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師道離開草原那天，定襄城中，頡利的大將執失思力率領麾下萬人精騎出城而去。

　　“族姐，再見。”

　　楊師道神色復雜的看著出城十里相送的義成公主。

　　“再見，希望再次見面時，我不是階下囚。”

　　義成公主笑容滿面，春風再現。

　　“人生中還能再次見到楊家族人，知道自己還有親人，我心甚慰。”

　　飲盡杯中送別酒，從侍女手里接過一道披風，送給楊師道。

　　兩件披風，一紅一黑，都沒有展開。

　　楊師道張張嘴，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我曾于夢中為自己父親，弟弟送行。”

　　“現實中從來沒有送過，算是在你身上實現了。”

　　楊師道什么都沒有說，抖開披風，系在身后，翻身上馬，跨身離開。

　　義成公主心情復雜的看著楊師道遠去的身影。

　　“族人尚在，我心好慰。”

　　轉身離去，她也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就讓我用著突厥可敦的身份，再為楊家做一些事情吧。”

　　走回定襄城時，迎面而來一位壯碩突厥男子。

　　“可敦，執失思力去挑釁突利了。”

　　突厥男左右觀看，確定無人，小聲說道。

　　義成公主面色不變，心中籌算。

　　“去把府庫中的鎧甲送三千套給可汗，就說我祝福他。”

　　“另外讓我們的人盡快進定襄城中。”

　　義成公主決定繼續投資頡利，突利那個白癡，手下一群野心勃勃之人，戰斗力肯定很強，頡利不見得是對手。

　　“這大概也算是中原文化對草原文化的入侵吧。”

　　義成公主腦海里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草原的爭霸是殘忍和暴力的，打壓之法也是如此。

　　頡利的打壓很簡單。

　　鐵騎肆意踐踏在部落之中，天空中雄鷹在翱翔，大地之上軍隊在對峙之中。

　　突利雙眼赤紅的盯著執失思力。

　　“執失思力，你這條頡利身邊的狗，你來這里做什么？”

　　突利無視已經倒下的帳篷，仿佛這些都和他無關。

　　執失思力舔舔嘴唇，雙眼之中充滿興奮，那是來自于體內暴力分子的興奮。

　　“當然是打壓你了。”

　　猖狂一笑，胯下戰馬開啟瘋狂沖鋒，手中的刀自然的飛舞起來。

　　突利笑了，笑的很瘋狂，笑的很癲狂。

　　真是久不動手，人們都忘了自己的兇殘。

　　刀光如水，相互交錯之間，二人胸口各留下一道傷口。

　　血液只能讓他們更加興奮。

　　兩軍交錯，留下幾百具尸體，沖出幾百米，執失思力勒緊戰馬轉頭，兩軍再次沖撞而去。

　　身上的傷口沒人去管，兩者只是繼續進行暴力的交鋒。

　　來自于血脈的興奮，讓二人不自覺的加快速度，眼神死死的盯著對方，手中的刀更加緊了，刀瞄準的方向也都沖向對方的脖頸。

　　殺戮在繼續，來自頡利的打壓也在繼續。

　　十余次騎兵對沖后，胯下的戰馬已經氣喘吁吁，執失思力從馬兜里掏出一塊由精鹽、糖塊，精糧組成的上好馬料，直接丟盡馬嘴里，讓胯下戰馬趕緊恢復戰斗力。

　　突利同樣做著同樣的事。

　　這場沖突最后以馬匹體力不足，一千騎士陣亡為結束。

　　執失思力掃一眼已經被踐踏的面目全非的尸體，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果然是突利死的人多。

　　突利面無表情的摸著胸口的傷口，十二道刀傷，自己輸了，要不是里面內襯的是來自于大唐的上好絲綢，堵住了傷口，血液凝固，他就完了。

　　喂了馬，從兜里掏出一塊糖，也是來自于大唐，狠狠咬下。

　　糖分的補充至關重要。

　　執失思力騎馬離開，高傲的留下一句這是來自于草原霸主，突厥可汗的打壓。

　　離開的身影是那么的欠揍。

　　執失思力離開沒多久，薛延陀可汗夷男帶著騎兵沖來。

　　看著狼藉一片，地上面目全非，只有外圍零零散散站立的上千馬匹，夷男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很好，很有草原風格。

　　和大唐朝堂上世家之間的教訓不同，在草原上，說給你教訓，就是給你教訓，血淋淋的教訓。

　　“夷男，你來晚了。”

　　突利眼神陰沉的看著他，沙啞的嗓子代表他此時并不好受。

　　夷男無所畏懼的上前，幫突利卸下鎧甲，扯下絲綢內襯，露出傷痕累累的上半身，拿出外敷的傷藥，一點一點抹上。

　　“阿史那社爾，那個混蛋帶著兵包圍了我們，我們干了一架才過來。”

　　“頡利這是在警告我們。”

　　夷男抬起頭，正視突利。

　　突利眼神掃過夷男后續跟來的騎兵，人人帶傷，而夷男的護衛不見了。

　　拍拍夷男的肩膀。

　　“失去的都會回來。”

　　“繼續你的計劃，去搶一些西突厥，拿貨去梁師都那里，讓他去大唐搜集一些頂級好貨。”

　　“不光是鹽，白糖，精米，絲綢布匹，甚至于是鎧甲，我們都要。”

　　“錢不是問題。”

　　突利雙眼赤紅。

　　他要打回去，兇殘的打回去。

　　夷男看著被打醒的突利，露出笑容。

　　只有這樣才能繼續對抗下去。

　　草原部落的王，只有武力才能坐穩。

　　華氏城，蘇陽看著來自于梁師都的信件，嘴角掛起笑容。

　　走出自己的房間，推開正在開會的華州貴族開會的門，看著坐滿房間的華州貴族們，蘇陽把手中的信件發下去。

　　“各位，來自于草原的大單子。”

　　“精鹽，白糖，絲綢，都要，源源不斷。”

　　“這是一筆涉及數十萬貫錢財的交易。你們準備好了嗎？”

　　貴族會議的房間內立刻響起粗重的呼吸。

　　“這可比其他生意來錢快多了。”

　　“而且突利和頡利打起來西突厥也會加入，這是源源不斷的輸出。”

　　赤紅的眼睛在告訴世人，紅眼是真實的，不是虛假特效。

　　當草原之上頡利和突利干起來的那一刻，當楊師道回到靈州時，大唐的勛貴們都瘋了。

　　這是何等的爽快。

　　幾十萬貫的大生意。

　　短短幾個字，響徹大唐。

　　只要不是鐵具，就沒有不能賣的東西。

　　與此同時，大唐周邊，某些小部落傳來造反的聲音，迎接他們的不是安撫，不是大唐的安慰，而是兇殘的鐵騎。

　　當地的世家自動開發出了新技能，捕捉勞動力，扔進自家的農場，扔進自己的荒山，扔進自己的工廠，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