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木市舉辦的第四次圣杯戰爭,以衛宮切嗣的最后勝利而告終。
冰雪覆蓋的城堡中,在被壁爐烘烤得如春天般溫暖的房間里,伊莉雅抱著自己最喜歡的毛絨玩具,滿心歡喜的等待著她的父親,衛宮切嗣的歸來。她光著雙腳,時而趴在窗口上觀望,時而傾聽著女仆們傳來的消息。但那個她所期待的男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城堡外的暴風雪漸漸停止,愛因茲貝倫家族,終于等來了那個男人的消息。衛宮切嗣背叛了當初與愛因茲貝倫家族的誓言,毀掉了已經到手的圣杯。
自此之后,只有8歲,依舊是一臉天真懵懂的伊莉雅,發現自己最喜歡的毛絨玩具,一個一個的被女仆收走。然后是柔軟的床鋪,再到厚厚的地毯,最后是其他生活所必須的家具,都一件接一件的從她房間里被搬走。甚至連取暖用的壁爐,都再也沒有被點燃過。
即使只是8歲的小女孩,伊莉雅也從大家日漸冷淡的神色中明白了什么。但是,年幼的她,只能穿著單薄的衣衫,裹著薄薄的毛毯,在宛如冰窖般寒冷的房間里,不斷鼓勵著自己,給自己增添一點點活下去的勇氣。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城堡里的手術室,就成為了伊莉雅每天必去的地方。她那瘦小的身體,天天被一點一點的切開,埋下各種她不了解的東西,然后又像破損的布娃娃一樣,重新被縫合起來。
徹骨的疼痛感,讓伊莉雅每天都忍不住放聲痛哭。但是,注定得不到回應的她,只能從眼淚中學會適應,然后麻木,最后默默的接受著這一切。在她心中,還有那么一點點小小的希望。希望著她的父親,會從這噩夢一般的生活里,把她拯救出去。這也是她努力活下去的勇氣。
只不過,在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五年之后,伊莉雅等到了他父親的死訊。還有他父親拋棄了自己這個女兒,在冬木市另外收養了一個孩子的消息。
心中的最后一團希望的火苗終于熄滅,伊莉雅之前對父親的所有期待,如今全部轉化成了滿腔的恨意。心死的她,繼續接受著愛因茲貝倫家族的改造,然后以master的身份,參加了第四次圣杯戰爭結束之后十年,就再次開展的第五次戰爭。
全身百分之七十被改造成魔術回路的伊莉雅,在18歲的時候,依舊只有小學生一般的身高。但是她那作為master的超強魔力,還有數值幾乎全部處于頂端的可怕從者,成為了其他master的噩夢。
只不過,如此強悍的伊莉雅,卻被以特殊手段滯留到第五次戰爭的吉爾伽美什,也就是當年那個金光閃閃的archer,用數之不盡的寶具磨死了她的從者。失去了從者保護的她,被對方一劍劃瞎了雙眼,然后在無盡的黑暗與痛苦之中,被掏出了作為小圣杯核心的心臟。
“雖然你對你的父親只剩下憎恨,但你想不想再次見到你那日夜思念的母親呢?只要跟我簽下契約,成為這顆星球的‘守護者’,你或許就可以在接下來的某一天,再次回到你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哦!”
無盡的黑暗之中,已經死去的伊莉雅睜開眼睛,發現一個小小的光球在自己面前閃爍著。這個自稱‘阿賴耶’的小光球,拋出了一個很讓她心動的建議。
剛剛在劇烈痛苦中死去的伊莉雅,并沒有深思熟慮的余力。她沒有多想,就同意了小光球的契約。但是,當時的她并沒有想到,再次見到自己的母親之時,已經是自己被小光球當成工具使用了數千年之后的日子。
“伊莉雅——!!”
新據點的臥室之中,愛麗絲菲爾一下子從床上驚醒。滿頭大汗的她,用力抓住被子,不斷的喘著粗氣。
“我終于看到了志度內的這段記憶……這就是那個孩子,如此憎恨切嗣的原因嗎?”
回想起夢中看見的場景,那個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是那么的真實,愛麗的臉頰一下子就被淚水打濕。
“志度內……不,伊莉雅她現在怎樣了!?”
猛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愛麗刷的一下跳下床。她顧不上披上保暖的大衣,就向著臥室外沖了出去。
和式木屋附近的倉庫里,衛宮切嗣頂著濃濃的黑眼圈,靠在墻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在他身前的不遠處,志度內雙手張開,被刻畫著咒文的鎖鏈纏繞著手臂,吊在了半空。她的上半身包裹著厚厚的繃帶,雙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臉色如紙般蒼白的她,只剩下若有若無的微弱呼吸。
衛宮切嗣握著手槍,看著這個跟自己女兒有著一模一樣臉孔的從者,神色復雜的站了一夜。他檢查過對方的身體,自己的第三發起源彈,確確實實的射穿了對方心臟的位置。而她活下來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志度內并沒有心臟。
“伊莉雅——!!”
愛麗斯菲爾砰的一聲撞開了倉庫的木門,出現在衛宮切嗣驚訝的目光里。她快步走到被吊著的志度內身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然后用雙手憐惜的撫摸著對方那沒有血色的小臉,還有那跟她一樣顏色的長發。
“切嗣,你怎么可以這樣對伊莉雅!!快放她下來啊!!”直到用手指為志度內捋順了一頭柔軟的發絲,愛麗才突然如夢初醒般想起,現在必須要做的事情。
“愛麗,你要搞清楚!她是志度內,不是我們的女兒伊莉雅!!我已經確認過,我們的女兒,如今還在愛因茲貝倫的城堡里!!”切嗣用力一揮手中的單發手槍,以嘶啞的聲音對著愛麗大聲說到。
“她就是我們的女兒啊!!只不過,她是來自未來的伊莉雅!!”愛麗一把抱住了志度內,用自己的身軀保護著懷里的嬌小從者,然后把夢里看到的記憶,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切嗣。
“為什么?為什么這場圣杯戰爭的結果會是這樣……我究竟是為了什么在戰斗……我為什么會把自己的女兒逼上絕路……”
聽完愛麗絲菲爾對這次圣杯戰爭結束之后那十年的描述,衛宮切嗣手中的槍啪塔一聲滑落到了地上。疲倦的雙眸里漸漸失去了最后的神采,他雙手抱著頭,身體前屈,整個人跪倒在一地煙灰上。
“愛麗絲菲爾,你說的事情都是真的嗎?”Saber在晨光中現出身形,似乎聽到了愛麗跟切嗣所說的一切。
“嗯,這一點,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擔保。”愛麗抱著志度內,對saber鄭重的點了點頭。
咔嚓——!!
Saber長劍一揮,綁著志度內的鎖鏈應聲而斷。在saber的授意下,愛麗取出了自己身體里面的黃金劍鞘,然后埋進了志度內瘦弱的身軀中。
“媽媽,我又見到你了。如果不是在夢中,那該多好啊……”
黃金劍鞘的超強治愈力,讓志度內的臉色漸漸紅潤。蜷縮在愛麗懷里的她,像貪婪的貓咪一樣,用小腦袋拱了拱愛麗的胸口。嗅著那熟悉的氣味,她嘴里發出了夢囈一般的低語,然后有點不舍的緩緩睜開了眼睛。
“Master,saber?那個人居然還讓我活著嗎?”入目是兩個熟悉的身影。志度內一下子從愛麗的懷抱里掙脫,然后試著理清狀況。她那四處游弋的目光,瞄到了墻角下雙目無神的衛宮切嗣。接著,她臉上瞬間就掛上了名為冷漠的面具。
“伊莉雅,你的身體還好嗎?”愛麗拉著志度內的小手,一臉關切的問到。
“我是志度內,只不過臉正好跟你們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有點相似而已……”志度內伸手一摸,發現黑色面具已經不在臉上。有點不知所措之余,她還是繼續試圖掩飾。
“伊莉雅,你的記憶,媽媽都看到了哦。沒想到,你之后日子,過得那么痛苦……”想起自己女兒的遭遇,愛麗又再忍不住抹淚。
“是嗎?我還以為那十來年的痛苦記憶,可以淹沒在之后數千年的經歷里。沒想到,還是讓你看到了……”志度內嘆了一口氣,終于不再隱瞞。
“但是,那種東西已經沒所謂了。畢竟被人叫‘伊莉雅’這個名字的時光,對我來說已經是數千年前的事情了。融合了其他英靈和女神的力量之后,現在的我,叫做志度內。而且,這個時期還有另一個伊莉雅的存在,所以還是用志度內這個名字來稱呼我吧。”說起了自己身份的志度內,平靜得仿佛是在述說著別人的事情。
“你們讓我活了下來,那我是不是可以假設,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暫時還是存在的?既然如此,是時候為接下來的最后決戰做準備了。”扯下了身上的繃帶,套上被丟在一旁的破損連衣裙,志度內帶頭走出倉庫,走向了木屋的大廳。
“伊莉雅真是一個愛逞強的孩子呢!明明剛剛還說著夢話,喊著媽媽的……”
愛麗的一番小聲嘀咕,讓志度內腳下一個踉蹌,小臉上飛快的浮現出了淡淡的紅云。
眾人在客廳里依次落座,一直負責主持戰斗會議的衛宮切嗣,此刻卻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愿。幾乎是被久宇舞彌拖過來的他,正在用沒有焦距的目光,盯著志度內衣衫上凝結成塊的干枯血跡。
“伊莉雅,你能告訴我,為什么我會在最后放棄了圣杯,還讓你被逼參加下一場圣杯戰爭?我和愛麗,明明是為了終結圣杯戰爭,拯救這個世界,然后讓你過上幸福生活的啊!!”大家投過來的目光,仿佛使衛宮切嗣受到了刺激。他用絕望的聲音在客廳里叫喊著。
“衛宮切嗣,那種事情不是只有你自己清楚嗎?我還想問你,為什么你不惜背叛媽媽,甚至是整個愛因茲貝倫家族,還有你的從者saber,也要毀掉那個圣杯。”志度內用厭惡的目光看了切嗣一眼,然后反問到。
“不可能的……我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圣杯就是我所追求的一切結果啊!”切嗣抱著頭,失魂落魄般喃喃自語。
“那是未來所發生的事情,看來現在的你也不會知道。不如讓我來問問你,用起源彈在自己女兒的身上開洞有什么感覺?”志度內注意到切嗣的目光落在自己衣衫的破洞上,于是用戲謔的語氣詢問到。
“伊莉雅!不能夠這樣跟爸爸開玩笑哦!”愛麗立刻制止了志度內,那讓切嗣趨向崩潰的話語。
“開玩笑?Master你覺得,我對這個男人持續了數千年的恨意,是假的嗎?”志度內冷冷的反問愛麗。
“志度內,不如先說說你之前在做些什么吧!不了解你的目的,我們很難繼續合作下去!”Saber適時的搶過了話題,阻止了難堪氣氛的蔓延。
“想必你們都聽說過,圣杯戰爭里面的小圣杯,會收集齊全部戰敗從者的魔力,然后作為鑰匙啟動大圣杯。而大圣杯里面那60年份的浩瀚魔力,就是實現大家愿望的途徑。”
“我的master作為這次圣杯戰爭的小圣杯,本來是同時有著作為人和作為小圣杯的機能。但隨著戰敗從者的數量越來越多,吸收了大量魔力的master,就會越發側重于小圣杯那邊的能力。反之,作為人的本性將會漸漸消失。”
“于是,我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自己去捕獲其他從者,然后把他們提煉成最原始的魔力。只要獲得足夠的魔力,我就可以跳過master作為圣杯的機能,自己制造一個虛擬的小圣杯,用來打開大圣杯里面的魔力。”
“為此,我早就把圣杯的構造研究透徹,還開發出對抗令咒的方法。一切準備,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回到第四次圣杯戰爭。”
“只不過,看似完美的計劃,中間卻被衛宮切嗣的一個電話,全部摧毀了。我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煽動caster的。但好不容易捕獲的三名從者,就都變成了你們昨晚討伐的巨型章魚怪。”
志度內一口氣說完了之前的情況,然后抱著雙手看著對面的saber。
“志度內,果然是你讓caster去綁架那些小孩子的嗎!?”Saber用力一錘桌子,厲聲質問到。
“雖然我只是讓他去收集魔力,但我卻沒有制止他所使用的虐殺手段。所以,我不會否認你所說的話。只是saber喲,我不會天真到認為,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實現自己的目標啊!如果連這一點都無法接受,那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了。”面對saber的質問,志度內只是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志度內,你——!!”Saber雙手在桌子上一撐,整個人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伊莉雅,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你之前不是答應過媽媽,不會再用這些旁門左道的手段嗎?就算因此而得救,媽媽也不會開心的哦!!……真是的,為什么小小只又可愛的伊莉雅會變成這樣呢?果然是因為叛逆期嗎?”愛麗制止了劍拔弩張的saber與志度內,之后忍不住小聲嘀咕。
“哼!”志度內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而愛麗的后半句話,讓她有種想立刻離開這個大廳的沖動。
“……那么志度內,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木已成舟,saber覺得現在繼續追究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于是,她強壓下自己的怒火,然后坐下來繼續詢問。
“繼續使用后備計劃,來挽救master。別擔心,這個計劃不會再犧牲任何人。沒錯,沒有任何‘人’,只有從者。但這本來就是圣杯戰爭的必然結果。”志度內看了看saber,回答到。她頓了一頓,然后拿出一張巨大的冬木市地圖,鋪在了桌面上。
“先不說這個。不如先來選定,我們跟剩下兩名從者的最終決戰地點吧?我需要一個,可以在戰斗結束之后,立刻能讓圣杯降臨的地方。衛宮切嗣,這是你最擅長的事情吧?”
志度內的話語,讓眾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衛宮切嗣的身上。已經調整好情緒的他,用力抹了一把臉,之后走到了主講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