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弱,五人整理了一下行囊,然后又聊起天來。
貝洛特看了幾眼何曼問道:“說起來何曼你很年輕的樣子。不會你也還有肉身吧?”
“我當然已經沒有肉體了。”何曼愣了一下,“而且我敢打賭我是這里年齡最大的人。”
“什么?你這自信從哪兒來的?”徐飛不服氣了,“我是二八年的人,如果還在現實的話算一百零四歲了吧。你呢?”
“我是二三年的人。”
“那你也只是比我大了五歲而已。”中年男人哼了一聲。
“不是五歲。”何曼搖了搖頭,“是一百零五歲。我是二三二三年出生的。”
此言一出,除了特彌斯以外,其余三人的表情都變了。
徐飛張了半天嘴巴才說道:“二三二三年?你在開玩笑吧?那不都是戰爭之前了嗎?”
“我選這么年輕的長相是不是有些裝嫩了啊?”何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但我確實已經太久沒有見過自己年輕時的樣子了。所以我才選擇了自己二十歲左右的容貌。”
“那你豈不是兩百零九歲了嗎?”貝洛特掰了掰手指算了一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活過兩百歲的人。你是‘前二十’嗎?”
何曼點了點頭。“我是。不過在系統開始把人分成‘二十八十’之前,我就已經快一百歲了。”
二十八十,指的是人類的人口在各種指標之下被分成了前百分之二十和其他百分之八十。前百分之二十是會受到系統直接指導的精英人口,而后百分之八十就是,所謂余下的人。
“我的神!我根本感覺不到你有那么老。雖然我早就聽說過有種延長生命的科技,但是我總覺得離我們普通人太遙遠了。”貝洛特正坐了起來。
這種技術自然是十分昂貴的,普通人連想不敢想。
9B心里暗暗猜測起何曼的身份,但出于禮貌并沒有發問。
何曼的長臉上有了幾分蕭索。“我有些時候都忘記自己的年齡了。”
“可能是因為到了生命的尾聲之時,我的大腦開始進入不可逆的功能衰減。最后那幾年,要不是用外部設備輔助,我根本就沒辦法記住任何內容,或者完成任何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到這里之前,我覺得自己大腦里的一切都是混沌。”
徐飛聽到這里,對于他的話已經信了三分。
“哎,再喝一杯吧。”他將酒用雙手又遞了過去。
何曼接過酒點了點頭表示感謝,隨后繼續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道:“雖然思想進入了這樣一副年輕的軀體,但我覺得我骨子里還是個老人。不過總感覺之前的記憶就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一樣,我猜這也有一定的好處。”
“我完全理解你說的話。”徐飛的目光有些幽深,“雖然我沒活你那么久,但我來之前腦子也不太好使了。剛來這世界的時候就覺得自己重新出生了一次。好像把之前的生活完全拋在了腦后。”
說到這里的時候,徐飛和何曼似乎暫時陷入了回憶,那些本來已經褪色了的過去似乎又重新浮上了他們的腦海。
9B觀察著他們跟之前完全宛若二人的神情,看著看著,突然覺得自己透過這兩人健壯有力的年輕身軀,看到了兩個骨瘦嶙峋的病弱老人。一瞬間,他仿佛能聞到了一股衰敗和死亡的氣息。這讓他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他立刻開口打斷了他們的沉思。
“先別想那些事情了。我們眼前還有事要完成不是嗎?”
徐飛從回憶中被拉了回來,他表情神態重新回到平常的狀態,對著9B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目標已經近在咫尺。只要最后幾步,我們就都能大賺一筆了。”
“另外···”徐飛咳嗽了幾聲,“我覺得還是應該先分一下昨天的收成吧。”
他從懷里拿出來一個小布袋子,搖晃之間發出一陣陣像是藥丸碰撞所發出的聲音。
袋子打開后,里面裝得是一堆二三十個細小的珠子。是他們從昨日打倒的蟻梟身上收集的。
這東西被稱作‘獸丸’,幾乎所有的物品、裝備的制造都需要這些珠子。這些紫色的珠子毫無疑問是成色最差最低級的。但對于新手而言,如果能把它們全都買掉,就已經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徐飛把珠子倒出來一半,數了數又往里放了兩粒。“這樣一共是十六顆,你們四人每人可以分到四顆。為了安全還是分別保管吧。”
四人謝過徐飛后,分別將獸丸收入自己身上。
“只是這次而已。”徐飛正色道,眾人也向他望了過去,“這次算我收你們一筆學費,和裝備的費用。下一次,如果我們再一起出來,那我們就是合作的關系了。”
何曼點了點頭,心知徐飛怕這樣分配讓他們覺得吃虧了。于是他問了一個問題:“雖然有點唐突了,不過我還是想問隊長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們這次目標···”
“也就是那獅鷲蛋的位置,在何處的?”
徐飛看了看他的視線,還是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隨后說道:“也不是什么說不出口的秘密,只不過在鎮子里不太方便說得太清楚。”
眾人立刻把注意力都集中過去。
“事情要從三個多星期前說起,我有一位‘刺客’朋友,在這附近的時候瞧見了一個探險隊。他們似乎等級不低,裝備也算精良,居然敢對戰一公一母兩只成年獅鷲。據我那朋友說他們的無論是配合還是戰術都已經爐火純青,但就算如此還是陣亡了一人。”
“那探險隊的人在擊殺那兩頭獅鷲之后,就立刻開始在附近尋找起它們的巢穴。可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但也不知道我那刺客朋友是拜了哪座廟,居然讓她給先找到了。”
“那里面有三枚!整整三枚獅鷲的蛋!”徐飛的圓眼睛仿佛發起光來,“你們能想象到那東西值多少錢嗎?那都不能用紋銀來計算了,要用純銀才行!”
“她費盡心思搬回去了一個。畢竟那玩意兒也不輕巧。雖然帶回去了,但回來的時候受了蛾蜂的毒,差點沒死在村子里,到現在還在療養。于是,她把剩下兩枚蛋的位置告訴了我,也才有了我們這次的行動。”
徐飛說到這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情緒似乎又平穩了下來。
“第一次出來就讓你們做這么危險的工作,可能是有點欠穩妥了。”
雨似乎停了下來,但是一些霧氣依舊彌漫在林間。一些鳥兒和小獸的叫聲隱隱開始傳來。
眾人看著樹洞外面,心里知道他們短暫的休息迎來了尾聲。很快,就又要踏上未知的路了。
“但無論在哪個世界,想要咸魚翻身,不冒點險,怎么能成事兒呢?”
“你們能說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