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這脈象……是喜脈
“各位村民,”待皇甫秋翼和皇甫宮霆大跨步離去,首領招呼著眾村民,開展火災過后的善后工作:“未在此次意外中受傷的朋友們,辛苦你們多做些貢獻了……”
耳畔,熙熙攘攘的叫喊聲,人們匆忙奔走的腳步聲,皆好似,與安靜佇立在大堂一側的溪澗清舞割裂開來。
方才的不適感仍未消散,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愈加濃烈。
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皆在叫囂,小腹傳來陣痛,她佝僂著身子,依靠在墻面上,輕輕顫栗;嘴巴里,上下翻涌著令人不適的酸味,她面色如土;豆大的汗珠從眼簾滑落,她想用手拂去水珠,然渾身酸軟無力,動彈不得。
作為醫(yī)生,她知曉,這是懷孕外加過度勞累,所造成的結果。
但她如今已手無縛雞之力。
休息片刻,她只得希望,休憩片刻便可得以緩解疼痛。
先是一位路過的村民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
她叫喊了兩聲,緊接著,便又有幾位村民匆匆趕來,帶著村里僅剩的大夫前來查看溪澗清舞的病情。
“吳員外,”大夫看清來人,先是怔愣片刻,而后才緩過神來,急切道:“大人是哪里感到不適?”
溪澗清舞聽聞,緩緩抬起頭,她面色蒼白如紙,幸好帶著面皮,無一人看破,只是那輕薄又失去血色的唇瓣,透露著主人萎靡不振的精神。
“無妨,”溪澗清舞干澀薄唇輕啟,言語氣若游絲,一字一頓:“許是路途太過辛勞,令我休憩片刻便可。”
“這……”大夫面露難色。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猶豫不決。
吳員外一行人是明耀國派遣、有意愿同他們村落交好的證明,無論于情,亦是于理,他們都不應置吳員外病情于不顧。
正當所有人皆不知所措之時。
“方才何人在喊‘吳員外’名姓?”遠去的皇甫秋翼,在聽到大夫幾人聲音之后,面色微凝,去而復返道。
“回王爺,是鄙人。”大夫從一群人中走出來,朝皇甫秋翼鞠了一躬,遂一字一頓、言辭懇切地,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和盤托出。
自始至終,溪澗清舞只是靜靜聽著,一言不發(fā)。
她亦痛得,沒力氣發(fā)言了。
皇甫秋翼轉頭看去,他瞥見溪澗清舞那深棕色的瞳仁里,滿眼疲態(tài);柔若無骨的樣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般。
他的心,在無意識間輕輕抽動了一下。
微嘆一聲,俊眉輕蹙,眼眸中暗藏著一絲焦急,他回身朝大夫擺擺手:“還請大夫為吳員外把把脈吧。”
“不必了。”
溪澗清舞又一次,拒絕了大夫與皇甫秋翼的好意:“王爺,臣僅僅是因為路途辛勞,未休息妥當,加之來到西陵村落后水土不服,身體些許不適罷了,休息一段時間便可……
“令王爺費心了。”
“不可,”皇甫秋翼眼眸陡然凌厲,如刀鋒般掃過溪澗清舞,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溪澗清舞的胳膊,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溪澗清舞被他突然之間的舉動嚇到,下意識地掙扎起來,而后,皇甫秋翼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連帶著他緊握著她的那只手,緩緩收了些力道。
他感受到男人的手腕如女子般纖細無骨,摸上去膚若凝脂,好似從未經歷過命運的洗禮,如深閨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般嬌嫩欲滴。
似是波瀾不驚的湖面之上,被投下了一粒石礫,久久不得平靜。皇甫秋翼垂下眼簾,目光落在那雙玲瓏玉腕上,思緒卻飄得很遠。
“還是請大夫診治下,吳員外。”他的聲音放軟了幾分,但仍舊帶著不容置喙的權威力量。
“王爺……”溪澗清舞低頭,望著兩人親密的接觸,眼神黯了黯。她抬頭,抿了抿唇,水靈的眼眸里帶著幾分不甘與決絕:“實不相瞞,臣在醫(yī)學界也是小有成績。臣自己表現(xiàn)出來的癥狀,與勞累病人的癥狀別無二致,無需再勞煩大夫為臣醫(yī)治。”
“你……”皇甫秋翼正欲開口。
電光石火間,溪澗清舞感到無比惡心,她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拼命往上涌,緊接著,她猛地彎下腰,劇烈地干嘔起來。
皇甫秋翼一怔,眼眸瞬間閃過一絲驚嚇,他瞳孔微張,眉宇間焦慮涌動,手不自覺緊握,呼吸微促,但很快又強行壓制下來。
“快去為吳員外診治。”
他向大夫命令道。
大夫見溪澗清舞身子一晃,來不及細想,他幾步便跨到溪澗清舞身前,將她的手臂放平,感知脈搏的跳動。
待到溪澗清舞反應過來,想抽回手時,早就已經來不及了。
大夫眼神中閃過驚愕與困惑。他在腦海中思索許久,終于確定自己沒有判斷錯——這分明是喜脈!
然而,他望著眼前明顯表現(xiàn)出男性體征的吳員外:明明是位男子,為何會查出懷有身孕?
皇甫秋翼見大夫神色有異,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安,他沉聲道:“情況如何?”
大夫抬起頭,目光閃爍,嘴唇微動,卻遲遲說不出話來。他內心滿是糾結,卻不知如何開口。
喜脈這種事,若是出現(xiàn)在女子身上,本是喜事一樁……可如今,卻是在一位活生生的大男人身上出現(xiàn),著實令人難以啟齒。
皇甫秋翼見他支支吾吾,俊眉微微皺起,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結果究竟如何?”
大夫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震驚,他艱難地開口道:“王爺,這……這脈象有些古怪,我實在不敢妄下結論。”
皇甫秋翼見他這般吞吞吐吐,心中疑惑更甚,他冷聲道:“古怪?有什么古怪,你盡管說!”
大夫咬了咬牙,終于鼓起勇氣說道:“王爺,這脈象……這脈象是喜脈!”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死寂。
村民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這邊,臉上滿是震驚與不解。
喜脈,那可是女子懷孕的征兆,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一位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