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閑則話音剛落,黑著影兒的樓梯上露出一抹微胖豐腴的身影,她順著深紅木色的臺階噔噔噔走了下來。
楊思倬年近五十,身材管理的極佳,她生得一雙內勾外翹的狐貍眼,皮膚水嫩光滑,完全沒有即將奔五十的狀態。
“媽。”桑瓷模樣乖巧的喊了楊思倬一聲,然后她偷偷地抬了抬眼,窺見比她高出半個腦袋的傅閑則,正面不更色的目視前方。
“桑桑也來了呀!”楊思倬穿著一條十分居家的睡裙,看見臉頰微紅的桑瓷后,眼底的那股興奮瞬間明顯,“你跟阿濯都來坐吧!”
傅閑則輕輕地皺了皺眉。
其實他內心是比較反感“阿濯”這個小名。
楊思倬原名楊念恩。
自從傅倬逝世后,她便更名為楊思倬,以此紀念。
“阿濯”原本是傅倬的小名。
每次楊思倬興致沖沖的喊他“阿濯”時,傅閑則總能被勾起過往的回憶。
聞聲桑瓷移步到沙發,她優雅的挺直后背,烏瞳深邃透亮,平日里那些慵懶全部褪去,紅唇輕輕勾著,笑容明艷溫婉。
隨后傅閑則和楊思倬分別落座,桑瓷夾在母子中間,尷尬的舔了舔唇,掛在細手腕處的手包不合時宜地呲溜往下一滑,打破了這份沉寂。
楊思倬滿臉慈祥的攥住桑瓷的雙手,和藹的笑道:“半年不見,桑桑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最近工作怎么樣,還順利嗎?”
桑瓷被她扣著手,僵著后背不敢動彈。
雖然現在楊思倬笑得很溫和,但是桑瓷沒少見過母子兩個人吵架,那畫面不亞于天雷地火。
“工作挺順利的。”桑瓷說,“最近忙著拍攝新戲。”
“哪位導演的啊?”楊思倬問。
桑瓷:“方源成,方導。”
楊思倬拍拍她的手背,語氣欣慰的說:“方導在業界內的口碑不錯,你加把勁兒好好拍!”
“嗯。”桑瓷機械式地應道。
驀然桑瓷感覺頭頂的光被人遮擋住,她回首一看,傅閑則那張臉靜靜闖進眼底。
他雙手插著兜,表情冷峻,儼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楊思倬拔高調門問他:“臭小子!你這剛回來又打算去哪兒?”
“到門口拿個東西。”傅閑則低首迎上桑瓷的眼睛,發現她略顯求救的看著自己,驀地翹起唇角,心情愉悅地補充了句:“放心,我不走。”
楊思倬這才放他出門:“行,快去吧!”
傅閑則一走,桑瓷感覺空氣更加沉悶了。
“桑桑,你跟閑則結婚也有兩年了吧?”
讓人窒息的話題雖遲但到。
楊思倬一直想抱個孫子。
每次從慶蕪省回來都會催促他們兩個趕緊要個孩子,而且經常給他們帶一些偏門的補品。
桑瓷緊張得抿抿唇。
楊思倬面相就廳里廳氣的,壓迫感太強了。
“今年年底就滿三年了。”桑瓷說。
楊思倬頓了半秒,然后彎下腰去開茶幾下面的抽屜,從里面摸出一個黑乎乎的盒子,她揚起脖子時不時往外面瞄一眼,“這是我從老朋友那邊得來的秘方。”
頓時桑瓷僵住,連忙伸手推辭:“媽,上次您給我的都沒喝完呢!”
“不急,慢慢補。”楊思倬把那盒子硬塞進桑瓷手里,“你也可以先試試這個。”
“我——”
“媽,我們的房間讓人收拾好了嗎?”傅閑則冷冽的嗓音及時地響起,他抬手推門進來,雙手空無一物。
桑瓷被迫把推脫的話吞回肚子里,目光焦急地望著門口的男人。
她實在是拿楊思倬沒辦法。
關鍵也是因為楊思倬不知道他們一直都在做防止懷孕的措施。
楊思倬說:“早就讓管家收拾好了,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
聞言桑瓷緊繃的心情立馬松懈了下去,被家長催懷孕簡直太致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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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間的壁燈昏暗不明,偏黃的墻壁上閃爍著一前一后兩個身影。
桑瓷揣著那盒子往四樓上走,傅閑則跟在后面。
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總傳來清脆的啪嗒聲。
桑瓷熟門熟路地來到四樓的主臥門前,她伸出手指蓋上去,滴一聲門開。
迎面撲來濃重的夜色,復古撞色的窗簾隨風搖晃,碩大的窗前拓出他們的影子,窗外是別墅的后院,那里一般是楊思倬舉辦Paty的地方。
“啪嗒”燈亮了起來,和煦的暖光撲碎在女人的眼底,她把那盒子往沙發上一扔,整個人朝柔軟舒適的大床撲了上去,并順勢踢掉了鞋。
關完門的傅閑則散漫地倚在墻邊,低頭擺弄著腕骨上的透紅菩提珠。
男人的手腕又細又白,佛珠串纏在他的手上,一股清冷的禪意蔓延了出來,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那圓潤的珠子,發出節奏清晰的噠噠聲。
“她又送你什么寶貝了?”傅閑則太了解他母親楊思倬了。
埋在軟被里的桑瓷悶悶出聲:“你說能有什么?”
她無奈地抬起頭,幾根長發擋住微紅的小臉兒。
大概是喝了點酒的緣故,今晚的她沒有往常那么冷淡。
桑瓷只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抬頭望向門口的男人,微瞇起桃花眼打量他。
傅閑則穿著一件黑色襯衫,五官清雋神色清冷,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眼鏡,鏡片后面雙眼深邃,莫名感到禁欲。
狗男人這張臉她還真是喜歡到不行。
無論什么時候都能勾她心弦。
就例如現在。
“我對那種偏門秘方不怎么好奇。”傅閑則一邊朝床邊走一邊單手解著襯衫紐扣。
桑瓷偷覷著他那精瘦的后背,目光停落在那令女人都驚嘆的腰上,男人的腰圍很窄,目測大約只有五十七八cm的樣子。
傅閑則不是那種干瘦的身材,渾身上下的肌肉都鍛煉得恰到好處,既不夸張也不干癟。
桑瓷暗戳戳的咽了咽口水。
旋即她偏過頭,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他都沒跟自己解釋和葉明詩熱搜的事情,也沒有提那幾張照片的事,她才不要中了狗男人的美男計!
但是在她即將轉過頭的一瞬,突然看見了男人手上纏繞著的佛珠串。
桑瓷定定的睇視著傅閑則的手骨,愣了半晌,問道:“你什么時候把它拿來的?”
剛換上睡衣的男人扭頭瞥了滿臉茫然的桑瓷一眼,淡淡地說:“剛才出去取東西的時候。”
“你……”桑瓷不可思議地湊近傅閑則,猛然抓起他溫熱的手指,目光落在那佛珠串上。
她當時下單的時候忘記改地址了,直接給送到公寓去了。
傅閑則任由她攥著自己的手掌翻來覆去得看,莫名被她大驚小怪的模樣逗笑了,低下臉問:“至于那么驚訝嗎?”
“我不是驚訝。”桑瓷坐回去,嗓音帶著小脾氣,“您一直在漾縣跟別的女人逍遙快活,為此上了熱搜我都不驚訝,這有什么好驚訝的。”
原來傅太太是在忍著跟他算秋后賬呢。
“生氣了?”傅閑則上手捏住桑瓷的下巴,力度很輕。
桑瓷置氣般地掙脫開,聲音冷冷地說:“沒有。”
“嗯,那好吧。”緊說著,傅閑則就要離開床邊。
又嗯???
桑瓷被他氣急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著急去抓他的手,結果眼前一晃,直接被男人拽進懷里,隨著一個麻利的打橫抱起,她都來不及反應,等緩過神后,她已經身在浴室了。
桑瓷被傅閑則逼仄在狹窄的盥洗池邊上,這場景莫名奇妙的熟悉。
她又羞又氣,想從盥洗池上跳下去,卻被傅閑則扣得死死的。
“我跟葉明詩沒有關系。”傅閑則終于舍得開口解釋。
桑瓷被他逼紅了眼,沒憋住問了出來:“那你們照片怎么回事?”
傅閑則手臂環著她的腰肢,把那件事一五一十地娓娓道來。
那天完全是個意外,葉明詩自己被凹凸不平的土路絆倒,趁機抓了身旁的傅閑則一把。
聽完后,桑瓷半信半疑地說:“真的就只是這樣?”
“嗯。”傅閑則輕笑,“沒騙你。”
“好吧。”雖然桑瓷沒剛才那么生氣了,但是也不太想跟他共處一間浴室。
“那我先出去,你慢慢洗。”桑瓷從盥洗池上跳下來,雙手扶住傅閑則的手臂說。
傅閑則語調懶洋洋地開口:“傅太太現在就要說話不算數了么?”
剛摸到門把的桑瓷背脊一怔,微微回過頭:“我怎么說話不算數了?”
“剛才我們在車上怎么談的?”
桑瓷:“遵循家規,一周回家一次。”
“對。”傅閑則抬了下手挼了把蓬松的頭發,耐心極佳的提醒道:“你該執行了。”
桑瓷:“我已經回來了。”
傅閑則緩慢地湊上前,在這狹隘的空間內,他把聲線壓得低低的,俯首望進桑瓷迷茫的目光里,輕輕地碰了碰她的唇角:“傅太太還記得到科瀾街公寓的第一天,我是怎么說的嗎?”
桑瓷沒有忘。
那天不僅僅是她初次到102號公寓,更是在那邊碰見了拜托傅閑則幫忙的葉以謙。
那尷尬的場面,著實讓她印象深刻。
還有傅閑則的那句“夫妻之實,必須履行。”
傅閑則低頭看她一雙逐漸變得清明的眼眸,便知道她記起來了。
瞬時間桑瓷感覺自己被狗男人給套路住了。
“既然傅太太想起來了——”傅閑則的嗓音酥酥麻麻鉆進桑瓷的耳朵里,“那現在傅太太可以說話算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