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中元節
“幾位將軍從前都跟著我父親做事,楚國那邊難免認得,必須得派一個面生的人才能讓他們放松警惕。”
“況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知道這兩天底下的士兵有的瞧不起剛收進來的兄弟,這跟幾位叔叔對上面的態度脫不開干系。”
四個軍將對視一眼默默垂眸。他們畢竟最差的也是武狀元出身,自然看不起土匪出身的安達安星兩兄弟。
“不管我在與不在,我都希望我們從上到下是一條心。從今天開始,從我做出這個決定開始,隊里都不能再有這個情況!”
“是!”
項軻微微松了口氣,他繞過幾個軍將大踏步出了帳篷,這才發現安達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站在帳篷外了。
他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殺人像砍瓜切菜的漢子此刻面對項軻突然話都不知道怎么說。
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您愿意相信我。”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項軻沒有說話,而是望著正生火做飯的士兵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切盡在不言中。
安星的傷剛好一些能夠下地,他忍著痛慢悠悠的走過來,站在安達身側一起望著項軻的背影。
“不愧是穆成王的獨子,到底是有遠見。他并不只信任你,而是信任你和我們手底下的一千多名新兵。”
“接頭的任務雖然嚴峻,但派牡丹姑娘帶隊也可以蒙混過關。世子這么做,是想給我們的人一個融入集體的機會。”
“也是給他的舊部接納我們的警示。”
……
楚國皇宮內
宮里的綠湖又擠滿了各式各樣簡陋的花燈,那是宮女們被禁錮住了自由后對親人的思念。
白鶴沿途過來,遠遠就看到涼亭里那個一身紫衣的男人。
他立體的五官刀刻般精致,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不像開心不像惱怒,叫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主子。”白鶴上前單膝跪下,“大皇子已經帶著軍隊出發了,約莫午時出城門,半個月之后便能到達邊塞。”
“真是愚蠢。”
段滄鳴轉過身來,手里竟然擒著一個小巧的花燈:“魏國現在只是一個無用的空殼,真要拿下那幾個破地方,突襲就可以一舉擊潰。非要偷偷動我在邊塞的暗線打探消息,實屬浪費。”
“要是讓某些人發現了端倪,這一戰注定是竹籃打水。王兄,真是糊涂。”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總是這么復雜,既有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又讓人覺得這種感覺是亦正亦邪的,叫人不自覺的害怕。
白鶴低頭回答:“王上太著急吞下魏國了,也只有大皇子拎不清實事,才妄想通過此戰撼動您的勢力。”
“這不過是蚍蜉撼樹罷了。”
兩人正說著話,不遠處的柳樹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似乎是衣服和柳樹輕輕摩擦產生的。
白鶴當即警覺的跳出去,很快就拎著一個大驚失色的小宮女回來。
那小宮女約莫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此刻在段滄鳴面前嚇得面色蒼白頭都不敢抬,整個人軟綿綿的癱坐在地上。
二皇子雖然是楚國威望最高,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可大家都知道他喜怒無常,身邊的侍者常常無端沒命。
一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殺人不眨眼,自己還不小心聽到了這么重大的事情,小宮女就不住的顫抖著。
“你都聽到了什么?”段滄鳴的聲音莫名的好聽,他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頭挑起小宮女的下巴,欣賞她因為恐懼瞪大的眼睛。
“我…我什么都沒聽到嗚嗚嗚什么都沒聽到。”
段滄鳴沒有說什么重話,但只是跟他對視了一眼小宮女就止不住的渾身戰栗。
“我…我只是聽說我的花燈嗚嗚嗚我沒做好的花燈被人放走了,我想來找找。”
沒做好的花燈只有一個,此刻就握在段滄鳴的另一只手里。他微微詫異的低頭看了看那只小小的花燈,突然笑了。
白鶴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了,往常這種情況他要準備殺人滅口了,可段滄鳴聽了突然站起身,話說的輕描淡寫:“割了她的舌頭送去浣衣局做苦力吧。”
“是。”白鶴雖然疑惑卻不敢多問,手起刀落一條粉紅色的軟物便癱在了他手里。
段滄鳴最討厭看見別人的舌頭,他覺得惡心。白鶴不敢耽擱,提著人起來匆匆離開。
白鶴走了,湖邊又剩下段滄鳴一個人靜靜的矗立著。
他蹲下身把那燈輕輕的放回湖里,想起來那個女人曾經也這樣做過。
她除了殺人不眨眼,除了遵從他的命令,還會像那些小女人一樣在中元節的時候悄悄放花燈。
真可笑,她到死的時候估計都不知道他早就發現了吧?
段滄鳴臉上的笑意逐漸冷卻,他哼了一聲收回手站起身。
背叛他的人,永遠只有一個下場,誰都不能例外。
……
中州的中元節果然熱鬧,虞青凌仗著蘇驊的身份大搖大擺的帶著蘇驊出去玩,全然不知道府衙內已經鬧翻天了。
芷荷帶著人氣勢洶洶的去了不少地方,最后把那天虞青凌讓付錢的小掌燈女使拎了出來。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打聽到的,反正小女使此刻嘚嘚索索的跪在芷荷面前,面對一屋子兇了吧唧的使喚婆子極力否認。
“蘇大夫那天只是叫我去側門幫她付個錢然后把東西送過去,我們真的什么都沒有啊芷荷姐姐!”
“奴婢明知道小姐喜歡蘇大夫,又怎么會憑著自己卑賤的身份妄想跟小姐搶人呢!”
小女使戰戰兢兢地磕了好幾個頭,芷荷看她這膽小的樣子,覺得她也不像是能做那事的主。
等聽其他目睹了此事的女使解釋了一番,芷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那天蘇公子都買了什么東西?”
“奴婢沒敢仔細看,似乎是一些糕點,還有……”
“還有什么?”
“還有胭脂水粉……就是對街那家鋪子里的,因為比較貴,奴婢平時也用不起,一時貪心,就拿出來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