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而復生!
云來客棧,就坐落在梧桐巷外五里遠的紫金街道,只需要穿過十幾條街道,抬頭就能看見它金燦燦的招牌。
憑著親民的價格和優質的服務,深受平民窟老少爺們的喜歡和女人們的厭惡。
當然,后一段話主要講的是云來客棧正對門的怡春院。
怡春院乃是京城小有名氣的青樓,雖然樓里的好姑娘們顏值稍遜那些高檔青樓,但老鴇春三娘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調教出的姑娘個頂個的專業。
城里一位資深“文人雅士”曾留下點評:職業技能過硬!
好在正值隆冬,怡春院那些酥胸半露的好姑娘們都沒像往常一樣來街上拉客,這給余崖省卻不少麻煩,他輕輕松松就進入了云來客棧。
掌柜的是個五十歲的男人,大腹便便,一雙黃豆大小的眼睛圓睜著,看上去有些許滑稽。
“掌柜的,茴字有幾種寫法?”
“哦,不是,掌柜的,溫一碗黃酒,再來一疊茴香豆?!?p> 余崖闊氣十足的排出九文大錢。
掌柜的心里暗罵一句神經病,一窮鬼還裝闊氣。
但也只是心里想想,蒼蠅再小不也是肉么。
他笑意盎然,熟稔的倒出一碗黃酒,又從背后的架子上拿出一碟茴香豆。
“掌柜的,向你打聽個人,有見過一個獨臂乞丐嗎?”
“這不太合適吧?!?p> 掌柜面露難色。
余崖笑著掏出一粒碎銀子。
他倒也沒想過用身份壓人,畢竟本朝民風淳樸,民不怕官。當今圣上天冊皇帝更是賢明,廣開言路不說,更是一連為寒門學子興辦了兩間學院而且效果卓著。
遠的不談,光是朝中要員。寒門出生的官員至少一半,其中不乏為民請命者,門閥勢力被極大限度的限制。
這和想象中門閥橫行的封建王朝大相庭徑。
掌柜眉眼帶笑的收下那粒銀子。低聲說道:“獨臂見過,但獨臂乞丐卻沒有?!?p> “這不,那來了。”
余崖回頭看去,迎面而來的是一個錦衣華服的獨臂人,五十年許,須發夾白,一身利落青衣,若不是脖子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猩紅胎記,還真像個貴人老爺。
他走進門來,抖落滿身的風雪,動作干凈利落。
余崖卻險些驚掉了下巴,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以免自己看錯。
“這不就是當年那個獨臂乞丐李運濤么,只不過他似乎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富貴老爺?!?p> 他更疑惑了,獨臂乞丐明明被燒死了,為什么會出現在這?
答案只能是妖魔作祟。
在大晉朝,任何不能解釋的事情,都能推到妖魔身上,簡直就是異世版的境外勢力。
“林掌柜,來十斤燒刀子!”
獨臂乞丐走上前來,朗聲說道。
“得嘞!李員外,你稍等片刻。”
掌柜的滿臉堆笑,一溜煙遛進后廚酒館。
“李員外面生得很吶。”
余崖笑著和他搭話。
“呵呵,我是外地人,小先生不認識我也是正常?!?p> 獨臂乞丐微笑著回應。
“相逢即是相識,那我就得盡地主之誼!這半斤燒刀子算我的?!?p> 余崖豪爽的掏出一錠銀子,判手順勢攬住獨臂乞丐的肩頭,出人意料的是,他什么畫面都沒看到。
沒犯過事?
這可不像是妖魔的作風。
難道真是死而復生?
余崖滿腹狐疑。
獨臂乞丐李運濤對這自來熟的舉止不太適應也不太喜歡,下意識往另一側躲開,不悅之色一閃而過。
“不好意思,我們京城人都這德性?!?p> 余崖訕笑著收回手。
“但話說回來,我記得汾城的燒刀子乃是我大晉朝一絕,李員外怎么不去汾城?”
“看來小兄弟也是個懂酒之人,”一提起酒,李運濤頓時來了興致,之前的不快一掃而空,他嘆氣道,“汾城的燒刀子確實是一絕,但稍微遠了一些,京城的燒刀子就很不錯。”
“怪不得?!?p> 余崖輕輕點頭,心里卻在盤算。
出京城往東一直走三十里地,差不多就到了汾城,馬車來回至多只需要半天,可李運濤卻說汾城太遠,想來他應該是住在京城附近。若是他住得很遠,不至于再在這三十里地斤斤計較。
從他的穿著打扮來看,不像是鄉里人,大抵是個縣城里的商賈,而京城周圍的縣郡有且只有三個:留下縣,云游縣,梁河郡。
這樣一來,要找到獨臂乞丐李運濤的蹤跡就輕松很多了。
“小兄弟,林掌柜,我先走了,有緣再見?!?p> 李運濤打個招呼,拎著酒壇子上了馬車。
直到馬車徹底消失在視野里,余崖才繼續問道:“林掌柜,這李員外誰?。俊?p> “這么闊氣,我怎么從來沒聽過?”
“我也不是很了解,”林掌柜頭也不抬,繼續掄起抹布擦柜臺,“是我一個朋友介紹過來的,說是這人喜歡酒?!?p> “話說回來,這李員外的酒量,那真稱得上一句白酒三斤半,黃酒隨便灌?!?p> 余崖越聽越覺得這就是獨臂乞丐,可有件事他不太能理解,判手為什么對李運濤沒有絲毫反應。
妖魔的來歷無從可考,能力也各有千秋,愛好也繁雜多樣,愛打牌的,愛逛窯子的,甚至是愛聽笑話的都談不上稀奇。
但要是說妖魔不害人,那整個修行屆都會把你當瘋子。
余崖猛然想起一個人,監察司大牢里的連經略連大學士。
后者被捕的時候,曾引得京城一片嘩然,茶余飯后的消遣都圍繞著連經略,有小道消息稱這是來自文候的政治報復。
文候是本朝碩果僅存的幾位異性候之名,早年官拜丞相,素有奸名,坊間一直把他和禁軍統領并稱為一狼一狽。
兩人和連大學士不和,這已是朝野共識。也正因此,那小道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真假難辨。
直到一個叫李清秋的人出現,他作為當晚的目擊證人指正連經略。徹底將連經略自屠滿門的罪名做實,但連經略本人卻矢口否認,說他當晚根本沒有回家。
連經略無疑是相信李清秋的,否則他不會讓余崖去找李輕球。但李清秋又為何要指認連經略?
余崖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可怕的念頭涌上心間。
或許。這世上有兩個連經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