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畬姬自食惡果,她魔宮中的眾多追隨者也都一夜四散,偌大的剎羅海一角威儀的魔宮頓時好不清冷;凌御風緩緩走近,雙臂背在身后,在魔宮里散步一般游走;自凌落姹歿,魔宮無主,無人看守剎羅海;故凌御風向伊墨請求鎮守剎羅海,守住溟寂。伊墨也不強求,只是勸解道,“別后悔就行。”凌御風執著的打包搬進魔宮,成為鎮守剎羅海的魔尊。
當他一個人站在高高的魔宮俯視整個剎羅海時,回想這一生,凌御風始終是孤獨的;能遇上阿九,是他一生最歡喜的時光;曾經他一心以為能將阿九綁在身邊,卻拗不過造化弄人;回想第一次帶著阿九來到魔宮時,他滿心歡喜的將阿九介紹給自己唯一的親人,連求婚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卻不料阿九錯殺小悠與凌落姹結仇;這倆人的緣分,也就在凌落姹的精心干預下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當年,眼睜睜看著阿九墜下剎羅海,往日情形歷歷在目,多少次午夜夢回,阿九墜入火海時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他一次次在驚醒,一次次痛心的度過了許多年。沒想到到頭來,剎羅海竟成了凌御風的歸宿。也許,此刻在凌御風心中,能安靜的鎮守此處,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凌御風搬走之后,天涯海閣的后山就空出來了;羲琰看了看周圍的陳設,仔細斟酌要不要留下與伊墨和帝爻做個鄰居;正糾結時昶梧匆匆追到天涯海閣,見西陵離平安,長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星塵在九重山到處追問昶梧的消息,以為西陵離有難處,得請昶梧出馬幫她解圍,那姑娘天真的以為是白蘭帶走西陵離;此時昶梧站在西陵離面前,自信以為是西陵離處不好婆媳矛盾一個人躲到了南荒;仔細打量,確認沒有少什么,那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小阿離,你怎么就這么不讓人省心呢?”
聽昶梧心肝肉叫的話語,西陵離委屈極了,趴在凳子上嘶吼道,“師傅,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被畬姬擄到剎羅海,還差點被南宮意歡一劍殺死,師傅,我差點就掉剎羅海里去了,你都不關心我,還埋怨我……”西陵離自顧自的傾訴,眼淚也忍不住往下流;羲琰在一旁看到,心疼極了,兩只眼恨不得把昶梧刺穿,怒吼道,“沒你什么事趕緊給我走開,看到你就煩……”
昶梧眼巴巴看著西陵離撒潑打滾,又有羲琰在一旁幫襯,才反應過來西陵離受了許多委屈,自責的打著自己的臉,“瞧我這張嘴不會說話,小阿離受委屈了,師傅不對,師傅來晚了,對不起啊……那畬姬膽子真不小,我徒弟都敢擄,她在哪,我去會會她。”說著,擼起袖子就開干,手中祭出折扇要去找畬姬拼命;西陵離和羲琰默默的看著他,輕描淡寫的說道,“師傅,你來晚了,畬姬已經叫伊墨師傅給修理了,今生今世不會傷害我了。”
昶梧一聽,尷尬的笑笑,“我又來晚了呀,我錯過了什么?”
西陵離小聲答道,“畬姬已經被伊墨師傅祭身剎羅海,羲琰說凡是墜入剎羅海的人都會魂飛魄散,師傅,我只差一點點就掉下去了……”想想都后怕,西陵離不免打了個寒顫。羲琰連忙安撫道,“還好還好,這一次值得表揚,你自己把自己保護得很好;”
昶梧默默的看著兩人,搖了搖頭,“這個才剛剛開始就這么磨難重重,今后,還不知道什么等著你呢?小阿離,以后師傅不在身邊,要自己保護好自己啊!”念在昶梧一片赤誠,西陵離很快就原諒他,轉念又想,卻覺得昶梧的擔憂特別有道理,故羲琰決定就在天涯海閣小住;
“昶梧,你幫我走一趟瀛洲告訴星塵,我抓回去的那三十只雞由她先幫我養著,我和阿離暫時就住在天涯海閣了;”羲琰決定先不回瀛洲,得先給家里的父母一個緩沖的時間,免得三五兩天天族的七大姑八大姨跑到瀛洲添亂,既影響阿離的心情自己也煩躁的很。
昶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著兩人,問道,“真決定了住這嗎?”
羲琰明白昶梧話里暗指這是凌御風的住所,篤定的點點頭,“對,決定了,你去吧,告訴星塵讓她幫忙把瀛洲給阿離守好,等這里我們住膩了就會回去。”
昶梧只好作罷,看兩人感情深厚,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得往瀛洲方向走一趟,想必瀛洲上的那兩個丫頭也急壞了。
送走昶梧,羲琰顯得有些傷感,拉著西陵離的手自責道,“對不起阿離,我不能帶你回九重天,卻讓你和我四處流浪,真的對不起。”
西陵離早已不是當年剛成年的小姑娘,反而釋然笑笑,安撫著羲琰,“不要說對不起,羲琰,你我夫婦一體,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況且我并不覺得現在是辛苦;能跟你在一起,走遍大荒南北,只要有你在身邊,就是幸福啊。”
羲琰被西陵離暖心窩的話一捂,瞬間感動的稀里嘩啦,拉著西陵離就要抱抱;正在兩人擁抱時,伊墨邁著穩重的步子朝這邊走來;羲琰連忙過去迎接,“師傅,您怎么來了?”
“廢話,這是我的地盤我不能來看看,臭小子,好好的天族公子不做跑我南荒來搶地盤!”伊墨橫眉冷對沖羲琰淡淡的說了句。
西陵離連忙走過來解圍,道,“魔皇,不是要趕我們走吧?”
“那倒不會,愛住多久住多久,只是,既然住這里,就得幫我挖地除草,不能白吃白住。”說完,指著后山上的大片土地;羲琰很不理解,訝異的問道,“師傅,你們就兩個人,犯得著種這么寬的土地嗎?吃的完嗎?”說完,開始耍無賴。
伊墨卻不吃他這一套,指了指角落的鋤頭,說道,“你管我吃不吃的完,這不是你們又來了嗎?人多就得多種,趕緊干活去,別在這礙眼。”
羲琰目瞪口呆,哪成想在瀛洲辛辛苦苦除草挖地已經夠辛苦了,跑到天涯海閣,還得除草挖地,不由感嘆,“我的命好苦,師傅,我的心在滴血,你不愛徒兒了嗎?”
“我愛爻兒可不愛徒兒,少跟我套近乎,走了挖地去……”伊墨冷冷一句話,將羲琰徹徹底底凍住,半響,伊墨走遠,羲琰才從這波猝不及防的狗糧中清醒過來;哀怨的小眼神默默看著西陵離,西陵離兩一攤無奈的聳肩,表示認命。
夕陽西斜,一輪紅日靜靜的掛在西山頭,整片西邊滿是紅霞渲染,格外迷人。西陵離端著水去看羲琰,關切的問道,“你還好嗎?休息一下吧。”
羲琰早已口焦舌燥饑渴難耐,見西陵離端著水來,把鋤頭一丟,往地上一坐,大喘著粗氣。
“還是阿離對我好,你說凌御風他一個人在這住這么久,怎么受得了老頭那脾氣。”羲琰只顧發泄著,西陵離卻只是笑笑,“你叫魔皇老頭,可魔皇除了氣質超然本身看著比你打不了幾歲啊,只是你和凌御風天天叫人家師傅,把人家叫老了。”
“我不管,他就是一脾氣古怪的臭老頭,哎,也不知神女帝爻看上他哪點?”羲琰還在說著,遠處一片飛鳥驚起,伊墨隔空怒吼,“臭小子,讓你挖地不是讓你編排我,小心我關你禁閉。”
羲琰一聽禁閉二字,嚇得趕緊閉嘴,對著飛鳥驚起的方向喊道,“好了師傅,開個玩笑啦,師傅你永遠是最帥的,大荒第一美男子,無可撼動……”故意又將動字拖的老長。
見伊墨不再回應,西陵離歪著頭湊上來,不懷好意的問道,“羲琰,你怕關禁閉啊?”
羲琰有些尷尬,那都是陳年往事,卻是不堪回首,只好無奈的笑笑,“哪有,師傅只是隨便說說,不會真的關我禁閉,我不是還得保護你嗎?”
西陵離緩緩將頭靠在羲琰的肩膀上,默默的看著遠處天邊的紅霞,滿臉沉醉,小聲說道,“羲琰,讓我靠會,不要說話。”
羲琰識趣的點點頭,也不再說話,兩個人都安靜的看著遠方,今天的紅霞格外明亮;許是天涯海閣很久不曾下過雨,紅霞染紅半山映照皆是明艷,幾只鴿子咕咕從山下飛過,留下幾只黑色的身影。漸漸的,日落西山,半空的紅霞只剩下一縷,西陵離才打著精神,笑著對羲琰說道,“羲琰,以后,我們每天都這樣看夕陽好不好!”
羲琰自是開心答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