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下鄉
“兩位好姐姐，修房子的錢能不能在寬容一段時間，我保證一定可以湊齊。”
院內，歷經半月之久才步入三品煉藥師的效驗，正低頭哈腰的向云嬌和云舒說著好話，因為今日院子里來了不少匠人。
而看到蕭炎這幅樣子，云舒的心中便突然有了一個主意說道：“寬容你一段時間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如今雖然是宗主的關門弟子，但每月的補貼也很有限，若是沒有別的來錢路子，只怕幾個月都還不完。”
“就是，不過你小子運氣很好，正好最近宗門有不少需要外出跑腿的活，你若是愿意，我倆可以給你安排些酬勞多的差事。”云嬌緊跟著說道，兩人已經朝夕相處了快二十年，很多事情和想法，只需要一個眼神便可以傳達。
“兩位好姐姐愿意施以援手，小子感激不盡，只是我如今境界低微，只怕一些討伐任務有心無力。”
聽到這話云嬌走到蕭炎身邊，搭住肩膀說道：“瞧你說的，我二人又豈是那般不近人情之人，這件差事無需打打殺殺，只是需要你陪宗主去帝國南部的走一遭。”
“只是簡單的走一遭嘛？”
“當然不是跟吃過晚飯，在路上隨便走走那樣簡單。”
“還請護法明示。”
“你也知道，宗門正常的運轉和發展都需要大量的資金和資源，宗門在帝國南部有著上百億畝的莊田，種植稻麥桑棉以及常見的藥材，每年所得的八成利潤都需上繳宗門，但如今卻出了蹊蹺。”
“查賬這種事情，按理應該由經歷堂負責，若是賬目有了問題，理應問責堂主才是”
“你說的沒錯，但韻姐認為經歷堂堂主并非罪魁禍首，準備親赴探查，我們若是同行難免打草驚蛇，你為人機靈，又深諳人情世故，那日在漠城城門的表現韻姐都同我們講了，若是有你幫襯，相信此事也可快些結束。”
“不錯，況且韻姐力排眾議的將你收為關門弟子，毫無保留的培養你，已經讓長老閣頗有微詞...”
“兩位姐姐，我已經明白了，宗主何時出發？”
“明天一早便出發，你可不要誤了時辰。”云舒提醒道。
“是。”
然而，第二天早上太陽剛微微升起，云韻收拾好行裝準備出發的時候，剛開門就看見被云嬌云舒架起來的蕭炎。
“你們這是？”
“宗主，藥巖公子得知你要去南下巡查，自告奮勇陪同，從昨天下午一直求到今早，您看是否可以...”
“煉藥術可曾鞏固了？”云韻走到蕭炎面前問道。
聞言蕭炎從納戒中取出一只玉瓶奉上道：“還請宗主檢驗。”
“嗯，氣味清香，只是稍稍聞了一些，便消除了些許疲憊感，看來你已經可以注冊二品品煉藥師的徽章了。”云韻笑著說道。
“韻姐，那我們...”
“你們去忙吧，我南巡期間，宗門諸多事務不可懈怠，若實在緊急，一些尋常事務也可交由嫣然代為處之。”
“是。”
待到云舒和云嬌走遠后，云韻看向蕭炎說道：“其實她倆架著你出現的時候，我大概就猜到經過了，藥巖，此事非同小可...”
“我身為宗主的關門弟子，面臨這非同小可之事，自然要主動分憂，這中間不論發生了什么，我此刻想與宗主同去的心是真的。”
“嗯，這樣也好，這段時間你先是突破斗者，如今又成為了一品煉藥師，于情于理我都改給你放個假，放松放松，帝國南部的江南水鄉的風景別有一番風韻，你也正好借機
感受一番。”
“多謝宗主”
“出發吧。”
云韻說完，蕭炎換上一身普通弟子的服飾，隨同云韻一起下了山出了城，然后乘船向著南方緩緩進發。
翌日
“砰砰砰。”
伴隨著清脆的敲門聲，蕭炎從朦朧中醒來說道：“誰呀？”
“藥巖師兄，宗主請您到甲板，有事相告。”
“有勞師妹回稟，我稍后就到。”
“是。”
片刻后，蕭炎穿戴整齊后來到甲板，一路上和見到的人熱情的打招呼，但卻多數人都只是客客氣氣的回禮，卻未回話。
“宗主？”
聽到蕭炎的聲音，云韻回首說道：“來啦？”
“嗯，不知宗主有何吩咐？”
“沒什么特別吩咐，我知曉你此前修煉異常疲憊，但到了這個時辰也該起來了。”
“宗主說的是。”
“這段時間來，米特爾家族那邊提供的修煉資源可有縮水？”
“都是如數供給，并未缺少一分一毫，并且每次都是雅妃親自前來商討，足可見米特爾家族的信譽。”
“此刻只有你我二人，說話不比如此拘禮。”云韻說完走進了船艙，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蕭炎坐下。
“云芝，我們這次去南方要去多久？”
“若是一切順利，大概七日光景便可，你是擔心會影響到修煉嗎？”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南巡期間需要處理的大致事項。”
“這次并沒有什么需要你處理的事情，就像出發時說的，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便是，，藥巖你很努力也很刻苦，但是修煉需要日積月累，切記貪功冒進，諸如此般的修煉方式，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嗯其實之前在后山修煉，我已經可以勉強煉制三品的丹藥了。”
“真的？”云韻有些驚訝的問道。
“嗯，只因我如今的境界有限，難以維持煉制三品丹藥的消耗...”
“沒關系，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就像我說的這種事情急不來的，這段時日你就好好休息。”
“嗯。”
三日后，帝國江都碼頭。
“啊！！！”
“你啊什么，從船隊出發你幾乎就一直在睡，云芝那丫頭讓你休息，不是讓你長在床上！”
“老師，要勞逸結合勞逸結合，在說了您那異火，一個不小心在把船燒了。”蕭炎一邊說著一邊穿好衣物。
推開窗戶，天空正下著牛毛細雨，但雨勢卻有些急，整個江面彌漫著薄霧，整個船猶如孤島一般。
“沒想到這樣的天氣，碼頭竟能如此熱鬧，但他們的情緒似乎有些過于激動了。”
聽到藥塵這話，蕭炎噗嗤一下笑道：“您說靈魂能力能感知到人我是相信的，但是您說連情緒都感覺到了，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情緒的變化最主要的體現便是靈魂，一個人情緒在劇烈起伏的時候，他的靈魂力也伴隨有同樣的波動，臭小子學著點。”
“那看來這次南巡，沒有云芝說的那般簡單了。”蕭炎凝重的看向模糊不清的岸邊說道。
“這對你來說也不失是一個面對人性的好機會，對你日后的修煉大有裨益。”
“知道了老師。”
說完蕭炎離開了船艙，伴隨著大船緩緩靠岸，蕭炎驚訝的發現前來迎接的人，全部披麻戴孝。
“云芝，這...”
“此前的奏承中只字未提這般情況，藥巖從此刻起你便是普通弟子，切勿張揚。”
“是！”答復后蕭炎便混入了隨行的隊伍中。
“江執事何在？”云韻下船后寒聲問道。
“在這里，在這里！”人群中一人高高舉起右手，同時小跑著湊上前去。
“江執事，為何諸家皆披麻戴孝，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宗主此事說來話長，還請移步執事堂。”
“好。”
半個時辰后，云嵐宗江南外門執事江家。
“宗主，原本今年的棉麻收獲頗豐，比往年多出三成都不止，以至于庫房都無法全部儲存，但就在前日深夜，庫房突然無故燃起大火，我等隨奮力滅火，但仍損失了八成的棉麻。”
聽到這話云韻雙眸中的寒光更盛，當即起身質問道：“宗門庫房全都是以防火材料建成，不同的區域間都有隔間，就算意外起火...”
“宗主恕罪，只因今年豐收，弟子們財迷心竅將多出來的棉麻都堆積在了隔間中，這才導致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當晚在倉庫中執夜的門人，也...也傷亡殆盡。”
“傷亡弟子的撫恤事宜務必在三日內補償到位...另外。”
等到云韻交代完了大致的善后事宜后，已經臨近傍晚，整個白天云韻都在不斷的拜訪亡故弟子的親屬，在加上三天路途的舟車勞頓，回到驛館的時候已是心力憔悴，但看著桌案上的奏承，云韻打消了休息的想法。
坐在桌前，云韻突然想起之前蕭炎拿給自己的那瓶藥液，在次取出端詳片刻后便喝了下去。
“若是累了便休息。”聞聲云韻回頭看去，只見蕭炎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敞開的窗邊。
“我不是和你說了莫要張揚嗎？快進來！”
“放心，我這一身夜行衣不靠近是根本看不到的，嗯，好端端的你咋把那個喝了？”蕭炎看著桌上空著的玉瓶問道。
“只是感到有些乏力罷了。”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蕭眼看著桌子上小山一般的奏承說道。
“我身為宗主...”
“在是宗主之前，你首先是一個人，是人就會疲憊，就需要休息，況且那藥液只能維持一個時辰而已，那之后你會更加疲憊，這些你若是信得過，便交由我處理吧。”
“你還會處理這些？”云韻好奇的問道，但卻是起身讓出了位置。
“以前在家的時候，會幫父親一起處理些坊市上的賬目，我看了基本，上報的多是資金上的事務，應當大差不差。”
“你先看看，有不會的地方就問我。”云韻說完盤坐在榻上，放下床簾后開始調息。
“都是些簡單的賬目倒也不難核算，只是這次失火我感覺事出蹊蹺。”蕭炎一邊說，一邊快速的批閱奏承。
“這件事情我也感覺到了，我準備明天去倉庫一探究竟。”
“倉庫我已經去過了，這件事情絕不是意外失火，很顯然這有人刻意為之。”
聽到這話云韻睜開雙眼問道：“藥巖，此事不可輕易下定論...”
“云芝，這事情其實查起來并不難，按照江執事所言，棉麻從收獲到我們前來，這中間大概隔了十余日，根據往年的節氣這段時間是江南的梅雨季節...”
“藥巖，依據宗門規定各種入庫之物，無長老閣和我同意的文書是決不允許打開的。”
“云芝你來看看，江家呈上來的奏承說，今年豐收，棉花和粗麻各收獲約三千萬斤，這樣的易燃物突然之間全部燒起來，痕跡卻只在幾個庫房里。”
“唯一的機會便是救火及時，可若是救火及時，就不會死傷那么多人...”云韻低聲呢喃道。
“云芝，我有個大膽的想法。”蕭炎合上最后一本奏承，轉身說道。
“嗯？什么想法？”
“檢尸。”
“你是想確認亡故的弟子是不是真的死于火災，可是遺體如今都在江家，明日便會下葬，況且...”
“這事情確實不便被江家人知曉，所以我們今夜也去放一把火。”蕭炎狡猾的笑道。
“也？”
漆黑的夜晚，江家的庫房重地突然燃起了沖天的大火。
“著火了！快來救火！”
翌日晨
“昨晚的火，有眉目了嗎？”房間中江家執事潦草的吞咽著水果的同時，不耐煩的問道。
“回稟家主，此事我們正在追查，好在執夜的弟子發現的及時，未造成什么損失。”管家顫顫巍巍的回答道。
“砰砰砰。”管家話剛說完，屋外又想起了敲門聲。
“進來。”
執事說完后，一名黑衣弟子走進來單膝跪地說道：“家主，您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此事還有誰知道？”執事起身走到其面前問道。
“家主放心，按照慣例方圓十余里內沒有留任何活口。”
“很好，我要去迎接宗主，你們一眾隨管家去庫房領賞吧。”執事說完，對著一旁的管家做了一個滅口的動作。
“謝家主！”
半個時辰后云嵐宗外門執事江家莊。
“外門執事，江堀率江家全體恭迎宗主。”
“起來吧，帶我去看看亡故弟子的尸身。”
“是，您這邊請。”
聞言云韻轉身看向蕭炎說道：“這位是最近加入宗門的煉藥師，名為藥巖，此番前來是為了了解宗門的藥田，以便優化宗門的丹藥資源。”
“是是是，屬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好，請帶路吧。”蕭炎走到云韻身前，微笑著說道。
“這邊請。”
在江堀帶領的途中，眾人經過江家昨夜失火的庫房，蕭炎立刻拉住說道：“江執事，貴府庫房這是...”
“回藥大人，昨日守夜的弟子玩忽職守，在外烤火取暖，以至于火星引燃了儲存的棉布，好在處置的及時，才不至于釀成大禍，那名弟子我也已經懲罰，讓諸位大人見笑了。”
“還有此等事？不過江執事，貴府的庫房看著，建造方法和用料似乎和宗門的甚是相似呀。”蕭炎說著俯下身摸了摸墻上和地上的痕跡。
“藥大人明鑒，江家在江南傳承已久，歷代先祖為我等后背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建造的材料和位置，都有十分仔細的考究，以確保儲存的貨物不會變質。”
聽到這話蕭炎起身走到江堀面前到：“那想來宗門的庫房也是江執事督建的了？”
“不才正在在下監督建造，用料工藝都和府里別無二致。”江堀拱手道。
而后蕭炎在藥老的指導下，仔細的參觀了藥田，等到返回驛站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
“藥巖，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事情可等不了，我今日對所有尸體都進行了檢查，發現他們并非死于火災，而是自殺。”
“自殺？”
“按照江家的說法，這些弟子是因為未能及時逃出而亡，但是他們的鼻腔中都沒有棉麻燃燒后的灰燼，反倒是服毒而死。”
“看來庫房起火一事是有人故意為之。”云韻肯定的說道。
“庫房并未偷工減料，且防衛完善，最大的可能便是監守自盜。”蕭炎說完，拿起坐上的茶壺對著壺嘴便喝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江家所為？”
“呼~目前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云芝你還記得今日我們路過江家庫房時候，我問的問題嗎？”
“自然是記得。”
“嗯，在建造材料和天氣情況大致相同的情況下，同樣的燃燒所留下的痕跡應當是一致的，但是問題就在，宗門的庫房所遺留的燃燒痕跡，是水汽在內灰燼在外，而江家庫房則是灰燼在內，水汽在外。”
聽到這個結論，云韻追問道：“這說明宗門庫房在火災發生前便已經被人打開！”
“不錯。”
“轉移上千萬斤的棉麻到別處，還要引人耳目，況且就算成功轉移，如此數量的棉麻無論出現在帝國的任何地方，不出一日宗門便會得到消息。”
“嗯，并且我也是在想不明白他們這么做的理由，棉麻的數量在多，最大的利益也只是能換成金幣而已，江家久居江南，三成以上的水運都是江家做東，相比下來，這棉麻所能換取的利益雖大，但還不足以令他們背叛宗門。”
“并且今年的梅雨早于往年，而江家若是一心貪墨，則不可能不考慮到這一點，這件事情恐怕遠比我們看到的要復雜。”
“這件事情牽扯甚廣，后面我會讓執律堂接手，明日檢閱賬目后我們便返回宗門。”云韻斬釘截鐵的說道。
“嗯？這么著急嗎？”
“對，此事茲事體大，方才你的話已經過于深入了，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些棉麻而被人惦記上，這件事情后續宗門會繼續查，進度我也會在合適的時候告知你。”
“嗯全聽你的，我本就是來出謀劃策的，不過若是真的牽扯甚大，你打算怎么做？”
“該如何做就如何做，宗門律法不容褻瀆。”
“嗯，到時候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盡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