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公子,您回來了。
這一路上沒少受累吧,老奴已經吩咐下人替您備好了熱水澡,廚房里的菜食也已經在做著了。
估摸著等您洗完熱水澡后,就能直接開始用膳了。”
牙伯說完這些,瞧見從后面那輛馬車處出來的杜湘靈二人,愣了一瞬后,眸內染上些喜色,問嚴舟靳道:
“后頭那位姑娘,莫非就是信里軒公子您所說的,和您定下婚約的安寧郡主?”
嚴舟靳順著牙伯的視線看過去,眸色柔和了一瞬,簡單“嗯”了一聲。
這會兒杜湘靈也帶著身側的杏兒到了嚴舟靳身側,對著那名瞧起來面目慈祥的老伯展露了個大方且得體的笑容。
牙伯記著杜湘靈的郡主身份,很快規矩對著杜湘靈行了拱手禮:
“安寧郡主。”
“不必客氣,想來你就是先前應淳所說的牙伯吧?”
幾人言語間,從天際上飄下的雪花又多了不少,牙伯見杜湘靈小臉被凍的通紅,點頭過后,側過身子言道:
“幾位還是先進去說,這天兒不適合在外待太久。”
嚴舟靳也發現杜湘靈的身子不怎么耐凍,見她鼻尖都被凍的發紅起來,絲毫顧及都無地伸出大手包裹住她小手,帶著她朝宅邸內去往。
橫豎現今二人已經定下了婚約,早晚是要成婚的,外人對此根本說不得什么。
牙伯跟在后頭見狀,眸內浮現出明顯的欣慰之色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從宅邸門口到宅邸正院的那條小道,嚴舟靳走的還算快。
但愈是臨近宅邸正院的迎客廳處,嚴舟靳的步子便愈是發慢,變得磨蹭了起來。
對于此,杜湘靈大概也猜到,是他過于緊張的緣故。
回握了下男人攥住她小手的大手后,低聲安慰起他:
“無事的,總得去面對一下這事不是?
我在呢,若是覺得太過拘謹,待會兒我跟著你一起面對便是。”
有了她這番話,嚴舟靳心下落著的那塊大石頭方輕了一些。
深吸了一口氣加快起腳下的步子,往迎客廳的方向前去。
迎客廳內。
以往都是穿著較為隨意的葛林今日特意換了身較顯他精神氣的行頭,一頭白發也規規矩矩地用束發冠束好。
饒是這般,等嚴舟靳進了內室后,看著眼前那名眼角處多了更多皺紋的老者時,也依舊覺得當年那名硬朗著精神教導他做事的人對比起現在,變化了許多。
他進來之前已經想好了很多主動打開話題的言辭,現今真的到了于他而言,亦師亦父的老者面前,卻很快感覺喉嚨處堵塞起來,唇瓣微張幾番過后,不知曉該說些什么。
對比起他這邊的澀然狀態,葛林卻顯得十分自然。
見嚴舟靳傻站在迎客廳的門口處,也不知曉到桌椅這邊落座下來,捋了捋下巴處的白色胡須,語氣中帶著些調侃:
“怎得,現今嚴將軍官大了,老夫這破落的院子,嚴將軍看不上了?
連落座喝茶賞賞臉的功夫都不愿做了?”
嚴舟靳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聞此怔愣了一瞬后,忙拉著杜湘靈朝葛林端坐著的木桌處去往,落座在葛林身前。
“自然不是,只是許久沒有回來,有些拘束而已。”
言說這話時,嚴舟靳依舊未敢和葛林對視,總感覺早些年他做的那些糊涂事都被身前的人知曉,他這面上臊的不行。
葛林作為教導嚴舟靳的師父,對于他這個徒兒的了解最是深,見他如此,知曉嚴舟靳會是在別扭什么。
便沒有繼續將話題放在嚴舟靳身上,給他一些緩沖的時間,轉而將眸光落在杜湘靈身上,出聲問道:
“這位,應當便是你先前說過的那位安寧郡主吧?
郡主。”
葛林客套地對著杜湘靈行完拱手禮后,又提起茶壺,看起來是打算替杜湘靈斟茶水。
杜湘靈察覺到葛林的意圖,忙伸手阻攔住葛林:
“晚輩自己來便可,您做長輩的,哪里需要給晚輩斟茶。”
從葛林手里接過茶壺之后,杜湘靈又繼續言道:
“來的路上,我有聽應淳說了好些有關于前輩的事情。
可以說,沒有前輩您,應淳就不會有今日。
晚輩在此,替應淳多謝前輩這些年對他的教導和指引之恩。”
葛林見杜湘靈行事大方得體,又不失任何規矩禮分,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話要真說,還得讓文軒這小子自己跟老夫來講。
不過看在你們二人已經有了婚約,早晚都會做一體的夫妻的份上,老夫便暫且應下你這番言語上的答謝吧。”
在嚴舟靳的記憶中,葛林算得上是一名嚴師,本以為這次回來,葛林還會像以往他記憶中那樣板著一張面。
不料這會兒多年過去,葛林似乎變化頗大。
看著葛林已經完全花白的頭發,嚴舟靳抿了抿唇,突然出言讓牙伯帶著杜湘靈下去熟悉一下宅邸周遭。
杜湘靈見他如此,知曉他應當是打開了些心結,也十分配合地起身,帶著杏兒和牙伯離開迎客廳。
沒了旁人在場,偌大的迎客廳內,便只剩下炭火爐內的木炭燒的噼啪作響的聲音。
一片寂靜之中,嚴舟靳最終鼓起勇氣抬眸,望向葛林有些發黃的眼珠,鄭重地從座位上起身,對著葛林所在的方向行了個跪拜禮。
“師父,這些年來,都是徒兒太過任性了。
做了許多惹師父不快,給師父添麻煩的事情。
現今到了這時,卻依舊還要繼續麻煩師父您,著實令徒兒倍感羞愧!!”
葛林沒想到,眼前的紫袍男人會突然來這么一出。
欣慰了一瞬過后,很快從座位起身,蹲下身子去扶嚴舟靳起來。
“好了,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再翻出來重提,有什么意義?
再者,老夫作為你的師父,難不成真的能在徒兒遇難的時候一點援手都不伸出?
那還算勞什子的師父?”
扶著嚴舟靳重新落座好后,葛林右手搭在嚴舟靳肩上,看著眼前已經褪去青澀,變得極為成熟穩重的紫袍男人,欣慰嘆道:
“這些年里,你的變化,為師也都一直密切關注著。
雖說或許你行事的法子太過危險些,但到底還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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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朔漠
嗨呀,男主師父真的嘴硬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