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夏之蘅睡到卯時醒來,趙星云已經不在身邊。剛起身長長伸了個懶腰,阿菱連忙端著熱水進屋,說道,“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嗯,挺好的……”夏之蘅懶懶散散的說道。
“那殿下與你是否……”阿菱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問道。
夏之蘅舒展著起身走到桌前坐下,說道,“你這小腦袋瓜,我怎么可能讓他得逞啊!就是抱著睡了一夜罷!”
阿菱很是擔憂,過來幫夏之蘅捏肩,愁眉苦臉的說道,“可是我看殿下昨日那般景象,只怕遲早得……小姐若是有心,殿下也不失為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阿菱,很多事情,我得好好捋捋,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可是心里的位置卻被某個人占的滿滿的,我雖忘了他是誰?可任趙星云如何待我,我卻不敢有絲毫愛慕之意。那個人肯定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搞清楚他到底是誰?”夏之蘅信誓旦旦的說道。
就在這時,老管家急匆匆的來了,說道,“稟側妃,白云城大公子求見!”
一聽是白云城來的,夏之蘅連忙說道,“快請!”
老管家尊一聲,“諾”便匆匆走開,不一會兒,一位白衣翩翩少年闊步走來。夏之蘅喜出望外,大聲喊到,“哥哥……”
夏衍滿臉微笑,在離夏之蘅三步時止步,寵溺的說道,“阿蘅,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都好!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的。”夏之蘅像孩子一樣喜滋滋的說道。
若非礙于南越太子府,夏衍真想好好抱著夏之蘅好好看看,此時只能按捺住激動,遠遠看著他心心念念的小妹妹,已經是無比的幸福滿足。
一陣寒暄,阿菱笑著提點到,“屋外風大,請公子小姐屋里敘話。”
“對對對,哥哥難得來看我,我們屋里好好聊。”夏之蘅連連點頭。
三人進屋,阿菱忙前忙后泡茶倒水,夏之蘅與夏衍圍桌而坐。
“阿蘅,你在南越可還習慣,那太子待你可好?”夏衍憐惜問候,真恨不得把夏之蘅的一切都打聽清楚。
夏之蘅較平靜些,只是笑著說道,“他待我挺好的!”
“看你二人昨夜默契十足,想來他對你也是真心喜歡,阿蘅,記得哥哥說的話,若他日有委屈,只需寫信告訴哥哥,你想大漠的鷹,哥哥便接你回去。”夏衍太了解男人,更清楚一個君王的愛不可能永恒,遂既為夏之蘅開心又為她將來擔憂。
“哥哥,放心吧,阿菱會照顧好我的,再說,殿下為人寬厚,不會讓我委屈的。”夏之蘅不忍心夏衍多想,笑著說道。
“不讓你委屈自然是最好的,阿蘅,你要理解父親,讓你嫁到南越,父親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夏衍寬解道。
夏之蘅原本不在意白云城,如今勉強留下,完全是出自對夏衍的情分,此時看兄長安好,便知足說道,“哥哥,你放心,阿蘅心里沒有怨氣,只愿哥哥安好,阿蘅便無他求。”
“那便好!”夏衍滿是憐惜。
阿菱上前添茶,兄妹二人洽談許久,夏之蘅難得開心,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
到巳時,夏衍才依依惜別。夏之蘅站在院外目送夏衍,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假山后面,夏之蘅才緩緩轉身,長長嘆息,“此一別,只怕再無相見!”
“小姐,我們進屋吧!”阿菱上前扶住夏之蘅關切道。
堂堂太子府,夏衍心里清楚,這里沒有久留的余地,雖心里萬分不舍,卻又無可奈何。南越王大壽已過,他再沒有理由久滯南越,于阿蘅,更加為難。如今決然轉身,是灑脫,更是祝福。夏衍大步走出太子府,翻身躍上馬背,揚鞭離去。
中午,夏之蘅簡單就著清粥小菜吃了些,剛落筷起身,迎面空桐宓氣勢洶洶走來。
空桐宓一掃桌上簡食清粥,藐視夏之蘅嘲笑道,“殿下如此疼愛姐姐,怎么姐姐就吃這些?”
“那你覺得我應該吃些什么呢!”夏之蘅淺淺一笑說道。
空桐宓譏諷道,“怎么也應該魚翅燕窩吧!怎么,難道殿下只是表面寵愛姐姐,卻舍不得讓姐姐吃點好的!”
“好不好都是我的事,倒是你,一天為我操心,難為你了。”夏之蘅應聲說道。
空桐宓霎時改變臉色,趾高氣昂的指著夏之蘅說道,“不要以為你來自白云城就有何不同,我還是堂堂南越相國之女,我能嫁入太子府,便說明我殿下還是忌憚我爹爹,遲早有一天殿下會寵幸我!”
“空桐側妃,注意你的言辭!”南宮意歡恰好出現,身后還跟著個男子,對眼望去,正是百里霆軒。
空桐宓一見太子妃,氣勢片刻消散,半跪著說道,“太子妃,妾身只是……”
見空桐宓支支吾吾說不出什么來,南宮意歡義正言辭說道,“既然沒事,都是自家姐妹,應該相互愛護,你退下吧!”
空桐宓連連點頭,她自知拗不過太子妃,只好認慫,灰溜溜的退出水月閣。
待空桐宓走遠,夏之蘅才走上前來行禮道,“見過太子妃!”
“你免禮吧!”南宮意歡冷冰冰的回了句。
身后的百里霆軒緩緩走上前來,兩眼看得夏之蘅發愣,半響,才慢慢說道,“夏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夏之蘅一臉茫然,搖了搖頭。
百里霆軒眼神掠過一絲失望,卻又笑著說道,“也是,南越王壽宴上夏小姐驚鴻一舞,在下記得小姐,可小姐未必認得在下。”
“你是百里公子?”夏之蘅疑惑至極,百里霆軒來自蜀域,與太子妃是葵國人氏,為何此時他二人雙雙出現在此處?總歸有哪里不妥。
“夏小姐不必在意,在下只是聽說夏小姐長得與我表妹一般無二,故讓太子妃引路來看看!”百里霆軒彬彬有禮的說道。
“是啊!許多人都說我與西陵氏的那位小姐長相相似,可是,單單只是相似罷了。”夏之蘅嘴上說,心里卻也嘀咕,這西陵小姐究竟何人,竟叫這么多人對她魂牽夢繞,不能釋懷,有機會定要好好見見。
百里霆軒接著說道,“表妹下葬之時我就在旁邊,曾親眼目睹,故斷不會將小姐認錯,只是在下見了小姐也難免感慨,這世間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先是言語悲戚,后又漸漸緩和。
“我很抱歉令妹……”夏之蘅失落至極。
南宮意歡卻緩緩轉身,圍著水月閣前的池塘悠悠晃晃走了幾步,回頭看看夏之蘅,對百里霆軒說道,“霆軒,此處乃是太子后妃之地,你不便久留,如今與夏小姐也已經見面,可以安心離開了嗎?”
百里霆軒不甘愿的看著夏之蘅,明明阿離就站在眼前,偏偏卻被夏之蘅的身份阻擋。在進水月閣時,從夏之蘅的一顰一笑一蹙眉,他便已認出,夏之蘅就是西陵離。可嘆世人皆醉我獨醒,區區葬禮,怎么可能掩蓋,姑婆是什么人,一個幻術能騙過旁人,唯獨騙不了百里氏的明蝶。
百里霆軒心里打定主意,暗自下定決心,臉角扯出一抹笑,說道,“夏小姐,在下告辭!”
說罷,百里霆軒率先走出院門,南宮意歡回頭一撇夏之蘅,冷冰冰的隨上去。
夏之蘅默默看著離開的兩人,這一大早的,一會兒空桐宓一會兒南宮意歡,趙星云當真害慘她。
過午時三刻,名揚匆匆忙忙到水月閣傳話,“太子今日政務繁忙,側妃不用等殿下!”
夏之蘅若有所思,應了句,“知道了!”
名揚臨走,瞧著阿菱呵呵一笑,慌忙跑出水月閣。
阿菱疑惑的問著夏之蘅說道,“小姐,今日這氛圍怎么怪怪的。”
夏之蘅沒有回答,進屋之時,卻分明看見一只蝴蝶。
“阿菱,你看!”夏之蘅指著菊花叢中撲騰雙翅的蝶說道。
阿菱只一眼便警惕起來,說道,“小姐,此乃蜀域百里氏獨有的明蝶!”
“作何用?”
“能傳遞信件,也為窺探監視!”阿菱有些敵意,看了眼夏之蘅,接著問道,“小姐,要阿菱除去它嗎?”
夏之蘅搖頭,“除了它還會有別的,百里霆軒來自蜀域,必定是南宮意歡讓他監視我。想來現在舉步維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小姐……阿菱愿與小姐同進退。”阿菱信誓旦旦。
夏之蘅淡淡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