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公寓內，從玻璃壺中冒出的水汽，形成蒸騰白霧，帶著一股茶香，飄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兩個男人，分別坐在長桌兩頭，相顧無言，各自品茶。

　　杰斯和陳默的見面，并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反而就像是很久不見的朋友，安靜到充滿默契。

　　“希爾科不在了，祖安需要一位新的掌控者，讓這個鬧騰的地下城重新安靜下來。”

　　杰斯放下茶杯，率先打開話匣子，將打量的目光，從房間的各個角落，匯聚到對面的陳默身上。

　　老實講，那雙詭異的紅瞳，讓杰斯有點不舒服。更讓杰斯不舒服的是，對面的家伙，對他的話假裝沒聽到，還在喝茶。

　　“或許我應該說得更明白些，和那幾個總是不安分的男爵比起來，我更希望祖安新的掌控者是你。”

　　“只要你保證，成為掌控者之后，能管住祖安，不再給我們找麻煩的話。我可以說服議會，給你提供必要的幫助...”

　　說著話，杰斯的右手五指，在桌上來回敲擊，試圖從陳默的臉部表情中看出什么信息。在杰斯看來，這是筆生意，非常劃算又誠意十足的生意。

　　面對掌控一座城市的誘惑，沒有一個人會拒絕他。

　　“不過，作為回報，你得把金克斯交給我們。她是個不穩定因素，海克斯火箭射向皮城這種事，我希望只發生一次。”

　　當然，杰斯是皮城的議員，不是來祖安施舍愛心的烈陽牧師。他得為皮城考慮，帶點什么回去，做一筆公平的買賣，這樣才能說服那群貪得無厭的議員。

　　...

　　閣樓上，金克斯背靠著木墻，一邊給彈夾裝填子彈，一邊聽著樓下的交談聲，眼神落寞。

　　她左手捏著子彈，右手拿著彈夾，停了動作。

　　是這樣嗎，用一個人，換取一座城，很劃算的買賣。

　　“愛哭鬼，你就是個麻煩精，他要把你交給皮城佬，讓皮城佬把你關在靜水監獄，老死...”

　　金克斯的腦海中，麥羅的身影正在對著她嘲笑。

　　“全都是騙子，殺掉他們，殺掉所有人...”

　　克萊格的聲音也出現了。

　　金克斯捂著耳朵，想要躲開，卻避無可避，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不，不是這樣的，范德爾還活著，我還有范德爾。

　　蔚...蔚也在，蔚沒去上城，沒去找那個虛偽的婊子。

　　還有他，他說過的，無論我惹出什么麻煩，他會幫我...

　　他不會的，他才不會把金克斯交出去...

　　腦海中，三個聲音互相爭辯，喋喋不休，讓金克斯雙眼通紅。

　　就在金克斯即將暴走的時候，樓下一直悠哉喝茶的陳默，終于放下了茶杯，看著對面昂著下巴的杰斯。

　　“你說完了？”

　　杰斯兩條眉毛擠向中間，手肘撐在桌上，雙手十指相扣，抵在唇前，陳默的第一句話，傳遞著不好的信號。

　　“好吧，看來你說完了。”

　　陳默點點頭，拿起一支自制卷煙點燃，吐出煙霧，夾著香煙的手舉起，手肘撐在桌上。

　　“選擇題。”

　　“A：門就在你身后，出門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哦，記得帶走你那群躲在我公寓四周的蠢貨執法官。”

　　“B：干一架。”

　　說著，陳默又抽了一口煙，肆無忌憚地朝著杰斯的方向吐出煙霧，笑容玩味。

　　“相信我，A才是正確答案。”

　　陳默話音剛落，房間的的空氣開始流動，兩人中間的長桌上，匯聚了一團小型旋風，恰好將陳默吐出的煙霧聚攏在一起。

　　“啪嗒...”

　　一滴綠色的液體從房梁上滴落到桌上，在旋風旁邊不斷蠕動。

　　杰斯的眉毛完全靠攏，看著桌上怪異的一幕，以及旋風后沖著自己挑眉毛的陳默，終究還是沒說話。

　　傳說中的祖安保護神迦娜。

　　有不死之身的扎克。

　　還有對面那個一己之力干掉十二個義肢惡棍的家伙陳默。

　　哪怕墨丘利之錘就靠著自己的椅子，伸手就能輕易夠到，杰斯也不敢動手，只能默默站起身。

　　“好吧，看來這里并不歡迎我。”

　　說著話，杰斯提著錘子走到門邊，拉開大門，不忘回頭補了一句。

　　“希望你明白，皮城也不歡迎你們，不管是你，還是祖安的任何人。如果威脅到了皮城，不管是誰，我會讓他后悔，非常后悔。”

　　“嗵...”

　　大門被重重關上，叼著煙的陳默左右搖頭。

　　關門聲這么重，高傲的議員這么沒禮貌？

　　...

　　杰斯剛關上門，正準備沿著走廊下樓，聽見樓下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嘿，蠢貨，下次來記得多帶點跟巴狗，這么幾個廢物可保護不了你，善良的金克斯已經幫你把這幫垃圾打包好了，不用謝...”

　　樓下，原本包圍公寓的執法官，不知道什么時候，全被金克斯捉住。十多個執法官，被繩子捆成了個大人球，嘴里還塞著各自的鞋子，嗚嗚叫喚。

　　“嘿，安靜點，你們打斷了金克斯的思路...”

　　將手槍插回腰間的金克斯沖著一個嗚嗚叫喚的執法官襠部，就是一腳，看得杰斯氣得發抖。

　　“金克斯，總有一天，你會為你的瘋狂付出代價...”

　　話音剛落，大人球后面，走出一個滿頭紅發，臉上紋著數字的短發女孩，環抱雙手，盯著下樓的杰斯。

　　“那就不勞煩您操心了，杰斯議員。”

　　好家伙，蔚、金克斯、扎克、迦娜，陳默身邊已經聚集了這么多人了嗎。

　　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他。

　　杰斯回頭，看著那扇被自己關閉的大門，手提巨錘，聲音洪亮。

　　“如果你們執迷不悟，雙城之戰在所難免。”

　　“大家好自為之吧...”

　　說完，領著一群被金克斯和蔚折騰不輕的執法官，灰溜溜走了。

　　...

　　薔薇公寓內，陳默靠著椅子閉目沉思。

　　杰斯是個成熟的議員，明面上支持祖安獨立，暗地里又計劃在祖安內部扶持一個傀儡。打壓其他男爵的同時，間接控制祖安，好繼續給皮城做些見不得光的丑事。

　　這手法很熟悉，杰斯的腦子應該想不出來，應該是來自杰斯背后的那個女人。

　　杰斯在自己這里吃了蔫兒，相信這個女人不會罷手，肯定會讓杰斯去物色合適的傀儡。屆時，第一個對付的，恐怕就是陳默自己。

　　畢竟，金克斯炮轟皮城的那一晚，確實把他們嚇得夠嗆。

　　想到這里，陳默不禁感覺頭疼，下意識伸手想要揉太陽穴。一雙靈巧的手，恰好從他身后伸出來，幫他輕揉腦袋。

　　“我還以為你會在樓梯上放玩偶炸彈，好給杰斯個驚喜呢...”

　　陳默閉著眼睛，享受著被按摩的感覺。

　　“哼，幼稚，別猜我會做什么，你永遠也猜不到...”

　　陳默氣笑了，閉著眼睛笑得肩抖。

　　“哈哈，好的...你不是很記仇嗎，幫我記一下，第一個是一個叫武田的煉金男爵，他曾經試圖傷害扎克的親人。”

　　金克斯已經熟悉了陳默的說話方式。

　　“第二個呢，..”

　　“第二個，是一個叫梅爾的女人，皮城議員，一個躲在暗處，充滿危險的精明女人。”

　　“諾克薩斯將手伸向了她，而她，將手伸向了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