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莎,最近氣息不錯啊!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嗎?”
“誒?四方先生能看的出來嗎?”
變成吸血鬼之后,膚色蒼白的緹絡,看起來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而這幾天容光煥發,皮膚上流淌著紅潤光彩的她,很容易就引起了四方蓮示的注意。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滿足了,吸血鬼對血液的渴望之后,那種久旱逢甘霖的感覺,就像吃了幾周塑身餐之后,獎勵自己一杯加足配料的珍珠奶茶般滿足。
“再喝一小口,應該也沒什么關系吧?畢竟之前吸的,還沒每個月的那個來的多……”
回味無窮的暢快感,令緹絡時不時會升起,再咬真戶曉一口的沖動。這時候,她就要感謝自己,那無比強大的精神力了。
還好吸血鬼跟食尸鬼一樣,都是一個月只需要進食一次的生物。要不她都有點擔心,真戶曉會被自己吸干。
但想到為了真戶曉的健康,接下來的一個月,自己只能喝咖啡和充電,她又有一種索然無味的失落感。
“對了,四方先生,你還不撤離嗎?”
“我先把最后的物資,發給下水道里面的食尸鬼,然后跟你們一起走。”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緹絡把話題轉移到了對方身上。但四方蓮示給出的答案,卻又讓她想起了下水道里發生的事情。
隨著CCG發動攻擊的時間日益迫近,之前進攻過18區CCG分部的食尸鬼,還有跟‘古董’有關的勢力,都在芳村店長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快速離開20區。
“艾麗莎姐姐,你以后都不會來教我們了嗎……?”
“艾麗莎姐姐,我們舍不得你……!!”
在CCG的研究所大鬧了一場的緹絡和真戶曉,也被包含在了撤離的隊伍中。
緹絡原本以為,在無盡世界經歷過無數次離別的她,可以跟下水道里面那些小孩子坦然告別。但當自己情不自禁的,跟孩子們抱成一團痛哭之際,她才知道自己錯的很離譜。
“店長他果然沒打算走嗎……”
“那是芳村先生的選擇。”
芳村功善只是默默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撤走,自己卻一點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此時此刻,還留在店里幫芳村店長假裝,‘古董’依然在正常營業的緹絡,已經猜到了對方,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古董’眾人的安全的打算。
偏偏這一次,也是跟之前店長他們,去18區救人的情況一樣,以她的立場,根本無法偏幫任何一方。
“芳村先生,你快走吧!!我們‘青銅樹’幫你迎戰CCG!!你們本來就是因為,幫我們救出了‘青銅樹’的干部,才會被CCG盯上的!!”
一個身穿黑衣,有著一頭凌亂白發的年輕男子,突然用力推開了‘古董’咖啡廳的木門,然后雙手撐著膝蓋,站在門口不停的喘著粗氣。那個似乎經歷過一段長途跋涉的男子,正是之前在咖啡廳里工作過的金木研。
“金木君,你來得不是時候。”
芳村店長放下了手中正在拭擦的咖啡杯,一字一句的對金木研說到。
“不,現在就是我必須出現的時候!!剛剛變成食尸鬼,生活被弄得一塌糊涂的我,如果沒有店長的收留,我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而且,我現在已經是‘青銅樹’的領導人了,艾特小姐的父親,就由我來守護!!”
從金木研的話語里,緹絡了解到,被她暴打了兩次的芳村艾特,已經把元氣大傷的‘青銅樹’,交到了金木研的手中。
不過,那不是她關注的重點。最重要的是,金木研那斬釘截鐵的叫喊中,所表達的報恩的決心。
“金木先生,你把芳村店長帶走吧!如果他不肯走,我幫你把他打暈塞車里!CCG的大部隊,由我來應付!!”
金木研的話語,點醒了同樣在最落魄時候,接受過芳村店長恩惠的緹絡。她終于明白,其實自己并不是必須袖手旁觀,而是下意識的選擇了逃避而已。
“佐藤小姐,我之前跟你們說過,我一直以來所犯下的罪,總會有償還的那一刻。而現在,就是那個時候了。而且,你有對昔日的同僚下手的決心嗎?不向CCG展現出足夠的威脅性,令他們這次行動出師有名,CCG或許會遷怒于,那些無力反抗的食尸鬼!”
芳村店長并不懷疑,金木研加上緹絡,有著可以把他打暈帶走的實力。于是,他少有的睜開雙眼,神色凝重的對兩人說到。
“說到罪孽,之前不分青紅皂白,就清除了無數食尸鬼的我,在你們的眼中,不也是窮兇極惡的存在嗎?如今,正好是變成食尸鬼的我,為同胞作出補償的時刻。威脅性你不用擔心,真戶前輩告訴過我,現在我在CCG的危險度評級里,可是比‘獨眼之梟’還高!”
緹絡一手按住了,還打算說些什么的金木研。她認真的看著芳村店長的眼睛,鄭重的回答到。
“佐藤小姐,如果你跟我做同樣的事情,結局也會是一模一樣的。就算你能接受那個結果,但你身邊的人呢?”
“不要!我不需要艾麗莎姐姐償還什么!即使我一早就發現,艾麗莎姐姐,就是當年來下水道剿滅我們一家的人!金木哥哥讓我了解到,人類跟食尸鬼的決定性差別,還有因此雙方不得不對立的原因。所以,那不是艾麗莎姐姐的錯!!”
“緹絡,我們好不容易才相見,我不允許你再次離開我!!”
芳村店長剛剛反問完,咖啡廳員工通道上的側門,突然‘哐當’一聲被推開,笛口雛實和真戶曉,先后從門后闖了進來。她們那焦急的叫聲,仿佛是印證了店長的話語。
“不,不一樣的。店長是可以維持一整個區域安定的人,還能幫助一大群弱小的食尸鬼。這都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店長的存在,比我更有價值。”
緹絡摸了一下雛實的腦袋,又在真戶曉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后對著眾人神色堅定的說到。
“最重要的是,我不會死!只是會有點痛而已!”
她早就意識到,自己明明可以,去改變芳村店長必須在這里犧牲的結局。但是卻因為,在86區的時候,被幾百發炮彈同時撕裂身體的深刻印象,弄得遲遲沒能下定決心。不過此刻,她已經不再迷惘。
“緊急消息:CCG現在向20區的民眾發出通告,請大家在警察的引導下,于24小時內離開20區……”
而就在緹絡的話音剛落,咖啡廳一角的電視上就傳出了,代表CCG總攻擊開始的信號。
CCG的疏散警告發出之后的6個小時,500人以上的搜查官隊伍,已經把‘古董’所在的一大片街區,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到全副武裝的搜查官,不斷在路上繞圈巡邏,本打算看熱鬧的民眾,也被搜查官們帶來的緊迫感,嚇得自覺的離開了20區。
“篠原,你說‘獨眼之梟’,會乖乖的待在那個咖啡廳里,等我們去進攻嗎?”
“會!”
“有什么根據嗎?或者又是你的直覺?”
“之前在咖啡廳跟他見面的時候,我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跟我們決一死戰的決心!”
“是嗎……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們還是提早行動吧!希望這一次,我們可以確確實實的消滅‘青銅樹’!”
隊伍后方的指揮車里,作為指揮官的丸手齋,忍不住跟自己的好友篠原幸紀,聊起了自己所擔心的事情。
盡管得到了對方的肯定,但謹慎的他,還是決定在這片街區完成疏散之后,就開始剿滅‘獨眼之梟’的行動。
通告后的12小時,500個手握突擊步槍的下級搜查官,在夜幕下踩著整齊的步伐,小跑步沖進了‘古董’咖啡廳所在的那條街,然后在咖啡廳的四周,快速的筑起臨時防御工事。
等到他們做完手頭上的工作之后,十幾輛悄悄把全部路口堵起來的裝甲車,一起點亮了他們安裝在車頂的射燈。
“行動開始!!”
從指揮車的監視器上,看著被照得如同白晝的街道,丸手齋對著手中的對講機高聲下令。
只見近百人,由上級搜查官帶領的先頭部隊,分別從四個不同方向,一起包抄進‘古董’咖啡廳前面的街心公園。
就在一路暢通無阻的他們,在公園里快速組成陣型,準備一起向咖啡廳發動進攻之時,一個纖細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咖啡廳的正門前。
“報告指揮官,我們在‘古董’咖啡廳的面前,發現了‘青銅樹’的蹤影!!”
“很好,‘青銅樹’終于肯出來了嗎!?對方有多少人!?”
“只有一個!!”
“什么!?”
意料之中的遇敵報告,在指揮車里響起。但對方的人數,卻讓丸手齋狠狠一愣。
而另一邊,負責操作射燈的搜查官,同樣發現了咖啡廳前面的人影。片刻之后,在數道粗大光柱的覆蓋下,那個身穿酒紅色斗篷,頭戴骷髏面具,依稀能辨認出是女性的身影,終于毫無保留的出現在了搜查官們的視線中。
“算了,管他有多少人!只要是‘青銅樹’的人,就是我們今晚的目標!給我開火!”
“收到!第1至4小隊,自由射擊!!”
接到丸手齋的命令后,帶隊的上等搜查官,毫不猶豫的大手一揮。下一秒鐘,他的身后就響起了一大片嘹亮的槍聲。
當當當——!
數十根閃耀著暗紅色金屬光澤的赫子骨架,有如銅墻鐵壁一樣,剎那間就把那個‘青銅樹’的食尸鬼包裹成一個圓球,令打在對方身上的子彈,只是激起了連綿不斷的清脆碰撞聲。
“全部人一起上!狙擊部隊也一起開火!!我就不信對方的赫子,能把500多把槍全部擋下!!”
看著屏幕上映出的大片火星,丸手齋對著對講機咆哮。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古董’四周的街道上,還有附近的高樓之中,一起噴吐出比煙火晚會還要燦爛的絢麗火焰。比鞭炮還要密集好幾倍的突擊步槍射擊聲里,還夾雜著有節奏的大口徑狙擊槍開火聲音。
只不過,盡管每秒鐘都有數以千計的子彈,落在暗紅色的赫子圓球上,但那個看起來不怎么耐打的球體,居然在排山倒海般的火力,足足傾瀉了5分鐘之后,卻依然一絲裂痕都沒有。
“停止射擊!!給我上CRC煙霧彈!!該死的‘青銅樹’……沒想到一開場就要用到殺手锏!!”
死死盯著屏幕上,那紋絲不動的赫子圓球,丸手齋用力一錘面前的控制臺,下意識的罵了出來。
數十個手持榴彈發射器的搜查官,早就在隊伍的后方靜靜待命。聽見槍聲停下來之后,他們舉起手中的發射器,以拋射的方式,同時向著‘古董’咖啡廳的方向,射出了鴨蛋大小的榴彈。
“很好!等到對方的赫子消失后,狙擊部隊立刻給我……”
眼看厚厚的淡黃色煙霧,成功把咖啡廳那片區域全部包裹起來之后,丸手齋給出了進一步的指示。
但沒等他把全部命令,在對講機里喊完,一陣虹色的亮光,突然在煙霧中一閃而過。下一刻,龍卷風一樣的強勁氣流,就把方圓百米內的CRC煙霧,一瞬間吹飛得無影無蹤。
“怎么可能……!!那是在23區監獄里,出現過的SSS+級食尸鬼!!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報告上不是說,她是‘青銅樹’的敵人嗎!!”
酒紅色斗篷后面,那雙巨大的蝴蝶翅膀,令丸手齋一下子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西裝下的襯衣,已經完全被冷汗浸濕的他,甚至沒有發現,自己手中的對講機,已經悄悄滑落到地上。
“那是SSS+級的食尸鬼!!全員立刻后退!!不要隨意開火!!”
在前線帶隊的上級搜查官,一直謹記著篠原幸紀當初對大家的警告。
他很清楚,自己身后那500個,連‘庫因克’都沒有的下級搜查官,只是今晚的配角。于是,他連忙讓下屬停火,以免激怒那個他們無法對付的敵人。
“真是的……別用手機型號一樣的代號,來稱呼我好不好!”
借助蝴蝶翅膀噴發出的赫子微粒,高高懸浮在半空的食尸鬼,一手扯掉了身上的斗篷,還有臉上的骷髏面具。
她那張揚飛舞的白發下,精致得無可挑剔的完美容顏,令在場的全部搜查官,還有站在監視器后面的丸手齋,一起僵在了原地。
“不可能!她不可能出現在這里!!那不是已經殉職的特等搜查官,佐藤緹絡嗎?!而且她的紅色眼睛是怎么回事……那不是食尸鬼才有的特征嗎?!”
再次拿起對講機的丸手齋,在通訊頻道里,喊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問。但是,對方似乎并沒有,解答他的問題的打算。
只見無數道手指粗細的猩紅色光線,有如舞臺上的鐳射燈一樣,從蝴蝶翅膀的邊緣散射而出,隨后同時在所有搜查官的身前一掃而過。
“啊啊啊——!!”
看著自己手中的槍械和盾牌,一個不漏的被切成碎塊,然后嘩啦啦的散落在,腳尖前那被高溫所融化的水泥地面上,搜查官們不由得驚慌大叫,然后爭先恐后的轉身逃跑。
“丸手指揮官,你該不會是,只想讓這些炮灰來對付我吧?那樣的話,今晚你們一個都走不出這片街區哦。”
緹絡撿起一個搜查官掉落的耳機,湊到了自己嘴邊。
在平靜得近乎冷酷的發問中,她右手一抬。一道手腕粗細的紅光,把直線上人去樓空的幾十家民宅,同時以45度斜切斬斷。
而兩百米開外,同樣被剖掉大半個角的指揮車里,則是露出了,半邊頭發被燒焦的丸手齋,那滿臉驚愕的顫抖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