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里的沈疏鵬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有一個女子跟著自己從山谷跌落,從河里游出來,從火里跑出來,只是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霧里看花,無論自己如何睜眼,都始終看不清那個女子的臉,他焦急地問著女子是誰,女子只是靜靜的靠在他身邊,一遍遍的說著:“二哥哥,我不想跟你分開。”直到那女子的身體慢慢的消失,她的臉才慢慢清晰起來,沈疏鵬抓著她的手,一遍遍的喊著:“新兒,新兒...”
“新兒!”沈疏鵬似乎感應到了儀平新的委屈,在昏迷了一整日后,突然睜開眼醒了過來。
這個時間段剛好是張毅在守夜,他正在回想沈疏鵬今天的詭異舉動,苦思一番后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家大人中邪了!張毅得出這個結論后,就湊到沈疏鵬面前,想看看他家大人有沒有所謂的印堂發黑的“癥狀”,哪知沈疏鵬突然坐了起來,把張毅嚇的三魂丟了兩魂半,隨即高興的大喊起來:“哎喲媽呀,大人,您可算醒了,您要再不醒我要請捉鬼先生來了!”
沈疏鵬看見張毅湊到他跟前,急道:“張毅,你怎么也進來了?你不是回大梁了嗎?”
張毅面上抖了一下,說道:“還壞著呢,還是得請捉鬼先生。”
石頭、李軒和齊姜倒是聽見沈疏鵬的聲音跑了過來,沈疏鵬看著幾人,再看看四周,急切地問道:“這不是地牢,這是哪里?新兒呢?”
“大人,我們把您救出來了,咱們已經出了宮了,您忘記了?”李軒拿了一碗水,想讓沈疏鵬喝。
“出宮?我們何時出的宮?”沈疏鵬說著推開碗就要往外走:“我去看看新兒,她是不是也出來了,她受傷沒有,她肩膀上還有箭傷...”看著周圍的人都不動,他突然意識到什么,抓著李軒的肩膀問著李軒:“李軒,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把我救出來了,夫人呢?她沒有出來嗎?她在哪?還在賀盛域手上?她一個人在賀盛域手上?她不能一個人在賀盛域手上,我要去救她!”但他一站起來,身上千瘡百孔的傷口在松弛了一整日后突然開始狠狠的噬咬他,沈疏鵬疼的臉色蒼白,但還是要往外走,李軒緊緊抱著沈疏鵬,喊到:“二公子!您聽我說!”
李軒自從跟著沈疏鵬到了南梁,幾乎從未叫過沈疏鵬二公子,一直都以“大人”稱呼,此刻這個稱呼終于讓沈疏鵬冷靜下來,他回頭,看著李軒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團,交到了他手上:“夫人讓我給您的!”
沈疏鵬打開紙團,上面寫著:“二哥哥,千言萬語不便細說,我與你許明年的二月初八,屆時若你放不下我,我們黃泉路上相見,若能放下,望二哥哥永遠康健,永遠快樂。新兒。”
二月初八是沈疏鵬的生辰。
沈疏鵬手劇烈的抖動,明年?什么意思?她要在賀盛域身邊呆到明年?為什么?沈疏鵬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和三公主儀平致一家以及所剩不多的儀國人都捏在賀盛域手里,自己不在她身邊她還是害怕了,她定是被賀盛域威逼脅迫了,沈疏鵬恨的牙都要咬碎了:“卑鄙!”隨即就要沖出去,力氣大的三個大男人都攔不住,這些人自認識沈疏鵬以來從未見過他如此魯莽行事,以往萬事再急也是深思熟慮一番再做決定,此刻全身的戾氣讓他們都有些害怕,齊姜從地上拿起一根棍子,敲暈了他,趁著沈疏鵬昏迷的功夫,幾人才終于將他拉到稻草堆上躺下。
齊姜說自己這幾天都在休息,眼下不累,讓張毅去睡,自己守著沈疏鵬,張毅也確實是累了,雖有憐香惜玉之心,卻無憐香惜玉的勁兒了,頭一倒,靠在李軒身邊就睡著了。
齊姜拿出沈疏鵬攥在手心里的紙團看了一下,征在那里半天沒有動作,隨后起身燒了熱水給沈疏鵬仔細地擦了擦傷口,又拿出金瘡藥給他重新涂了藥,默默的想著儀平新的“明年之約”,忍不住目光又回到了沈疏鵬的臉上。
齊姜猶記得自己初見沈疏鵬時的心動,那時,沈疏鵬來拜訪哥哥齊魯,自己剛好練完功從后院出來,就躲在會客廳的屏風后面看熱鬧,當一身玄衣、清冷俊逸的沈疏鵬從院門外走進會客廳的瞬間,齊姜就呆在了原地,尤其是沈疏鵬在拜過齊魯后抬起的俊眉星目,讓齊姜瞬間羞紅了臉,邊上的丫鬟翠翠看到自家小姐這樣,立刻明白了幾分,在齊魯請沈疏鵬移步書房的時候,趁機將齊姜推向了沈疏鵬,沈疏鵬聽到身后的動靜,立即轉身,一手扶起了齊姜,齊姜分明的看見沈疏鵬因為本能就要落在自己手上的手,在看到和齊姜的男女之別后又上移了幾分,接在了她的衣袖上,輕道了聲:“姑娘小心。”隨后就轉身,隨著齊魯繼續往前走了。也就是從這天以后,齊姜不止一次的在哥哥齊魯面前表明心意,非沈疏鵬不嫁,齊魯自然樂見其成。
當時儀國剛剛被滅,沈家父親戰死沙場,母親和妻子也都被賀盛域屠殺,齊姜雖然一心想嫁,但也知道此事不能立刻就能成,原以為沈疏鵬過了半年的“守喪期”后,由哥哥出面,這婚事必然沒問題,只是后來,情況變了。那天哥哥回來之后說婚事有變數,她得進宮,齊姜氣的掀了哥哥的桌子,隨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抗爭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身邊的丫鬟翠翠打聽到沈疏鵬要娶的女人是一個本來要進宮侍候大王的成過婚的儀國亡國公主后,齊姜的氣憤更盛,在一天晚上偷偷溜到沈府,想“勸勸”這個不知好歹的儀國亡國公主,卻不想正好看到了沈疏鵬和儀平新一身素衣在祠堂里跪拜,跪拜之后,儀平新躲開了沈疏鵬扶上來的手,然后對著沈疏鵬略一欠身,就離開了祠堂,沈疏鵬站在那里,看著儀平新離去的背影,好久都沒有動。
齊姜看著離去的儀平新如同謫仙一般的氣度和相貌,突然感到了一絲無法表明的自卑,再看兩人的神態和動作,似乎懂得了兩人此刻的身不由己。但她還是想再問問沈疏鵬,是不是自己全無機會。
就在齊姜要起身近前時,一個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現,拿刀沖向了沈疏鵬,沈疏鵬一下沒反應過來,胳膊上被掛了一刀,但他也沒慌,和隨即趕來的李軒一起制服了那個黑衣人,黑衣人被拿住后破口大罵:“姓沈的,你這個罔顧人倫、沒有國法、目中無人的無恥小人,人人得而誅之!”
李軒氣的手下更重了一些,喝到:“我倒要看看你是哪里來的毛賊!”說著就要去扯掉黑衣人的蒙面。
卻被沈疏鵬阻止了,他走到黑衣人跟前,說道:“你這句話,倒沒有錯,我可不就是一個罔顧人倫、沒有國法、目中無人的無恥小人嗎,我雖然不知道你從何而來,被何人指派,但念在你知我懂我的份上,今日暫且饒了你,李軒,放他走吧!”
“二公子,您不是!您怎么...”李軒還是不肯放開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聽到這話也是一愣,沈疏鵬親自松了李軒的手,對黑衣人說道:“你走吧,若以后再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黑衣人走后,李軒還是氣沖沖的:“二公子!您怎么能讓人這樣侮辱!”
沈疏鵬苦笑一聲,對李軒說道:“別人不懂,你還不知道嗎?我確實是一個罔顧人倫、沒有國法、目中無人的無恥小人...”對呀,李軒是清楚知道的呀,儀國剛滅,自己的國人、親人皆喪于賀盛域之手,沈疏鵬不能報仇,無法回歸故土倒也罷了,還在此刻成婚,還是與自己的嫂子成婚,這樣的壓力與他而言何等巨大,但還要在所有人面前裝作若無其事,裝作心安理得,裝作高高興興,而這樣的壓力于平新而言,何嘗不是一樣,即便他們再是身不由己,卻均無法坦然的過自己那關...
“二公子您不是!從來都不是!”李軒堅定的說道。
沈疏鵬拍了拍李軒的肩膀,落寞的說:“李軒,今后,喚我‘大人’吧,我們已經,沒有沈府了!”
齊姜最終沒有上去再問沈疏鵬,從沈府出來后,她想了三天,也哭了三天,后來,她告訴哥哥,她今后再也不鬧了,她會乖乖進宮。
齊姜進宮后,還是會忍不住讓貼身丫鬟打聽儀平新和沈疏鵬的情況,后來六王子百日宴,她終于再次見到了他們,看到儀平新對沈疏鵬還有一種旁人無法察覺的若即若離之感后,她終于在宴會后忍不住叫住了儀平新...
此刻,齊姜看著近在咫尺的沈疏鵬,雖然還再昏迷中,但棱角分明的臉依舊叫人無法移眼。突然,齊姜心里一種想法升騰起來:“儀平新不在,我若能在此時走進沈大哥的心里,豈不是很容易,讓他放下...”齊姜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雖是夏日,但晚上還是難免有些冷,一陣風吹過來,齊姜不禁環抱自己打了個寒戰,然后觸到了自己口袋里賀盛域送的腰牌。她將腰牌拿出來,翻來覆去的看,然后就想到自己自接觸賀盛域來看到的種種,最近一段日子,賀盛域每晚都將齊姜“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也并沒有做什么“下流”的舉動,只是會在她身上蹭一蹭,然后拿她做枕頭,他似乎并不是什么昏君,似乎并沒有那么暴虐,似乎非常勤政,似乎也不那么好色,又似乎和自己有一種莫名的...契合。
這時沈疏鵬突然動了動,齊姜趕緊將腰牌收好,然后果然見沈疏鵬睜開了眼睛。
沈疏鵬看清是齊姜后,不禁奇怪:“齊夫人,你怎么在這里?”
齊姜苦笑一聲,敢情人家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虧自己還思考了一下該如何解釋打他的那一棍子,就說到:“沈大哥,從此以后叫我齊姜便可,齊夫人在大梁的墳頭草都長到三尺高了。”
沈疏鵬簡單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又看到在旁邊睡得東倒西歪的李軒三人,嘆氣道:“虧我和新兒還想著讓他們安全回到大梁,他們還真不讓人省心。”隨后又轉頭壓低了聲音對齊姜說道:“齊夫...齊姜,我要去救新兒,麻煩,麻煩你不要阻我,然后告訴他們三個,讓他們趕緊回大梁,就當他們的沈大人已經死在古玉了。”
“你如何救?就以你現在的樣子?那不是救,那是自投羅網,以卵擊石。”齊姜低頭擺弄著手里的棍子,心想,必要時候再給他來一棍子。
“我就是要自投羅網,以卵擊石,我不能讓她害怕。”沈疏鵬低頭自言自語道。
齊姜低頭繼續擺弄著棍子,說道:“儀平新愿意你自投羅網,以卵擊石嗎?她若無牽無掛,你們倆恐怕早就死了罷。那她為何還會在宮里沒有出來?”
沈疏鵬看著天空泛起的魚肚白,自言自語道:“或許,我得再想個辦法。”
“什么辦法?”
沈疏鵬沒有說話。
“沈大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齊姜最終還是開了口。
“什么?”
“如果...如果沒有儀平新,當時我哥哥開口跟你提我倆婚事的時候,你,會不會答應?”齊姜還是低頭擺弄著棍子,臉卻紅了。
沈疏鵬沒有想到齊姜會突然這樣問,回答道:“沒有如果,齊姜,新兒她就在。”
“沈大哥,我是說如果,如果儀平新從未去過大梁呢?”齊姜依舊緊追不舍。
沈疏鵬看向齊姜,低笑道:“可是,新兒她就在呀。”
齊姜此刻真想揚起手上的棍子再給他頭上來一下子,沈疏鵬看見齊姜捏緊的棍子,繼續笑著說道:“齊姜,我沒法想那個如果,因為,新兒她就在。”
賀盛域準許韓云崢在啟祥殿照顧韓念亦,韓云崢和念亦都很高興,念亦有了父親陪伴,心情大好,他本來就體質極佳,現在恢復的更快。但韓云崢卻恰恰相反,似乎是因為突然改變了生活環境,有些不習慣,每天看著念亦入睡,他回到自己房間后就開始煩躁,然后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著,無論是練功讀書也好,閉目養神也罷,始終沒有困意,這樣一日兩日倒也還好,第三日時,韓云崢就有些受不了了,這天念亦都醒了,見韓云崢還在睡著,就沒有打擾,正好,之前讓一個喜歡擺弄手工的小太監小葉子給他做的輪椅做好了,念亦就坐上輪椅,想出去透透氣,順便看看新兒姐姐,巧的是,路上剛好看見黃飛云在前面走,就叫住了他。
黃飛云看見韓念亦坐在輪椅上,心里都松了一口氣,心想著這小土匪坐上輪椅肯定就找不了自己麻煩了。
念亦一到黃飛云跟前就喊道:“黃飛云,你干嘛去!聽說我沈哥哥從你的地牢跑出去了,你果然打不過我沈哥哥,等我腿好了咱倆也比試比試,我沈哥哥還教過我幾招呢!”
黃飛云面上牽扯出笑意,打著哈哈,心里卻在暗暗罵道:“要不是你個小土匪打獵亂跑,我也不至于會讓一個階下囚跑了,還差點被大王怪罪。”
念亦看著他的表情,又說道:“黃飛云,你是不是心里罵我呢!罵我隨便亂跑,害得你也差點被處分了!”
黃飛云咽了一口唾沫,笑著說道:“哪里的話呀小公子,今兒太陽好,您在這轉悠轉悠,大王急召我,我得趕緊去?”說著就要逃。
“叫你干啥去?”
“邊境有戰事,這是大事,耽誤不得,小公子保重!”黃飛云說完就頭也不敢回的跑了。
韓念亦卻開始念叨:“戰事?要打仗了?跟誰打?小葉子,走,咱們也去看看!”
小葉子嚇的腿都軟了,連忙求道:“小公子,饒了奴才吧,軍機大事哪是咱們能參與的,叫大王看見了,奴才的舌頭都不保了!”
韓念亦看小葉子的樣子,罵了一聲:“沒出息!你將我推過去,你就走,我絕不跟舅舅說跟你有關系!你要是不推我過去,我立刻就去跟舅舅說你故意做了一把壞輪椅,把我摔在路邊了,我現在兩條腿都摔壞了!兩條路,你自己選!”
小葉子“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然后一跺腳一咬牙,推著輪椅去追黃飛云了。
到了議事廳門口,念亦被守衛攔住了,小葉子留下一句:“小公子,您說話算數,給奴才一條活路罷!”就跑了。
太尉李威正好也趕到了議事廳,看到韓念亦在門口,想到自己大王對韓念亦的重視,眼珠子轉了轉,走過去對念亦說道:“小公子,您在這里稍候,我這就去求大王讓您進去。”
果然不一會,念亦就被出來的太監推進了議事廳,念亦看著議事廳也并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宏偉壯闊,房間不大還很擠,到處都是書卷折子,看著還不如他原來住的的寶相殿和現在住的啟祥殿,但很快,他就被賀盛域他們討論的事情吸引過去了,古玉這邊一直偷襲大家已經習以為常,但南梁邊境的齊魯最近突然改變策略,改守為攻,主動對圖打了好幾次小仗,而且迷上了在邊境搞偷襲,近來似乎更加頻繁,圖國士兵不厭其煩,圖國周新武將軍正在考慮要不要進行一次大戰,搓搓齊魯的銳氣,所以問賀盛域意見,幾人因著這個問題在討論不休,戰或不戰一直沒有定論。
念亦聽著聽著,突然開口說到:“為何要在這時作戰?既然知道他這是偷襲,是探聽,那就讓他內耗好了,何必費這力氣去打一個沒把握的仗。”念亦此話一出,廳里頓時安靜了。
“小公子為何會說沒把握?”李威看了看賀盛域,然后問向了念亦。
“既然他們有把握,何必突然改變策略,連番搞偷襲、打小仗,既然咱們有把握,何必坐在這里商量,明顯著,就是兩邊實力差不多,互相試探呢。”念亦坐在輪椅上,隨意的脫口而出。
“念亦,繼續說。”賀盛域難得開口說了一句話,嘴角也開始上揚。
念亦得了舅舅的肯定,膽子就壯了:“他們偷襲,多損的還是他們,既然知道他們喜歡偷襲,我們就專門設個區域讓他們偷襲,他們偷襲成功了會以為咱們的實力只有那么點,就會驕傲,我記得爹說過,驕傲的人都會松懈,咱們用省下來的精力和人力再去備戰,不是比不停的跟他們耗更有用嘛...”
“哦,我懂了,小公子的意思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是,兵者詭道也。”丞相陸仲凱趕緊說到,他其實也是主張近來不要打大仗的。
“大王,與大圖相較,南梁沒有古玉的威脅,咱們與古玉的和親又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容易兩線作戰是咱們的一個劣勢。念著這會子,那些南梁使臣也該回去了,所以齊魯是料定了咱們境遇不大好,才跑過來刺激咱們,咱們這時候非要‘迎難而上’確實是中了他們的詭計了,且不說能不能打贏,單說若再陷入兩線作戰,就是極危險的,及便這次能打贏,雖搓的是他們的銳氣,但耗的是咱們的國力。”李威也附和到。
“對對,既然他們認定兩線作戰是咱們的劣勢,那咱們就把戲做的再足一些,讓他們以為咱們怕了,就讓他們驕傲好了,最好一直沾沾自喜下去,咱們明著示弱,暗地里養精蓄銳,而且一般偷襲戰,對方派的都會是精銳部隊,咱們趁機研究研究他們的精銳部隊打仗時的套路或者特點,專門針對。暫時吃虧,暫時示弱不算什么,笑到最后才是笑的最好。”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到。
其實所有的大臣都知道他們的大王賀盛域一直以來都從不愿意示弱,但這次看氛圍,似乎可成。
“李威,你立即去信告訴周將軍,在南梁邊境做一個區域出來,做出咱們換指揮營的假象,假兵馬假糧草都備好,一旦發現南梁偷襲,就將他們往過引,損失讓他自己把握,再者,派幾個人專門盯著這些南梁精銳的特點,摸清楚他們的路數,但記著,給寡人盡最大的力量保住寡人的士兵!”賀盛域很快給了李威指示。
賀盛域結束了議事,讓小德子推著念亦從議事廳出來,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念亦,賀盛域非常開心,他沒想到念亦小小年紀,居然對打仗有自己的見解,于是更加確定了要好好培養念亦的想法。賀盛域摸摸韓念亦的頭,說到:“念亦累了吧,中午想吃什么?”
念亦眨眨眼睛,說:“不累,我天天睡得好吃得好,一點不累,不過,想吃的東西今天中午估計來不及做,爹說晚上吃那個胃會不舒服...舅舅,明天中午能不能讓御廚給我烤個羊腿,我有點想吃烤羊腿了,我爹這幾天天天睡不好、吃不好,精神都差了,我估摸著他也是想吃我們草原的烤羊腿了!”賀盛域表情微微變,但還是痛快的答應了。
小葉子躲在遠處看見念亦被小德子推出來了,表情還很高興,趕緊跑來行了禮,接過念亦的輪椅推走了。
念亦回到啟祥殿,見韓云崢頂著兩個烏黑的眼圈在房間看書,心疼極了,和父親簡單用過午膳,就催著父親趕緊去休息了,他一個小孩子,本來就好動,突然間折了腿,一直在將養著,早就悶得慌了,拿了一把木劍開始比劃了起來,比劃了一陣,突然想起來可能會吵到父親,就趕緊拿著劍悻悻的離開了啟祥殿,眼巴巴的去看了守衛操練,可沒人敢讓這個折了腿的小祖宗操練,念亦無聊極了,突然想起來他今天本來是要去看儀平新的,就趕緊叫小葉子推著自己去了寶相殿。
賀盛域那天告訴平新,他這幾日忙,不會來寶相殿,讓她好好養傷,平新也知道賀盛域打的主意,但想到幾天不用見賀盛域,還是舒了一口氣。
念亦來時,平新原本失魂的臉上終于顯出來幾分顏色,剛好趕上晚飯,念亦本來就餓了,一點都沒有客氣,不過他沒發現平新幾乎一口都沒吃。念亦還興奮地講著他沈哥哥居然逃出去了,真是太厲害了,肯定還會回來救平新的,平新強裝開心的回應,說了一會話后,平新看著墻上掛著的之前念亦放在寶相殿的弓箭,心思一動,問念亦:“念亦,你悶的慌嗎?姐姐陪你練射箭好嗎?你是不是還沒見過姐姐射箭,姐姐射箭也可厲害了,你記得阿強哥哥嗎?他都不一定能比過我!”
念亦一聽就來了興致,但想到儀平新肩膀上的箭傷,就有點猶豫,平新瞪退了即將多嘴的宮女,在念亦面前晃了晃自己肩膀,說到:“早好了呢!”念亦立即開心的叫人在殿院支了靶子,坐著輪椅和平新練了起來。
賀盛域還未走進寶相殿,就聽到了儀平新和韓念亦的笑聲,賀盛域還從未聽過儀平新笑,也沒想到她笑起來竟這般悅耳,但是待看清他倆在練射箭后,臉色不易察覺的沉了下來,平新的表面笑的開心,臉色卻并不好看,額頭上的汗珠已經覆蓋了她微鎖的眉頭,賀盛域將目光落在儀平新的右肩上,果然,看見了極其隱忍的顫抖,賀盛域立刻懂了儀平新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