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溶洞頂部的裂縫灑下微光,映在濕漉漉的石灘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紅。水流聲漸漸平息,只余下遠處滴答的回響,仿佛整個天地都在喘息。周寒半跪在地上,手中長劍拄地,鮮血從他左臂的傷口緩緩淌下,染紅了身下的碎石。玉玲瓏站在不遠處,手中軟鞭微微顫動,她的眼神復雜,似有不甘,又似有隱隱的擔憂。唐無影倚靠在一塊巨石旁,胸口劇烈起伏,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顯然還未從剛才的激戰中完全回神。
墨離站在石灘中央,黑袍在微風中微微擺動,他手中那柄古樸的短杖散發著幽幽青光,杖尖指向溶洞深處。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們三個,若再不走,這地方可就要塌了。”墨離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周寒抬起頭,喘息著道:“你到底是誰?為何救我們?”
墨離轉過身,目光掃過三人,淡淡道:“救你們?不過是順手罷了。我來此,是為了取回屬于我墨家的東西。至于你們,活著還是死去,與我無關。”
玉玲瓏冷哼一聲,將軟鞭收回腰間,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墨家?機關城已毀,你還想要什么?那姓唐的瘋子炸了水道,東西早被埋了。”
唐無影聞言,呵呵一笑,聲音沙啞:“埋了?未必。那東西若真那么容易毀,墨家也不會守它千年。倒是你,玉大小姐,機關城塌了,你家那位老狐貍怕是要氣得跳腳吧?”
玉玲瓏臉色一沉,正欲反唇相譏,溶洞深處卻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地面再次顫動起來,碎石簌簌落下,顯然水道崩塌的余波還未結束。
“廢話少說。”墨離打斷三人,短杖一揮,一道青光劃過,石灘旁的水面蕩起漣漪,“跟我走,或者留下喂魚,隨你們。”
周寒掙扎著起身,咬牙道:“走。”他雖不信墨離,卻也明白,此刻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玉玲瓏猶豫片刻,瞥了唐無影一眼,最終跟上。唐無影聳了聳肩,慢悠悠地踱步,似笑非笑地跟在最后。
溶洞內的水道蜿蜒曲折,水流雖已減弱,但仍冰冷刺骨。四人涉水前行,墨離在前開路,短杖發出的青光照亮前方的石壁,壁上刻滿了古樸的符文,似是某種機關術的遺跡。周寒緊隨其后,強忍著左臂的劇痛,目光不時掃向四周,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危險。玉玲瓏步伐輕盈,眼神卻始終落在墨離身上,顯然對他身份的懷疑還未消散。唐無影殿后,手中的折扇輕輕搖動,扇面上的山水畫在青光下若隱若現,透著一股詭異的從容。
“這些符文……”周寒低聲道,“是墨家的手筆?”
墨離頭也不回,聲音平靜:“機關城建于千年前,符文是先祖留下的印記。你若有心,不妨記下幾道,或許有用。”
周寒皺眉,正想再問,腳下卻踩到一塊松動的石板,咔嚓一聲,水面驟然炸開,一道水柱沖天而起,直撲眾人。墨離反應極快,短杖一橫,青光化作屏障,將水柱擋下。水花四濺,玉玲瓏一個側身避開,罵道:“這鬼地方,連塊石頭都靠不住!”
唐無影卻瞇起眼,盯著水柱散去后露出的石板,低聲道:“不靠不住,是有人動了手腳。”他走上前,用折扇輕輕敲了敲石板邊緣,果然,石板下露出一截暗藏的銅管,管口還有未干的水漬。
“機關?”周寒看向墨離,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墨離冷哼一聲:“老把戲罷了。機關城雖毀,有些東西卻不會輕易消失。小心腳下,別再觸發了。”
四人繼續前行,氣氛愈發沉重。溶洞內的空氣濕冷,帶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像是某種古老的秘密正在緩慢發酵。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水道豁然開朗,一片巨大的地下湖泊映入眼簾。湖面平靜如鏡,中央卻漂浮著一座殘破的石臺,臺上隱約可見一尊青銅鼎,鼎身銹跡斑斑,卻散發著一股莫名的威壓。
“那是……”玉玲瓏瞳孔微縮,似是認出了什么。
“墨家九鼎之一。”墨離停下腳步,目光鎖定石臺,“傳說是先祖以天外隕鐵鑄成,能鎮壓氣運,通靈萬物。可惜,九鼎散落,機關城只留這一尊。”
唐無影吹了聲口哨,笑道:“好東西啊。難怪你不惜冒死回來取它。”
墨離轉頭,眼神冰冷:“你若想要,盡管去取。不過提醒一句,機關城的守護,從未停歇。”
話音未落,湖面突然泛起漣漪,一圈圈波紋自石臺為中心擴散開來。緊接著,水下傳來一陣低沉的咔咔聲,像是某種機械啟動。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湖中猛然竄出數道黑影,帶著破風之聲,直撲四人。
“小心!”周寒低喝一聲,長劍出鞘,反手斬向最近的黑影。劍光閃過,黑影應聲斷裂,竟是一根粗大的青銅鎖鏈,鏈頭鑄成蛇首模樣,獠牙森然。玉玲瓏身形一閃,軟鞭甩出,將另一道鎖鏈纏住,用力一拉,卻發現鎖鏈力道極大,竟將她拖向湖邊。
唐無影不慌不忙,折扇一展,扇骨彈出數枚暗針,精準刺中第三道鎖鏈的關節處,鎖鏈咔嚓斷裂,墜入湖中。他笑瞇瞇道:“機關城的玩意兒,果然有趣。”
墨離站在原地未動,短杖一揮,青光化作無數光刃,將剩余鎖鏈盡數斬斷。他冷聲道:“這只是開始。九鼎有靈,擅闖者死。”
湖面再次沸騰,水下浮現出一尊巨大的青銅傀儡,足有三丈高,渾身布滿符文,雙臂揮舞間,帶起陣陣狂風。周寒咬牙迎上,長劍連斬,卻只在傀儡身上留下淺淺白痕。玉玲瓏軟鞭如靈蛇,纏住傀儡一臂,試圖限制其動作,卻被傀儡反手一甩,整個人撞向石壁,悶哼一聲。
唐無影見狀,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折扇一合,身形如鬼魅般繞至傀儡身后,手中暗針連發,直刺傀儡頸部的符文節點。傀儡動作一滯,發出一聲刺耳的轟鳴,似是受創。
“別浪費力氣。”墨離沉聲道,“九鼎傀儡以鼎為核心,毀不了鼎,它就不會停。”
周寒喘息著退回,問道:“那鼎怎么辦?”
墨離瞇起眼,目光落在湖中央的石臺上:“我去取,你們拖住它。”
說罷,他身形一閃,腳尖輕點水面,竟如履平地般掠向石臺。青銅傀儡似有所感,猛然轉身,雙臂砸向湖面,水浪沖天,試圖阻攔。墨離短杖揮動,青光護體,硬生生撞開水浪,落在石臺上。
周寒三人不敢怠慢,各自迎上傀儡。周寒劍法凌厲,專攻傀儡下盤,試圖減緩其速度;玉玲瓏軟鞭如網,纏住傀儡雙臂,雖無法完全限制,卻也讓其動作遲滯;唐無影則游走四周,暗針頻出,尋找傀儡的弱點。
石臺上,墨離單手按住青銅鼎,短杖插入鼎身一側的凹槽,低聲念動咒語。鼎身震顫,符文亮起,似在回應他的召喚。然而,就在此時,湖底傳來一聲巨響,一道黑光自水下沖出,直刺墨離后心。
“小心!”周寒眼尖,大喊示警。
墨離側身避開,黑光擦肩而過,釘在石臺上,竟是一柄烏黑的短矛,矛身刻滿詭異符文,散發著濃烈的殺意。
“誰?”墨離臉色一變,目光掃向湖面。
水面裂開,一道身影緩緩升起,黑袍罩體,手中握著一柄長杖,杖尖幽光閃爍。他低笑道:“墨離,多年不見,你還是這么天真。九鼎是我的,你,留不得。”
那黑袍人聲音沙啞,帶著一股陰冷的寒意。墨離瞳孔微縮,沉聲道:“墨寒?你竟然沒死?”
黑袍人墨寒掀開斗篷,露出一張蒼白而猙獰的臉,右眼處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疤,左眼卻異常明亮,透著瘋狂與恨意。他冷笑道:“死?當年你毀我經脈,奪我傳承,我若死了,豈不便宜了你?墨家九鼎,我守了十年,今日,你休想帶走!”
墨離握緊短杖,青光大盛:“墨寒,當年你背叛師門,勾結外敵,罪不容赦。如今機關城毀,九鼎無主,你還想螳臂當車?”
墨寒狂笑一聲,長杖一揮,湖面掀起滔天巨浪,數道黑光自水下射出,直撲墨離。周寒三人見狀,顧不得傀儡,紛紛撤回石灘,避開波及。
墨離身形連閃,短杖揮舞,將黑光盡數擊散。他冷聲道:“你的機關術,還是這么不堪一擊。”
墨寒臉色一沉,長杖插入湖面,低喝道:“那便試試這個!”話音落下,湖底轟鳴再起,那尊青銅傀儡突然轉向,雙目紅光大盛,竟直奔墨離而去。
“糟了!”玉玲瓏驚呼,“這瘋子能操控傀儡!”
周寒咬牙道:“不能讓他得逞,否則我們都得死在這。”他看向唐無影,“你有辦法嗎?”
唐無影瞇眼一笑,折扇一展:“辦法?自然有。不過,得看你們敢不敢賭一把。”
“說!”玉玲瓏急道。
唐無影指著湖底,低聲道:“傀儡靠鼎驅動,鼎若離水,傀儡必停。我們助墨離取鼎,逼那瘋子現身,如何?”
周寒點頭:“可行。動手!”
三人再度出手,周寒長劍直刺傀儡膝關節,玉玲瓏軟鞭纏住傀儡脖頸,唐無影暗針連發,擾亂傀儡動作。墨離趁機全力催動短杖,青銅鼎震動加劇,鼎身緩緩脫離石臺。
墨寒見狀,目眥欲裂,長杖猛然一揮,湖面炸開,一道巨大的黑影自水下沖出,竟是一條青銅巨蟒,鱗片森然,口吐黑霧,直撲墨離。
“墨家禁術?”墨離臉色微變,短杖橫掃,青光與黑霧相撞,爆發出刺耳的轟鳴。
第四節殘陽如血
溶洞內,戰斗已至白熱化。墨離與墨寒的交鋒震得石壁顫抖,青光黑霧交織,宛如陰陽對決。周寒三人力戰傀儡與巨蟒,險象環生。湖水翻騰,血腥味彌漫,殘陽的光芒透過裂縫灑下,將整個戰場染成一片血紅。
墨離一杖擊退巨蟒,趁勢抓住青銅鼎,用力一拔,鼎身終于徹底脫離石臺。傀儡動作一頓,雙目紅光熄滅,轟然倒下。墨寒怒吼一聲,長杖揮出,黑霧化作無數利刃,鋪天蓋地襲來。
周寒三人退至石灘,合力抵擋黑霧。墨離提著青銅鼎,身形一閃,落在三人身旁,低聲道:“走!”
“想走?”墨寒冷笑,黑霧凝聚成一只巨手,抓向四人。
關鍵時刻,唐無影折扇一甩,扇面山水畫竟化作一道虛影,擋下巨手。他低喝道:“快!”
四人趁機沖向溶洞出口,身后轟鳴不斷,墨寒的怒吼回蕩不絕。跑出溶洞,外界的陽光刺眼,殘陽如血,映紅了天際。
四人站在山崖邊,喘息未定。墨離提著青銅鼎,目光深邃:“墨寒未死,麻煩才剛開始。”
周寒握緊長劍,低聲道:“他若再來,我必殺之。”
玉玲瓏冷哼:“別忘了,還有我一份。”
唐無影搖著折扇,笑瞇瞇道:“這場戲,可越來越好看了。”
殘陽西沉,風起云涌,一場更大的風暴,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