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男過來，小心翼翼的圍著它轉(zhuǎn)了一圈，指著一個略微凹陷下去的地方，“這里。”

　　那是拳頭大小的凹陷，一共有兩個，像是被什么金屬硬物砸出來的一樣。

　　“這個標(biāo)記是怎么來的？”張兵問。

　　甲男想了一下，說：“記不起來了，忘了是聽誰說過。”

　　實際上，說這個東西是一所房子真的有點牽強，因為它高有5米，寬也大約5米，呈橢圓形，看起來更像一個不規(guī)則的球體，上面布滿了點點突起，就像榴蓮的外殼一樣。在遠處看的話，又像是一個蹲坐在地上的拉蛤蟆。“南瓜！”張兵在心里暗笑了一聲，真不明白機器人的圖形判斷模塊是怎么運行的。

　　“這東西會滾動嗎？”張兵問道。

　　“會啊！上次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很多人在不同的地方見到過它，尤其是游戲世界出現(xiàn)變化的時候，它都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成了游戲世界的一個圖騰，只要它出現(xiàn)，就標(biāo)志著這輪游戲要結(jié)束了。”

　　“它會給你們什么……啟示嗎？”張兵想起格蘭特關(guān)于“神跡”的話，于是問道。

　　甲男苦笑了一下，“沒有，這也是奇怪的地方。你知道，這個世界說白了就是一個程序，都是假的，每一輪游戲的完結(jié)都標(biāo)志著里面的所有東西都會消失，可唯獨它一直頑固的存在，從來沒有被刪除過，就像……”甲男似乎想打一個比喻，但一時又想不出貼切的詞語，畢竟想象能力對于機器人并不是強項。

　　“神跡！”張兵說。

　　“我想……是的。”甲男說。

　　張兵緩慢地繞著這個“南瓜”轉(zhuǎn)了一圈，又爬上去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可以打開它的開關(guān)。“你說頓建這么一座房子想干什么？”張兵在“房頂”坐下，俯視著下面的甲男。

　　“這是一個謎，每一個見過它的人都有這種疑惑。”甲男將手放在它上面。

　　張兵感覺到這顆金屬球在輕微震動，頻率很高，張兵都感覺到自己的整個身體也跟隨它產(chǎn)生了共振，只好站了起來。隨著波的一聲震波傳出，甲男身子被彈開，連著后退了好幾步才站穩(wěn)。他仰著頭看向張兵：“發(fā)現(xiàn)了嗎？”

　　“它是活的！”張兵吃驚地說。

　　“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當(dāng)有人試圖入侵它時，它就會產(chǎn)生這種震動，震動頻率會根據(jù)入侵者身體的構(gòu)造進行調(diào)節(jié)。這只有智慧體才能做到！”

　　張兵跳下來，學(xué)著甲男剛才的方法試了試。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這個物體，似乎能夠感受到來自它內(nèi)部的某種情緒，這種情緒很復(fù)雜，有驚喜、有失落、有憂傷，還有一種深深的絕望……跟甲男一樣，張兵很快就被彈開了，并差一點摔在地上。

　　“它到底是什么？！”張兵有些震驚的問甲男。

　　甲男搖了搖頭，“在上一輪游戲中，曾經(jīng)有人組織人試圖打開它。他們用了幾乎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但最終都失敗了。大家得出一個結(jié)論：建造者運用了遠遠高出我們所掌握的計算機技術(shù)制造了它，在現(xiàn)有的技術(shù)層面上，我們根本無法破解。你知道，這個游戲世界的設(shè)定已經(jīng)無限接近現(xiàn)實，所有的物理法則都一樣，也就是說，如果這個東西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世界中，人類也無法把它打開。”

　　“等等，你是說這是一臺計算機？”張兵問。

　　“是的，它有沒有自我意識不知道，但一定具備智能屬性。”

　　如果這真的是一臺計算機的話，頓把它放置在游戲世界做什么？會不會……

　　正在張兵要說出自己的想法時，突然聽甲男喊了一聲：“快看，這輪游戲結(jié)束了！”

　　張兵向他指引的方向看去。那里正刮起一陣金色沙塵暴，遮天蔽日，正向自己這邊滾滾蕩來。張兵想看清楚這壯觀的場面，于是又爬上了那顆“南瓜”。甲男也跟著爬了上來。

　　也許因為這個游戲是為機器人打造的緣故，整個世界除了天地保留著現(xiàn)實世界的樣子，其他所有東西都是金屬顏色的，山是金黃銀白兩種，樹木也是明亮光滑的金屬材質(zhì)，更別說其中的建筑了，完全像是用金屬塊切割成的，只有活躍其間的機器人是人類的形象。隨著這股金色沙塵暴席卷天地，世間的萬物都還原成了金屬色的粉塵，正在四處逃散的“人類”一旦被卷到，身體外面的人形表皮頃刻間就被撕裂開，露出金屬骨架。玩家們在紛紛退出，沒能及時退出的玩家就葬身在塵暴中，成為了組成它的一部分。

　　“我們該退出了。”甲男說。

　　張兵沒有回答。他想等到最后一刻，看看真實的甲男到底長什么樣。可惜甲男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在塵暴襲來之前就退出了游戲，只留下張兵還站在那個南瓜上，等待著塵暴將自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