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緊隨其后,全都跟著埃爾默興沖沖的去隔壁那間辦公室。
編輯們在愛德蒙那里學習了半天,《紐約先驅報》的所有部門,還去對方報社較為隱秘、不對外開放的印刷作坊參觀。
掌握了一點關于印刷的實操技能,于是全部興沖沖的到隔壁辦公室操作。
威廉覺得十分有趣,跟著大伙一起排隊操作印刷機。
“我們這兩臺印刷機產自德國,可以說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印刷機器!
我們平常在操作的時候,可千萬要溫柔一點,搬動手柄的時候,不需要用很大的力氣。
輕一點,要用巧勁,像我這樣操作……”柯西諾環顧圍攏過來的眾人,耐心為大家講解要點和注意事項。
瑞克驚奇道:“這些都是老尼普頓告訴你的?”
“呃,事實上,他就賣給我這兩臺印刷機,別的什么也沒說,我琢磨應該是這樣操作。
怎么,我的操作有問題么?”柯西諾抬起頭來,目光一一掃過幾名編輯。
瑪格麗特抿唇而笑,“操作流程是對的,與我們到報社學習的一樣一樣的呢。”
“那就好!待會兒,你們每個人都上手操作一下,”
柯西諾揉了揉鼻子,手指上沾的一些油墨也不小心糊到臉頰上。
心里不禁暗道,這點小事情還能難倒我嗎?
下一瞬,沾了油墨的花貓臉露出爽朗笑容。
他看著五名新招募到的工人,態度極好:
“尤其是你們五個,我的意思呢,希望你們五個人在發現自己最擅長的崗位之前,把排字與印刷全部掌握!
以后一段時期,需要輪換做印刷和排字。”
五名美洲少年皆是微笑點頭。
“不過,柯西諾,方才還沒來得及詢問。
瑞克招募我們的時候,也知道我們現在是在曼哈頓打零工,沒有固定住宿,但他說……
報社暫時可以為我們提供住宿和飲食,是真的嗎?”站最邊上略高一點的膚色黝黑的少年,紅著臉跟老板求證道。
不等柯西諾回答,威廉便是瞪大了眼睛,“報社提供住宿和飲食?那得花多少錢?”
雖然他這般豪門大亨的兒子,沒有掌管過巨額金錢,也沒有具體概念,可他瞬間也感覺到這將會是報社一項沉重的負擔。
“威廉少爺,如果是范德比爾特那種有名氣的老板招募,是不用考慮為員工提供住宿與飲食的吧!
可是,你要曉得,
現在,咱們毫無名氣可言,如果不能為員工提供一些切實的福利,如何招募員工?”埃爾默撇嘴吐槽。
威廉無語凝噎,很明顯的表現出不高興。
柯西諾溫和道:“正如埃爾默所說,咱們現在毫無名氣。
只要他們愿意加入報社,那么咱們齊心協力努力做出一份讓精英階層認可的報紙!
就有機會贏得聲譽、金錢,等咱們平穩度過這段開始的日子,往后,報社賺了錢,就一切好辦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愿意為我們提供住宿與飲食嗎?”那名少年追問道。
“是的!暫時與我們一起住客棧吧,”
瑞克瞟了一眼威廉,見他始終不樂意柯西諾這一決定,但卻無力反駁,話鋒一轉,道:“可是我今天沒有招募到中文排字工,咋辦?”
瑞克顯得有些抱歉。
“沒關系,前期就我自己來做中文排字吧。
咱們這份報紙,刊載的中文版面并不大,工作量也不大。
這項工作暫時由我自己來做,等我們招募到更合適的華工人選,再培養他專門負責報社華語業務……”
這樣的人選,不太好找,除非跟商船預定一些華工。
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員工,就只能他自己身兼數職。
而且,據說貝內特創辦《紐約先驅報》時,只有500美元的微薄資金。
他把一張木板搭在兩個圓桶上做辦公桌,他身兼數職——既是打字員又是勤雜工,既是出版商又是記者,既是小職員又是編輯,既是校對者又是印刷工。
但他編務方面是有些經驗的,精通新聞業務,又深諳經營之道,使該報出版6個星期時銷量即達7000份,第二年銷量近2萬份。
去年,《先驅報》最先向歐洲發行海外版,眼看著就快要超過《太陽報》,成為當時美利堅最大的報紙。
“是了!我去華夏商船上面問一問,看是否有人愿意留在曼哈頓工作。
你們都站過來吧,會的教一教不會的,盡量在一周之內熟悉這項工作。”柯西諾示意其他人排隊過來操作,自己卻從印刷機旁邊退出來。
站在一旁,請大家先讓威廉主編首先操作。
威廉在眾人注視下,有些沒底氣地走到印刷機前邊,還算順利地試著操作了一把。
他是報社主編,也不會真的來操作印刷機。
是否能掌握這項技能,柯西諾也并不介意!
他見其他人挨個兒走到印刷機前邊操作,便把威廉叫出去,兩人走進了中間最大的那間辦公室。
“威廉少爺,中午我送你們到愛德蒙主編那,也拜托過他,請他幫忙介紹幾名通訊員,怎么樣,你們回來的時候,他那邊有通訊員的消息嗎?”
威廉心情有點緊張,抓了抓腦袋,“剛才回來的時候,我們沒有去見他……”
柯西諾告訴威廉,說:“威廉少爺,既然我已拜托他幫忙,他也答應了,就一定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并托關系幫咱們招募。
你不愿去與他道別,是不是害怕與愛德蒙主編打交道?”
“知道還問。”
威廉委屈巴巴的說道。
不過,很快的,他面露興奮,道:“他們三個說了,明天會再去拜訪愛德蒙主編,然后一起招募通訊員,只有通訊員到位了,報社才能真正開工。”
“那就好。”
瑞克也回到這邊辦公室。
柯西諾從抽屜里面拿出一個米色記事本,在計算著報社開支。
“瑞克,明天,我計劃花半天時間去拜訪紐約其他報社。
聽說太陽報的本杰明·戴總編,與愛德蒙主編關系匪淺,所以也想請他幫忙介紹通訊員。
明天,你和埃爾默,就負責把印刷所需要的紙張、油墨全部購買到位,同時,監督他們熟練排字與印刷實務。”
威廉有些難以理解,他問道:“那天在游艇聚會上,我記得,愛德蒙說過,他們報紙是太陽報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兩家報社主編怎會是好朋友?”
“有句話,叫做相愛相殺。”
柯西諾淡淡一笑,在小冊子上面記錄了當天開支項目,拿出50美元遞給瑞克。
“這個拿去作為最近采購物料的開支,支出每一項,你都好好記錄,周末時,咱們再匯總……”
瑞克笑著點頭,接過50美元現金揣進兜里。
編輯們陸續從隔壁回到這邊辦公室。
坐在一起,大家開始商討報社的經營方針,報紙定價,銷售方案等等具體事情。
大家七嘴八舌地展開了討論。
有人說,應該學習《紐約先驅報》,做成一份平民百姓都消費得起的周刊;
也有人說,可以參考《太陽報》做成便士報。
“紐約太陽報于1833年9月3日出版,為清晨編輯版,本杰明·戴總編,其口號是:‘照耀所有人’,也就是一份便士報。
但它的銷量在兩年之后,被突然冒出來的《紐約先驅報》給截殺了許多銷量,這是我聽到的趣聞。”
瑞克眼神狡黠,說到此處,他瞥著柯西諾,“很顯然,如果咱們繼續做便士報,將毫無競爭力。”
“可是,你們或許沒有發現,太陽報其取材雖說多是無足輕重的瑣事,但讀來很有味。
它還重視報道人情味,深受讀者的歡迎呢。
這一點,不容小覷哦。”埃爾默說道。
柯西諾舉起手,招呼他倆別互相擠兌了。
“在這之前,我做過一番調查:
經過對紐約其他報紙的分析,我決定把《紐約世界報》做成一份精英階層閱讀的周刊,每期出版36版;
率先在報紙上使用顏色來區分不同等級的新聞。
同時,連載文學故事,紙上電影……這份周刊,將遠銷海外,適用于精英貴族們,在周末閱讀并交流。
報社開業前期,缺少通訊員,咱們編輯團隊需要全員出動,一邊跟愛德蒙學習編務,進行新聞采訪撰寫,他在編務方面是有些經驗的。”
三名編輯紛紛點頭,意見一致。
瑞克:“明天就開始吧。”
“哎呀!明天我不想去跑腿買東西了,瑞克,你帶一個人去采購印刷原料吧,我也出去跑新聞!”埃爾默自告奮勇嚷嚷道。
“可以!前期咱們就都不要計較別的,干,就完了!”柯西諾眼神堅毅。
稍后,在鼓動了大伙的士氣之后,柯西諾告訴他們:
“明天,船長先生將會來布朗辦公樓,到五樓洛基律師樓,與威廉少爺簽訂報紙代理人契約。”
威廉直接被這個消息給震驚得雙目瞪圓。
隨后,在大伙全部不可思議的眼神注視下,威廉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是怎么辦到的?而且,他跟咱們要多少代理費?”
柯西諾笑得輕松,“作為與船長先生的友好合作,我將繼續擔任他的助手。”
“所以,他不收代理人費?”這是瑞克難以置信的事實。
“沒錯!而且我們也需要仰仗船長先生的巨大名氣來推廣報社生意……”這才是柯西諾決定要始終與老船長站在同一陣線的緣故。
他太清楚,40年代末,正值范德比爾特作為蒸汽船經營者的事業巔峰期。
這一時期,大量的移民不斷涌入紐約,商業呈現出一派繁榮景象。
這等大亨的名氣,也不是其他人隨隨便便就能仰仗的!所以他一定要與老船長保持友好與親密!
當晚,柯西諾領著浩浩蕩蕩的報社員工,回到約翰客棧。
想著既然要繼續招募報社員工,后面招來的員工搞不好家里也不是紐約本地人,需要住宿;
柯西諾一口氣租下了客棧二樓半個走廊的客房。
兩人一間房,這樣一來,員工沒有了食宿的后顧之憂,就能投入工作。
第二天,柯西諾陪同威廉,在洛基律師樓與老船長簽訂了一份全部運輸路線報紙代理人契約,契約同時約定,柯西諾將繼續為范德比爾特擔任助理工作。
柯西諾是毫不擔心這份契約的,因為簽約的是威廉。
“其他人都出去跑通訊了?”
簽完契約,范德比爾特還是有點好奇,于是跟著長子威廉和柯西諾,來到三樓報社。
他站在門口朝辦公室里面瞄了一眼,中間的偌大辦公室空無一人。
柯西諾笑瞇瞇地道:“沒錯!現在,我也得出去跑通訊。”
聽到這話,范德比爾特這般冷酷無情的商人心底,也不禁泛起一股憂愁。
他打量了一眼面前清秀的華裔少年,再看看長子。
范德比爾特對柯西諾是越發捉摸不定。
可是他對自己的長子卻非常了解。
威廉非常軟弱,長得20幾歲的男子了,在精英人物、像他這樣的蒸汽船主面前卑躬屈膝,他常常發出一些驚人之語,但壓力又會讓他兵敗如山倒。
面對這樣的創始人組合,他也是見一次,搖頭一次:“希望你們不會敗的太難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