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理看完了叢安與殷素的故事,緩緩地合上了《叢安王君史》。
正準備將書放回原處的時候,正好瞥見了旁邊的《布什秘史》。
果然,夫子說的沒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會有一切的答案。
《布什秘史》里面說,先祖原是青丘王族后裔,因為搶奪青丘王位失敗,帶著下屬拿走了青丘的神果,來到布什山開宗立派。
書中說,因為神果會促進修為,因此先祖試圖將它煉化占為己有,不料中途下屬也想要分一杯羹,動了手腳,導致煉化失敗,神果一分為二,一半被煉化,另一半逃走,化為人身,藏于世間。
可是先祖沒有直接用那半塊神果,而是將它作為媒介,增長了整個布什的修為,使得布什族成為妖界第一大妖族,先祖也就從青丘叛徒搖身一變成為了妖界之主。
“你在這干什么?”
忽然出現的聲音嚇得會理渾身一抖,她合上書,轉過身,將書藏于身后:“孩兒想要看些書,一時不慎誤闖,還請父王恕罪。”
叢安瞇了瞇眼,狹長的狐貍眼從書架掃過,唇角一勾:“拿出來吧,不要讓本王說第二遍。”
會理顫抖著身軀哆哆嗦嗦的把身后的書雙手呈上,立馬跪下:“孩兒不是故意的,請父王恕罪。”
叢安指尖一挑,那本《布什秘史》就飛到了他的手中,他一頁一頁的翻開:“藏書閣的頂層只為王君開放,莫不是本王的八公主想要取本王而代之?”
會理身體一僵,立馬匍匐在地上,磕著頭說:“孩兒不敢,孩兒只是誤闖,還請父王您恕罪。”
叢安將書合上,往前走了幾步,蹲在會理面前,將爬在地上的會理扶起了她的上半身,又溫柔的理了理會理的鬢發:“既然不是想取而代之,那么,你應該知道,除了王君,看了秘史的會是什么下場。”
會理搖著頭,滿臉都是眼淚,叢安的指尖帶來冰冷的溫度,就像是被毒蛇纏上一樣:“父王您饒過我這一次吧,我會保守好秘密的。”
叢安卻是勾了勾唇:“能保住秘密的——”
“只有死人。”
說完,右手直接掐上了會理的脖子。
一時間,所有的空氣都被奪走,窒息感撲面而來,會理感覺到絕望的氣息。
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去,費勁力氣,斷斷續續地開口:“父王,我可以幫你找到剩下的神果。”
聞言,叢安松了松手,但仍然保持著掐住她脖子的姿勢:“本王找了這么多年都沒能找到,你有什么本事在這里大言不慚?”
會理貪戀的拼命呼吸著,她順了順,聲音有些嘶啞:“父王,您是妖界之主,必須在布什王宮坐鎮,可孩兒卻是自由的。既然另一半神果化為人身,會理愿意去人間為父王尋找它。”
叢安冷冷的看著會理,一雙眼睛里淡漠的只剩下了算計。
他放開了會理,會理瞬間癱在地上。
叢安抬起手,雙手快速結印,掐了個訣:“小八,這是禁言術。凡是有關神果的事,無論是何種方式,只要是從你這傳出去了,你就會自爆妖丹。”
妖怪沒了妖丹,就像是魚沒了鰭,人沒了腦子。
能活么?當然能,只是失去了妖丹就是普普通通的禽與獸了。
一道藍光傳入她的眉心,會理瞬間感到丹田一陣涼意,她乖巧的跪好:“孩兒明白,定不會泄露一星半點。”
叢安一甩袖子,袖風將會理送出了藏書閣。
站在藏書閣外面,會理的耳邊還回蕩著叢安的密音:“再過三日你兄長們就會回來了,屆時會舉辦世子的冊封大典,前來拜賀的妖族肯定很多,你便那個時候前往人間查詢神果下落。”
“記住,這次出族你是偷偷的。布什有規矩,未滿一千歲是不能出族的。你以前偷偷溜出去沒人有證據證明你出族了,本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你也別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神果的下落,不止我們,青丘和仙界都在尋找。”
會理恭敬地行了禮,往自己的寢殿走去。
明明《布什秘史》的下一頁應該是交代先祖把煉化的神果怎么處理了,卻偏偏被父王發現了。今日之后,藏書閣的頂層肯定會被父王設下結界。
會理嘆了一口氣,她潛入藏書閣的目的明明只是想要知道父王和殷夫人的故事,想要知道父王為何獨寵殷夫人,沒想到,差點把自己的小命也搭了進去。
以前處處針對晴初,不過是為了奪得父王的目光,如今,她有了父王指派的秘密任務,自然也不必把心思放在晴初那個短命鬼身上。
一想到晴初最多還有一百年的壽命,會理整個人都是肉眼可見的高興。
殷夫人死了,晴初死了,這布什的王宮就能回歸正常了。
會理回寢殿的時候,嚇了采薇一大跳。
采薇一眼就看了會理脖子上的掐痕,她有些驚慌失措:“殿下,您這是怎么了?誰這么大膽子敢對公主動手?”
會理擺了擺手,漫不經心地開口:“無事。是我自己練功不慎走火入魔,不用大驚小怪的。”
采薇抬了抬眸,小心翼翼地說:“殿下還是讓醫師看看吧,不然王后娘娘看見會心疼的。”
聞言,會理卻是挑了挑眉頭:“心疼,呵。”
她怎么會心疼呢?
她的眼里只有權力和父王的寵愛,最多再加上一個二哥。
以前是她不懂,明明是一母同胞,明明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為何對二哥和自己卻是兩個樣子呢?
所以曾經會理她哭過也鬧過,她不想做自己哥哥的影子,卻被紗梳禁了修為關在黑黢黢的山洞里整整三個月。
等她出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乎紗梳的感情了。
或者說,她已經不在乎任何人的感情了。
沒人生來就是壞人,她只是做了錯誤的選擇,在走錯的路上,沒有人拉她一把,也沒有人救贖她,導致她越走越遠。
會理坐在梳妝臺前,呆呆地看著鏡子里自己脖子上的掐痕,白皙的皮膚也顯得這掐痕異常的刺眼。
她咬了咬牙,抬起手,手變成了爪子,伸出長長的鋒利的指甲,狠狠地在自己的脖子上劃了一下。
她要永遠記住今日的感覺,這種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渺小和恥辱。
看著滴答滴答的鮮血,會理忽然癲狂的大笑起來,在一旁靜候服侍的采薇一臉驚恐。
從此,布什的八公主,脖子上多了一條很粗的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