活之中。可以說大多數人的永恒之愛在破土而出之前,就被囿于現實世界的他們親手扼殺在塵土之中了。于是,愛情成了生活中幻影,人們只要自以為見過它或者擁有過它,就可以以此為幌子來滿足普世價值觀里的愛情與生活。那時的俞紓冉就是這樣一個麻木地行走在生命表面上的女人。她是后來才意識到這一切的——只是一切都為時已晚,她說不清是自己塑造了自己的命運,還是所謂的“女人的命運”塑造了她所經歷的一切。

  陳彥給俞紓冉戴上戒指后便攬她入懷,他熱烈地親吻她。在嶄新的關系中,他們像一對剛剛相愛的戀人般緊緊擁抱在一起,狂熱地親吻起來,仿佛要把嶄新的另一半都吸進自己的靈魂深處似的。激吻持續了一會兒,這對戀人才漸漸沉靜下來。

  房間里彌漫著玫瑰的芬芳。陳彥慢條斯理地說著話,言語大意是他們目前已經攢了多少錢,再過多久就可以買房子,將來的生活會如何幸福美好等等。俞紓冉對于他說的話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的人生軌跡已經清晰地展現在她面前了。至于他們的生活在未來的三五年里會呈現怎樣的藍圖,她并不關心。她知道只要他們不懈努力,買一所房子只是遲早的事。反倒是她手中的那枚戒指,更加吸引她。此刻,她正伸出左手,將五指分開以便透過明亮的光線欣賞這枚可愛的戒指。戒指上的那枚石頭是心形的,看上去小巧而精致,顏色是她喜歡的鴿血紅。在陽光下仔細看的時候還會微微閃光,與她白皙的手指很是相配。

  “紓冉,你喜歡這枚戒指嗎?”陳彥微笑著問。

  “喜歡啊,當然喜歡!上次我在雜志上還看到過類似的戒指呢!我好像還跟你說了呢!”俞紓冉說著繼續欣賞著手上的戒指。

  “嗯,我記得,所以我今天特意跑了兩個商場,只為了能夠找到類似的戒指。不過這個不是ENZE,ENZE的著實貴了點。我想的是先給你買個差不多的,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再給你買一枚正兒八經的鉆戒。”

  “什么叫正兒八經的鉆戒?這個我也很喜歡啊!”俞紓冉愉快地說。

  “你喜歡就好,我還擔心不是你心儀的牌子你會不喜歡呢!喜歡就好!”陳彥看著俞紓冉微笑著說。

  “我當然喜歡啊,只要是你給我買的,我都喜歡。”俞紓冉笑盈盈地說。

  “紓冉,你真好!”陳彥說著又抱了抱俞紓冉。

  “那是!不過我們什么時候去吃飯啊,我都有點餓了,早上也沒吃幾口。”俞紓冉看了看陳彥撅了撅嘴說到。

  “現在就可以啊。”陳彥笑著說。

  “那我把花插好,然后我們就出發吧。”俞紓冉說。

  “花晚上弄或者明天再弄吧,我們先去吃飯。“陳彥說。

  “那可不行,這可不是一般的花,是你跟我求婚的花,怎么能不好好養護呢!我要盡可能地延長花期呢!每天都要換水剪根的。”俞紓冉說著便開始一絲不茍地打理起花來。她一邊給玫瑰摘葉剪根,一邊愉快的說“陳彥,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九十九朵玫瑰呢!真好看!”

  “不是吧?我以前也送過你啊!”陳彥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說。

  “我是說九十九朵,你是第一次送我九十九朵玫瑰。”俞紓冉說。

  “哦——哦——那倒是呢!”陳彥說。

  當所有玫瑰都插好后,俞紓冉滿意地看著花瓶里的玫瑰,又躬身將臉湊近聞了聞,然后扭頭對著陳彥說:“看,好看吧?”

  “好看,好看!”陳彥說。

  ”哎呀,你怎么又打游戲啊!走啦走啦,我弄好了,我們出門吧。別玩兒了!”俞紓冉看見陳彥打游戲就氣急敗壞地說。

  “好,好,不玩兒了,這不是等你呢,沒事干么。不打了,不打了。“陳彥說著便把手機裝進了衣服口袋,對著俞紓冉做了個無辜的表情。

  “這還差不多!走吧!“俞紓冉說著走到門口穿好大衣出了門,陳彥緊隨其后。

  他們興高采烈地穿過長長的巷子,巷子里像往常一樣充滿濃濃的煙火氣。大大小小的飯館、商店都開著門。有的門口還聚集著三三兩兩的年輕人,看上去像是剛剛吃完飯正在討論接下來干什么或者去哪兒;有的店員也在門口站著,一邊享受久違的陽光一邊低頭玩兒手機;還有的是像他們這樣急匆匆往巷子外面走,或者往巷子深處走的人們。那天,天空像他們的心情一樣晴朗。他們像撞大運似的步履輕快地行走在陽光下,清冷的空氣中充盈著幸福與歡樂。

  這樣特別的日子,他們不約而同選擇的目的地依舊是中關村。從上地到雁北苑的這幾年里,他們生活中的每一個重要的時刻,都是去中關村慶祝。細細想來,這幾年他們其實也沒經歷什么大事,能夠讓他們的慶祝的無非是過生日啦、升職啦、漲薪啦、拿到獎金啦之類的事情。但無可置疑,中關村就是他們平淡生活中見證快樂、承載快樂的目的地。

  俞紓冉曾很多次坐在新中關外面的廣場上臺階上,聽流浪歌手抱著吉他演唱汪峰的歌;也曾無數次手捧一杯咖啡或者奶茶,快樂地踩在中關村步行街的每一塊地板上。他們衣柜里額沒意見衣服幾乎全部來自新中關或者歐美匯,生活日用品全部來自中關村廣場的家樂福。對他們而言,中關村已經變成一種快樂的情緒、一番幸福的生活滋味。

  那天,他們去的依舊是中關村步行街上的港麗餐廳。剛進門,服務員便熱情地迎上來問他們幾位,并推薦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他們在服務員的引領下選了一張長條餐桌舒舒服服的坐了下來。俞紓冉自己喜歡吃的點了菠蘿油條蝦、宮保腰果雞丁,然后把菜單遞給陳彥愉快地說:“剩下的你來點吧。”

  “好,我看看。我們今天點點兒不一樣的,不能每次來吃的都一樣啊!”他微笑著接過菜單仔細翻看了一會兒說:“松子鱸魚、蠔油芥藍,再來兩杯紅芭樂氣泡水”。正當服務員接過菜單準備離開時,陳彥像突然想起來什么似地叫住了她問:“再來個甜品,就那個招牌鳳梨酥吧”。

  “陳彥,我們今天好奢侈啊,不像你的風格!”服務員走開后,俞紓冉看著陳彥小聲說到。

  “開——玩——笑!今天可是我們的大日子,當然得奢侈一回啊!”陳彥笑著說。

  “那倒是,那我們就好好享受今天吧!”俞紓冉笑著說。

  “嗯,來,我們先慶祝一下!”陳彥端起手邊的飲料,滿臉笑容地看著俞紓冉說。

  “來,cheers”俞紓冉笑著說,玻璃杯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

  少頃,服務員將擺盤精美的菜肴陸陸續續端上桌,他們心滿意足地享用著每一道菜。用餐期間,他們時而愉快地聊天,時而專注的品嘗美食,其樂融融。在味蕾得到極大的滿足以后,他們也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慵懶地斜靠在沙發上,伴著餐廳里輕柔的音樂談論起他們的訂婚事宜。這個話題是陳彥主動提起的。他慢條斯理地說:“紓冉,你覺得我們在哪里訂婚合適?”他說著將靠在沙發上身子往前傾了傾,一臉認真地望著她。

  “在哪里訂婚?我還沒想呢。要不就在中關村找個飯店?”俞紓冉漫不經心地說。

  “我的意思是——咱是在BJ還是在廊坊?”陳彥微笑著看著她。

  “廊坊?”俞紓冉驚訝地說“我覺得還是在BJ好一點。BJ條件好,而且還不耽誤上班。”她說著呷了口飲料。

  “額——我覺得還是廊坊好一點,反正咱兩訂婚你父母來可能性不大,他們帶著孫子,肯定走不開。我爸媽在廊坊,這么近,咱過去也方便。所以我覺得廊坊比較好。”陳彥所有所思地說。

  “嗯——這個事情咱再商量吧。今天先不說這個了。”俞紓冉不想被陳彥的提議掃興,當即制止了話題。

  “嗯,也行,訂婚宴的事我們從長計議。”陳彥說。

  “我看時間還早,我們去商場溜達溜達,買幾件新衣服也好訂婚宴上穿,你說呢?”俞紓冉提議。

  “可以啊,那我們現在就去。”陳彥爽快地答應了。

  從飯店出來,他們在歐美匯逛了兩個多小時。俞紓冉買了條新裙子、陳彥買了身休閑裝。后來又在咖啡館坐了很久,直到商場打烊才離開。興致盎然的俞紓冉似乎一整天都處于亢奮當中,好像生怕眼前的快樂時光輕易流逝似的。于是,她提議再去酒吧坐坐,陳彥欣然答應了。

  酒吧在五道口。兩人興高采烈地搭乘一輛出租車前往他們曾有所耳聞的“桃漾”酒吧。當他們走進酒吧的時候,酒吧里幾乎座無虛席。服務員把他們領到了一張高腳桌旁坐下。舞臺上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歌手正在彈唱陳綺貞的《還是會寂寞》。他們平時很少光顧酒吧,對酒更是不甚了解。倆人盯著酒水單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哪款酒適合他們。于是,他們索性按照各自喜歡的名字點酒。俞紓冉點了杯卡爾瓦多斯情人,陳彥點了杯外星人腦溢血,外加一份雞米花。

  酒吧里,鬧哄哄的。舞臺上的歌手一首接一首地演唱著,俞紓冉與陳彥交談很少,除了碰杯以外,完全沉浸在歌曲當中。對俞紓冉而言,每一首歌仿佛都在詮釋著她的好心情。那個夜晚她想把一切煩惱都拋到腦后,盡情享受眼前的快樂。在聽到熟悉的歌曲時,她還用手在桌子上輕輕打著節拍,隨意的哼唱起來。坐一旁的陳彥看著俞紓冉漫不經心又沉醉的樣子,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啊?”俞紓冉驚訝地看著陳彥問。

  “笑你的傻樣兒!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兒!”陳彥舉起酒杯對著俞紓冉,他們又碰了碰杯。

  “小孩兒多好啊,多快樂呀!我倒是想像個小孩兒一樣生活呢!”俞紓冉看著陳彥說。她明暗交替的臉上流露出高傲與調皮。

  “哈哈,傻瓜!”陳彥說。這時酒吧里傳來一陣掌聲,一首歌唱罷緊接著下一首歌的前奏已經響起。當所有歌手演唱結束后,陳彥疲倦地轉過身,一只手握住了俞紓冉的手,說道:“演唱都結束了,咱回家吧,都一點多了。”

  “好吧,回家!”俞紓冉紅著臉興味索然地說。

  從酒吧出來時,寒意漸濃。他們站在路邊,等待著一輛為他們而停的出租車。五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一輛出租車停在他們面前。俞紓冉裹緊大衣,冷的直跺腳。后來,她干脆躲進陳彥懷里,嘴里咕噥著:“好冷啊,怎么出租還不來。”

  陳彥抱緊她,像個預言家似的說著:“馬上!馬上!”

  大約又過了七八分鐘,終于有一輛出租車停在了他們面前。上車以后,他兩誰也沒說話,俞紓冉斜靠在陳彥肩上望著窗外,陳彥則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剛才那種虛幻的快樂已經被疾馳的汽車拋在了身后,拋向無盡的黑夜。俞紓冉望著窗外,內心生出了一種虛無的感覺,仿佛剛剛還在經歷的一切快樂都像是一場酣夢。“快樂總是稍縱即逝啊!誰能一直快樂,而沒有煩惱呢!”她有些落寞地想。

  俞紓冉的“求婚日”已近尾聲,等待她的又將是無數個寡淡的像白開水一樣的日子。她渴望著生命中爆發的激情、躁動的喧囂、猛烈的歡愉,她渴望一切熱烈的東西,然而她好像從來沒有真正感受過它們。現在,她或許已經失去了這樣的機會,因為她的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明晃晃的戒指已經向她昭示了她的全部命運。一想到她即將與陳彥展開一番關于訂婚宴舉辦地的爭論,她就覺得心煩意亂。因為七年里她與陳彥似乎很少就雙方共同的事情達成過一致。他們是如何奇跡般共同度過了七年呢!她感覺有種莫可名狀的東西在羈絆著她,蠱惑著她、左右著她。她已經帶著這種感受生活了七年。平日里,他們表面上看起來關聯密切——他們上班一起出門、下班一起吃飯、晚上一起睡覺、時不時還會在床上翻云覆雨、周末還會一起逛街或者散步。然而,他們很少過問對方的工作或者精神世界,即使在茶余飯后提及也是像兩個在街上偶遇的熟人一樣輕描淡寫、不痛不癢。他們每月都會開一次“家庭經濟會議”,將彼此除去日常開銷以外的工資存入同一個銀行賬戶,雷打不動地為他們的買房計劃做準備。(銀行賬戶自然是由陳彥管理,因為俞紓冉對于管錢這件事毫無天賦,只要錢在她卡上,那她可能會在某次逛商場時毫無節制地買自己喜歡的衣服。正如陳彥所說他兩剛好互補,一個神經大條,一個井井有條。俞紓冉也覺得陳彥才是他們家庭賬戶的合格管理員。)如果不考慮精神需求,僅僅從尋常生活出發的話,他們的生活看起來似乎天衣無縫——兩個年輕人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奮斗。除了偶爾的無關痛癢的爭吵和意見不合以外,日子過的波瀾不驚。在歲月的洪流中,俞紓冉體內的某種炙熱的東西,也只會在深夜伴著陳彥呼呼的鼾聲而劇烈的撞擊她敏感的神經。但只要天一亮,她脆弱的內心又奇跡般恢復了。俞紓冉有時會想“夜晚是個蠱惑人心的魔鬼,人們都應該盡快入睡,免得無事生非。”

  那個夜晚,陳彥一如往常,很快就睡著了。俞紓冉躺在他身邊久不能寐。她想起她與他初見時的情景、想起他們瘋狂沉醉于愛欲之中的那七天、想起那趟似乎要開到地老天荒的綠皮火車、想起馬甸地下室相擁而泣的夜晚、想起長春橋地下室的那場洪水、想起那個被現實奪去的小生命、想起那本厚厚的相冊和那封深情的信、想起她的五姨和她的童年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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