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實際之惠
聽了周元的話,姬昌又想了想,深以為然。
冷靜下來,仔細回想,這事確實透著令人不安的詭異。
以黃飛虎的頭腦,完全就是個縱橫疆場的莽夫,哪里懂得什么權謀之術。
更重要的是。
姬昌這時候回想起來,遇到黃飛虎的情形,其中也充滿了古怪。
“黃飛虎身后的那條街道,似乎有點問題,跟平時不太一樣!”
姬昌臉色微變,“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妖魅,故意變化出幻境,引我上當?”
但轉念一想。
很快就否決了這個念頭。
朝歌乃是人皇帝都,又有太師府的御妖士晝夜巡察京畿內外,根本就不能存在什么妖孽放肆。
“無論妖魅,或者鬼神,但其意圖,總是對我不利,留之太久,他日必成后患!”
因此,周元留在朝歌,若能將此事調查清楚,確實也有必要。
更何況,當初帝辛敕封周元為少師,執掌宮廷禮樂,讓他留在朝歌,姬昌并未反對。
甚至,還挺贊成這件事。
此時的殷商,雖然國力日衰,已如強弩之末,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又有五關拱衛帝京,再加上聞仲、比干、黃飛虎、鄧九公這些良臣猛將。
即便姬昌真有不臣之心,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將周元留在朝歌,一來可以打消帝辛對于西岐的顧慮,二來也能讓周元打入敵人內部,為西岐探取消息。
可謂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
而周元之所以愿意留在朝歌,其實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另外,國無二主。
一旦姬昌回到西岐,必然會將軍政權力大包大攬,周元跟著回去,頂多只能做個咸魚世子。
若真能如此,周元倒也十二分的樂意。
可周元深諳一個道理,無論與父母的感情多好,但也不能住在同一屋檐之下。
否則,遲早都會鬧出矛盾。
與其這樣,周元還不如待在朝歌,既有美人兒相伴,相對也更加自由。
反正姬昌沒幾年活頭了,西伯侯之位早晚都是他的。
退一萬步來說。
如果姬昌不顧周元的死活,在西岐另立繼承人,周元立馬倒戈向帝辛,跟西岐對著干。
原本,周元已經跟蘇妲己商議妥當,打點好了一切。
無需像原著那般,倉皇逃歸西岐,只要姬昌老實地等到夸官結束,自能平安返回西岐。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
現如今還是出了姬昌受人蠱惑,逃離朝歌這檔子爛事。
完全打亂了周元當初的計劃和想法。
如今的朝歌城,隨著姬昌的私自逃離,全然變成了一個充滿兇險的龍潭虎穴。
幸虧,周元已經成功策反了蘇妲己。
有了這個強援,即便留在朝歌,也不至于丟了性命。
雖說如此,但也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才行。
周元對姬昌道:“父侯,你此番私自逃離朝歌,必須有個緣由,待我回去時,也好跟大王圓謊!”
“緣由么?”
姬昌稍微沉吟了片刻,“不如這樣,就說我接到西岐傳來的消息,太姜老夫人身體抱恙,恐怕壽將不永,我趕著回去,床前盡孝,如何?”
太姜老夫人,乃是姬昌的母親,今年已經一百多歲了。
當初,周元離開西岐之前,還曾專門跑去跟太姜老夫人磕頭問安。
說起那位老奶奶,雖然已有百歲高齡,但不知吃了什么靈丹妙藥,精神矍鑠,健步如飛,堪比年輕人。
根本就不可能出現什么身體抱怨、壽將不永的情況。
周元點了點頭道:“為今之計,無可奈何,也只好委屈一下太夫人了!”
“父侯,如果只有一個緣由解釋,未必能夠平息帝辛之怒,最好是能讓大王得到實際之惠!”
周元接著又道。
“實際之惠?”
姬昌眼中露出不解之色,“何為實際之惠?”
“將洛西之地,以請廢炮烙之刑為由,獻于帝辛!”
在西岐時,周元處理了一段時間的政務,對于西岐的很多事情,也算了解。
姬昌這次逃歸,罪大惡極,若是被人抓住不放,勢必引起帝辛的震怒。
倘若西岐能夠割地求和,而且是帝辛夢寐以求的洛西之地,再加上周元的三寸不爛之舌,必能力挽狂瀾。
“獻上洛西之地么?”
姬昌面露遲疑之色,心中糾結不已。
就像是要從他身上生生割掉一塊肉似的難受。
“父侯,獻地此舉,絕不是什么虧本買賣!”
周元無奈解釋道,“一來可以平息帝辛之怒,赦免父侯逃歸之罪,二來請廢炮烙之刑,傳揚出去,天下皆知父侯仁德之名……”
最后一席話,頓時讓姬昌的眼睛驀地亮了一亮。
姬昌大方地一揮手,正色道:“什么仁德之名,都是虛的,本侯一點兒也不在乎!關鍵是孩兒你在朝歌,若不能平息大王之怒,怎能安然處之?”
“……父侯所言極是,多謝父侯掛念!”
“孩兒,你放心,為父一旦回到西岐,便即上書,進獻洛西之地,請廢炮烙之刑!”
“父侯英明,雖堯舜在世,亦不及也!”
“還有其他什么事情嗎?”
“沒了!”
“既然如此,孩兒,你快把纖繩松開,船槳也還給艄公吧!”
“是!”
周元這才挪動右腳,松開一直踩著的纖繩,順手把船槳丟還給了艄公。
這時候,太陽已然下山。
暮色四合,水面上結起了一團朦朧如薄紗的霧氣。
那烏篷船上,艄公和乘客早已罵得口干舌燥。
怎奈周元和姬昌兩人就跟沒聽見一樣,站在岸上,自顧自地說著話
雖然周元松了纖繩,還了船槳,可艄公仍然得理不饒人,兀自罵罵咧咧。
見姬昌還想上船,當即橫船槳于胸前,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兇狠模樣。
“下去下去,不讓你坐船了!”
艄公喝道。
“這……”
姬昌還沒開口說話。
卻聽周元笑道:“我與父親送行,談話太久,耽擱了大家伙渡河的時間,實在對不住!”
“不過,諸位請放心,在下絕不會耽擱大家抵達對岸的時間!”
“都坐穩了!”
言訖。
猛然一揮袍袖。
法力激蕩,托住船底。
那烏篷船仿佛炮彈一般,瞬間飆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