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平雅公主看著燭光,淚眼婆娑,她剛剛經歷了國破家亡,但因為她的傾世容顏,她變成了戰利品,或者說,就是她的美貌,使她的偏安一隅的儀國被覆滅,在此之前的一個月,十七歲的她剛剛成了婚。
門外跪拜的聲音響起,平雅騰的站起,身子不住的抖動,進來的男人約三十歲,氣勢凌人,“看守”她的宮女跪拜后自覺的退了出去,平雅看著不斷逼近的大圖國國君,這個讓她國破家亡的國君賀盛域,眼神里說不清是懼是恨。
賀盛域看著燭光里的平雅,柔弱無骨,眉目如畫,氣質出塵,眼里的眼淚更是說不出的動人,嘴角忍不住的上揚,“天資國色,這仗不虧!哈哈哈哈哈!”說著就更近了一步,平雅不斷后退,直到被冰冷的墻面抵住。
不等賀盛域完全逼近,平雅整理了儀容,以國禮優雅行禮:“儀國四公主儀平雅拜見大王!”賀盛域沒想到她會這樣,愣了一下,隨即輕笑著伸手想要扶起平雅:“不須行此大禮!”
平雅躲過了賀盛域的手,整理思緒,繼續道:“平雅感嘆大圖國大國風范,感嘆大王一代明君,謝大王對父王禮遇,對平雅以禮相待!”
賀盛域聽出了她的意思,坐在桌旁,倒了一杯酒,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服侍寡人,你心有不甘?”
平雅咬著嘴唇,強忍淚水,繼續說到:“沒有不甘!”
賀盛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聽說黃將軍去接你時,你要自戕?”
平雅頓了一下:“是。”
賀盛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為何又不自戕了?”平雅不說話,身子微微抖動。
“因為有人跟你說,你留著,尚可保你父王和儀國百姓一線生機,何必玉石俱焚,對吧?”
賀盛域看著眼前這個不知所措的美人,興致更濃,平雅抬頭,看著賀盛域,她雖然是一國公主,雖已嫁為人婦,但畢竟才十七歲,在賀盛域面前,她沒有任何能力逃脫。
賀盛域端起酒杯,走到平雅面前,將她一把拉起:“既然你知道你可以保一干人性命,那就過來做些你應該做的,寡人自不會虧待你。”
平雅驚恐的看著賀盛域,身子本能地后退,賀盛域觸到平雅柔膩的手腕和香甜的氣息,有些按耐不住。平雅掙脫賀盛域,繼續國禮相拜:“大王文武雙全,年輕有為,乃一代圣君,儀國已滅,平雅無國無家,服侍大王,平雅心甘情愿,只是,愿大王成全平雅為國守孝之心,給平雅一些時間!”
賀盛域看著楚楚可憐的平雅,笑了:“你覺得你需要多長時間?”
“三個月。”平雅咬了咬牙,說出了這個她自己也覺得可笑的時間。
賀盛域逼近,抬起平雅嬌俏的下巴:“你說寡人一代圣君,對你父王以禮相待,寡人若是處處對人以禮相待,那我大圖國這些年的疆土從何而來?你還是想想清楚,寡人的以禮相待從何而來。”
平雅有些絕望,但仍然退著身子,說道:“大王,平雅一過守孝期,定然心無旁騖,好好服侍,儀國雖是彈丸小國,但畢竟是平雅母國,平雅實在不能在此時強顏歡笑侍候大王,擾了大王興致。”
“你倒是忠孝,好,寡人可以給你時間,三天,三天后,是要玉石俱焚還是平平安安,自己斟酌。”賀盛域放下酒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著燭光下動人的平雅,放柔了聲音,問道:“后悔嫁給周承章了嗎?”
平雅咬了咬唇,不說話,她怎么會后悔!周承章是一直主張舉兵反抗大圖國,而不似別的小國般主動歸降,他又頗有謀略,讓所向披靡的大圖國吃了從未有過的虧,奈何國力懸殊,賀盛域又是勢在必得,最終城破國滅。
“寡人對你也不想太勉強,有什么想要的嗎?“
平雅抬起頭,有些不相信的看著賀盛域,卻見他只是拿著酒杯,輕輕的踏著腳,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不想要什么?這樣吧,你初來乍到,沒個說話的人,寡人就將你原來的侍女從紅帳里放出來,繼續伺候你,如何?”
賀盛域看著平雅震驚的眼神,云淡風輕的說:“平雅,跟了寡人,寡人絕不會虧待你,好了,寡人現在,走了,有什么需要跟李嬤嬤說,記住我們的約定。”說著再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后起身,看著平雅,沉默了許久,在將要走出門的時候,又微微轉頭,說道:“平雅,你不記得我了,我們見過。”然后頓了頓,走出了房門。
平雅望著賀盛域走出門,突然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癱軟在地上,門外的侍女嬤嬤進來,說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平雅完全聽不到看不到,只是做了一夜的噩夢,時而是父王渾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還有小外甥高克雷,哭著喊著:“姨媽救我!”時而是丈夫周承章披頭散發的護著自己,平雅清楚的記得周承章最后跟自己說的話:“記住,不要想著救我,不要想著對不起我,少受些傷害,我要你好好活著!”
等平雅再次被驚醒,天空已經微微發白,床邊的兩個侍女扶著頭,似已睡熟,平雅想找些防身用的東西在手上,卻發現連頭上的發釵也不見了蹤影,平雅悄悄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口,拉了拉門,門從外面鎖上了,再次轉頭,看到熟睡的宮女頭上有只梅花簪子……
平雅住的殿叫芳華殿,平雅看著這個名字,覺得甚是諷刺,芳華正盛是芳華,芳華不再時,她就會像一顆野草一般被慢慢丟棄,誰能一直正芳華。
很快,李嬤嬤帶著平雅的貼身侍女小安來了,小安看到平雅,撲上來就是一頓哭,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哭累了就拿起桌上的點心大吃起來。
平雅想著自己的家人,嫡公主大公主儀平清和駙馬高景行在城破之時雙雙自刎于城前,三公主儀平致因為嫁給了臨川國國君李樂安,而臨川國半年前已經歸屬大圖國,所以目前安全,父王儀鎮、弟弟儀平淵、丈夫周承章還有一些未投降的臣子被關在青嶺閣,這些平雅被關前已經知道,只有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二公主儀平新不知下落,二姐成婚后不久,二姐夫就墜馬而亡,二姐一直不愿再嫁,在佛堂里帶發修行,小安坐在平雅腳邊,邊吃邊抽搐著說:“公主,他們把我們關在那個地方,外面都是女子的哭喊聲,里面有幾個老婆子特別兇,說讓我們聽著那些女人的哭喊聲,聽三天,餓三天,然后就把我們也送出去伺候人,幸好,我還有公主您……小南也沒了,瑩瑩也被殺了,我本來想著,她要讓我伺候那些當兵的,我就一頭撞死,公主,我好怕連您我也見不到了!”
平雅輕輕的拍著小安,這時李嬤嬤帶來了一個帶著藥箱的醫官,說是要給平雅開些安神的藥.這天過的很快,除了不讓平雅和小安到處走動,其余的這些宮女都很周到。
傍晚時分,外頭稟報說鄭美人到,不等平雅反應過來,鄭美人已經大搖大擺的進來了,看見平雅后,眼神里有明顯的嫉恨:“剛剛遇見劉相劉大人,說大王新得了一個美人,我想著日后都是一起伺候大王的,就過來看看,據說妹妹只有十七歲,已經嫁過人了,這么快就忘了夫君,跟了大王,想必你跟你夫君關系不好吧,還是你夫君不如大王龍精虎猛,你喜新厭舊了?”
小安氣急,想要理論,卻被平雅攔住,只是畢恭畢敬的萬福道:“鄭美人萬福,恭送鄭美人!”說完,就平靜的看著鄭美人,鄭美人尷尬的瞪著平雅,站了好久,然后哼的轉身,走了。
晚上,平雅和小安躺在床上,小安小心的問平雅:“公主,是不是那個圖國大王對你做不好的事了?我們還能離開這里嗎?”平雅哽咽著對小安說:“小安,你說我該怎么辦?我想回家,想承章,我不要對不起他!”小安把平雅的頭靠在自己胸前,安慰她說:“公主,別哭,我保護您,一直護著您,不管您去哪,我都跟著,就像小時候一樣。周相公一向疼惜您,他知道公主您身不由己……”
這一夜,有小安在,平雅睡的踏實了一些。
第二天,是賀盛域要開慶功晚宴的日子,宮里上下都在忙碌,到中午時分,李嬤嬤送來一套華服,說是給平雅參加慶功晚宴時穿的,緊趕慢趕才算趕出來,是大王特地為平雅選的樣式,李嬤嬤笑的如同土地婆婆,平雅和小安卻面色難看:“慶功晚宴?慶祝我們國破家亡?”平雅不肯換衣服,不論李嬤嬤和一干宮女如何磕頭請求,始終不為所動,只是跪坐在佛堂前失神,小安也只是默默的陪著。
賀盛域到芳華殿的時候,平雅正跪坐在佛堂前,一身素衣,及腰的長發因被風吹的緣故漫天飛舞,說不出清婉動人,平雅聽到通報聲也一動不動,賀盛域也不開口,只是站了半晌,然后轉身離開。
又不知過了多久,平雅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是輕輕的啜泣聲,說不出的熟悉,小安看到來人,撲通跪下了:“三公主!”平雅轉身,發現竟然真的是三姐儀平致,此情此景,姐妹重逢,似乎只能抱頭大哭。
“妹妹,我一直在讓你姐夫求大王,讓我見一眼父王,他年紀大了,青嶺閣陰冷潮濕,又那么多人一起被關在那里,可大王自始至終不肯允我。今日宴會我本不想來的,殺我也罷,剮我也罷,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一想到可能會見到你,我就顧不得那么多了,說我不忠不孝也罷,說我賣國求榮也罷,我已經沒有國了,不能再沒有家人了!”平致已經身懷六甲,即將臨盆,在她有孕的日子里,她先后經歷了夫國被滅和母國被滅,他和丈夫虛有封臨川侯和臨川夫人的爵位,卻時刻提心吊膽。
“姐姐,賀盛域會殺了父王嗎?會殺了承章嗎?還有克雷,他才六歲,才剛剛不怕打雷了!我不想他們死!我想他們活,可我做不到侍候賀盛域!我不要對不起承章,我不能對不起父王,我不想對不起儀國!”
“都說賀盛域是因你而滅的儀國,可我才不信,他狼子野心,陰險狡詐,他后宮的夫人美人也就五六個,根本不是好色之徒!他就是為了自己能做最大的霸主,滿足他的野心!”平雅知道姐姐是為了讓自己心中愧疚少些。
“喲,二位公主姐妹重逢,咱家真是感動呀!咱們宴會已經開始了,大王說了,希望平雅公主能出席,大王向來說一不二,況且,為了顯示王恩浩蕩,今晚還要讓你們父王也出來舉天同慶,你說你們要不去,那你們父王該多寂寞呀!”一個尖嘴猴腮的太監總管帶著眾人闖進了佛堂。
儀平致和儀平雅當即變了臉色,她們互相看了一眼,互相握住了雙手。
正陽宮外,歌舞升平,賀盛域意氣風發,他十四歲即位,韜光養晦,后來不到十六便歲親政,平外敵,殺奸臣,重農學,又將舉國能工巧匠收在身邊,制作各種武器、鎧甲、農業工具,提高戰斗效率,減少傷亡,增加農業收成。然后開始不斷擴充大圖國版圖,征戰七年,已經收服五國,包括儀國、臨川國、西楚國、漢國、和北齊國。百官紛紛祝賀賀盛域,什么年少有為,文武雙全,英明神武,氣宇軒昂……各種溢美之詞不在話下,自然也提到了平雅公主,不過她只是充當戰利品的角色。
說到戰利品,如何處置儀國那些王公大臣自然也要開始一番爭論。儀國不似其他國家,是大圖國戰損最大的一次戰役,十萬精銳大軍出境,帶回來的只有不到四萬,而儀國的疆域面積不到大圖國的五分之一,有的說屠城,以震國威,有的說屠城會造成反抗,大圖國此戰損失太大,不能再引起戰事,有的說恩威并施,殺了儀國國君儀鎮和丞相周承章,但厚待其家眷,爭論之聲此起彼伏。
賀盛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笑著喝酒,待大家都吵的沒趣時,他放下酒杯,平靜的說:“別的好說,這周承章寡人是不想留了,諸位可有話說?”
諸位哪敢有話說,周承章謀略過人,幾乎損了他大圖國的根基,至少三五年內,大圖國不能再有戰事,要防著五國遺老作亂,也要防著圖國南面勢力較大的南梁國和圖國北面能征善戰的游牧民族古玉國趁機攻打,賀盛域恨他恨得牙癢癢,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了平雅的身影,想到他還是平雅的第一個男人,殺氣更盛。他滿意的點頭,接著聽大臣們如何處置戰俘和對他歌功頌德,但眼里似乎在期待一個什么。
一個太監匆匆趕來,附在賀盛域的耳邊說了幾句,賀盛域臉色微變,但隨即就恢復了神色,對著黃飛云點了點頭,黃飛云就帶著一隊人馬離席而去。
不一會又有一個太監匆匆趕來,又是一陣附耳,賀盛域的聽到后輕輕笑了,說了一句:“不愿意穿就不穿吧。”太監點了點頭,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很快,黃飛云帶人押著大約十多人來到了席間,為首的正是周承章,即使淪為階下囚,周承章依然傲然挺立。
“報大王,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做好埋伏,將這些儀國亂臣統統抓獲,儀鎮和儀平淵昨日便秘密關押別處。”黃飛云是賀盛域的親衛,幾乎時刻不離賀盛域,應該說是賀盛域最信任的人了。
賀盛域看著周承章,渾身上下雖傷痕累累,但眉清目朗,身姿挺拔,卓爾不凡,凌亂的長發因被風吹的緣故而隨風飄舞,一如平雅般出塵絕世。
賀盛域放下了酒杯,冷笑一聲:“沒想到你成為階下囚也如此不安分,居然殺了寡人的守衛,制造暴亂逃了出來,只是,周丞相空有一腔謀略膽識,卻不知道分辨周圍人是敵是友,你只當不同你一同歸降的人便是你儀國忠臣,卻不知你所謂的儀國忠臣中,給寡人寫降書的人有多少。”
這時,囚犯中一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王圣明!大王交代的讓我假意追隨儀鎮,隨時報告動向的任務臣已完成,如今儀國再無翻身之日,望大王看在罪臣平亂有功,饒臣一命!”
“郭祝通!你個叛徒!竟然出賣大家!不得好死!”囚犯中眾人開始紛紛破口大罵,周承章輕蔑的看了郭祝通一眼,不屑與之言語,賀盛域對著郭祝通點了點頭,郭祝通立刻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囚犯隊伍,站在了護衛軍里。
周承章瞪著賀盛域,目光中似有千軍萬馬般殺向賀盛域。賀盛域看著他的目光,也是殺氣重重,兩人目光對峙間,周圍的人竟然都不寒而栗,黃飛云等將士不自覺的將劍拔的更長。
“黃將軍,將這個周承章五馬分尸,暴尸街頭三日,不得下葬,扔到亂墳崗喂狗。其余人參與的人,也都殺了吧!”賀盛域盯著周承章,云淡風輕的說道。
周承章聽到賀盛域的話,仰天長笑:“賀盛域,好男兒為國捐軀,雖死尤榮,不過,這個郭祝通,賣主求榮,見利忘義,你還敢用嗎?!”
郭祝通一聽這話,立刻嚇得屁滾尿流:“周承章你個王八蛋,你們一條道走到黑,還不允許別人棄暗投明!大王呀,您不要被周承章騙了呀!他這個人陰險狡詐,睚呲必報,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呀,罪臣棄暗投明,知道大王一代圣君,必定橫掃七國,一統天下!您可不能被周承章給左右了呀!況且,臣不時給您傳回來平雅公主的動態和畫像,又讓我夫人勸平雅公主伺候大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哇!您一定要明鑒呀!”
如果說剛剛周承章是不屑看郭祝通,那么他此刻看向郭祝通的眼神能將他活活燒死:“郭祝通,我只當你貪生怕死,卻不知你如此卑鄙無恥!居然將儀國賣的徹徹底底!枉平雅平時對你以禮相待,你卻如此待她!”
郭祝通被周承章瞪得抬不起頭,只能跪著一次次的向賀盛域磕頭求饒。
賀盛域看著周承章的憤怒,頓時覺得身心舒暢:“周承章,平雅天資國色,本王確實是日思夜想,昨日得了她,果然是香甜可口,哭哭啼啼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讓人流連忘返,以后我可要日日寵幸她,你就不要掛念了,哈哈哈哈哈……”
“賀盛域,你對她用強,你簡直豬狗不如!”周承章完全沒了剛才對視死如歸和淡定自若,眼里滿是憤怒。
“承章!”平雅不知何時跑了出了,似是一支離弦的箭沖向了周承章。平雅終是沒有換上華服,仍是一身素衣,披散的頭發凌亂的在腦后飛舞,周圍的護衛知她身份,都不敢動她,賀盛域看著平雅出來,忍不住捏緊了酒杯,但沒有動作,只是看著,他有信心可以讓平雅回來。
“承章,他胡說的,我沒有!你不要擔心,我只屬于你,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承章,你疼不疼,我幫你解開,承章...”平雅紅著眼胡亂的去解周承章身上的繩索,卻怎么也解不開。
如果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此刻的周承章和儀平雅恍若隔了好幾個世紀。再次看到儀平雅的周承章臉上滿是愛意和疼惜,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揚,這是他從小就視若珍寶的女孩子,是明知他會失敗還要堅定的嫁給他的女孩子,他無論如何也要護著她,讓她活下去...周承章溫柔的看著滿臉是淚的平雅,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一樣,對平雅說道:“平雅,你回去,不要出來,這樣對你更不好!”
周承章大了平雅七歲,平雅出生那年,周承章隨著母親進宮祝賀,一看到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儀平雅,就喊到:“我要娶她!”后來,他成了她的英雄,長成了她最愛的樣子,他為了讓她多在宮里快樂幾年,不斷的推遲著他們成親的日子。后來大圖國打過來,他日夜奮戰,她提心吊膽,奈何實力實在懸殊,周承章知道實難招架,就讓親信護著她離開,她從半路上逃脫,回到了他的營帳,執拗的要嫁給他。他們在營帳里辦了簡陋的婚禮,從此陪著他日夜奮戰。城破之時,他本想以死殉國,卻想到她,拼命殺了回來。
“一起死吧!”平雅抱著拼命趕回救她的周承章,堅定的說。一支箭射了過來,周承章擋在了平雅面前,暈倒之前,他看到是賀盛域的親信黃飛云帶著儀仗兵進來,他就知道,她有活下去的可能,他用最后的力氣對她說:“記住,不要想著救我,不要想著對不起我,少受些傷害,我要你好好活著!”……
“承章,我不要一個人活著,我要我們一起走!”再次重逢的平雅看到平時英俊挺拔的周承章如今渾身是傷,滿臉疲憊,之前的顧慮突然都沒有了,什么父王、王弟、外甥、儀國百姓,再次見到周承章后,她統統不愿意想了。
“平雅,寡人說過不會虧待你,你乖乖過來,你父王和王弟,還有儀國的百姓還可以活著,不然,寡人用儀國上下所有百姓為我死去的大圖國將士祭奠!”賀盛域看到平雅看向周承章的眼神,覺得煩躁異常。
周承章看著平雅執拗的小臉,看了好久,最終溫柔的笑了:“好,我聽你的!”平雅靠在周承章的懷里,此刻的她感到了無限的安全,突然平雅拿起一支梅花簪子,刺向了自己的喉嚨。周承章雙手被捆著,卻死死的用身體護著她,不讓護衛靠近,直到平雅慢慢閉上了眼睛,只聽到賀盛域慌亂的喊著:“快救人!救人……”周承章站起來,怒吼著沖向賀盛域,很快死在了黃飛云的刀下。……
靈堂里,賀盛域看著平雅的牌位,喃喃的念著:“你果然不記得我……”
那年,賀盛域帶著黃飛云去西楚國考察地形,被西楚國將士發現,一路追殺,后來二人分散,賀盛域受了刀傷,無意間闖進了儀國國土,他躲在一處農戶附近偷偷養傷,但還是被西楚國殺手發現,正值當時平雅公主的儀仗出行,賀盛域趁著夜色摸進了平雅的房間。
儀國將士發現了西楚國殺手的蹤跡,很快追捕,在唯一抓住的殺手嘴里,知道了賀盛域的存在,便開始搜索。
平雅當時只有十二歲,小安睡在她旁邊的小床上雷打不動,平雅睡眼惺忪間聽見了衣柜中的動靜,賀盛域本來計劃在平雅打開衣柜的同時便殺了平雅,不想卻看到了一張讓他無法下手的純真的臉,平雅看到賀盛域后也是吃了一驚,聽到外面的動靜,再看看受傷的賀盛域,問到:“你是壞人嗎?”賀盛域不說話,平雅說:“你不是壞人就點點頭,我相信你。”賀盛域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平雅笑了,說:“這么重的傷,被他們誤認為是壞人就糟糕了,你呆著歇歇,等他們走了我放你走。”平雅關上了柜門,叫醒了小安,讓小安將外面搜查的士兵打發了。
守衛們想著他們保護公主水泄不通,肯定不會讓賀盛域逃到這個房間里,再加上公主正在睡覺,不好搜查,就走了。
第二天平雅找了些金創藥,悄悄給了賀盛域,趁著小安去拿晚餐零食的功夫,將賀盛域放走了,賀盛域走之前,問她:“你叫什么名字?”平雅說:“我是四公主平雅!”“那你喜歡什么樣的人?”賀盛域或許在當時已經想好了要得到她,平雅眼里放著光,笑著說:“喜歡非常非常厲害的人!”平雅當時想到的是她心中“非常非常厲害的”周承章。
于是,賀盛域發誓一定要當那個“非常厲害的人”,然后,娶她。
只是,當時的平雅不知道,她所救的人就是日后害她國破家亡的人。當時的賀盛域滿臉是傷,狼狽至極,平雅又是小孩心性,早就忘了他的相貌。
后來賀盛域回到大圖國,胸中的野心被無限放大,他不斷的擴張,不斷的強大,同時不斷的讓人打探平雅的消息,他也確實越來越厲害,疆土越來越多,隨著平雅越長越大,他也越來越急躁,怕平雅會出嫁,于是不惜兩線作戰,同時攻打臨川國和儀國,盡管當時的大圖國并不適合對儀國作戰,后來,聽到平雅嫁給周承章,他更加急躁,不惜犧牲自己精銳部隊瘋狂進攻儀國。最后,他終于看到了她,卻還沒來得及告訴他的愛意,就永遠失去了她。
“大王,儀國的俘虜如何處置?”丞相盧仲愷打斷了賀盛域的思緒。
“全部殺掉,包括那些降臣。”賀盛域喃喃的說道:“寡人要做非常非常厲害的人!”
非常非常厲害的人究竟是什么樣子的,賀盛域或許知道,又或許不知道。
但平雅,卻一定知道!
處死儀國俘虜的那天,烏云密布,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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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樂樂游
這章故事雖然長,但只是一個引子,希望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