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出了一個案子,位于偏遠邊城渝城的縣丞一家,被火燒死。唯一活下來的只有一個不滿10歲的孩子。
縣丞姓金,臨死前寫了一封信,放在了孩子身上。這封信近日被呈到了皇帝面前。
信中狀告,當朝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等朝中世家大族的罪。
其中排列第一的就是私自販賣武器。
第二罪便是拐賣人口。
第三罪是兼并土地。
第四罪是私吞國家稅收。
其余罪,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罪。
信中道,有關賬本,被拐賣的名單皆在渝城。
就等陛下下旨,進京呈上。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
皇帝權衡利弊,因事涉朝中皇子,以及簪纓世家容家。
此事又事關重大,需要有一個不與他們有所牽連,但又是與皇室有關的人,來查明真相。
思來想去,只有順昌公主宋明宜以及她的駙馬裴淵有資格。
于是,一道旨意下來,宋明宜攜裴淵前往邊城渝城。
馬車上,宋明宜仔細端詳事情經過。將信狀交給裴淵,示意他看。
裴淵細細看來,仔細思考后,鄭重到“此事有幾個疑點。”
宋明宜眉目一挑“說說看。”
“第一點,私自販賣武器,從境外置換,也就是說販賣的人可能圈養私兵。不論是皇子,還是世家,都是造反之嫌。”
“第二點,販賣人口,這些人不缺錢,為什么要販賣人口?是不是為了給那些私兵一個合理的身份?”
宋明宜點點頭。裴淵看她神色,繼續往下說道
“第三個疑點,金縣丞一家死于火災,只有一個孩子活下來了。這個孩子是如何活下來的?如何進的中州?是誰將信送給皇上的?金縣丞在信到達之前就被滅口,是兇手發現的晚了一步之能滅口,還是故意留下一個口子?如果是晚了一步,為什么并未及時劫殺金家孩子?是不能?還是不敢?如果是故意留下了一個口子,那兇手與幫助金家孩子進中州的是否是同一人?如果不是,那暗中的人是誰?
最后,做下這些的,是所有皇子一起?還是皇子和其背后的世家所做?容家是不是替罪羊?”
裴淵是邊思考邊說出來的,當話音停止時,裴淵才驚覺這是如此復雜的一樁案子。
這表面平靜的西梁,其實也是暗浪翻涌,當今皇帝年老,皇位之爭不過是早晚,所有人都在虎視眈眈。世家期盼一朝得道,希望自己權傾朝野。皇子期盼自己得登帝位,做那九五之尊。
而如今這一紙訴狀,便是打破這表面平靜的湖水的一顆石子。
宋明宜手指敲了敲桌面,馬車上兩人對視,外面微風吹過,樹枝沙沙作響。
“容家,是當朝四大世家之一,祖上出丞相兩位,皇后一位。當今太子的正妻即是容家嫡女,容挽挽。
蔣家,當朝四大家族之首,將門,一門出了三位驃騎將軍,一位蔣國公,一個貴妃,一個王妃。蔣家沒有嫡女,庶女嫁給了三皇子做側妃。
郭家,當今皇城禁衛軍統領。其嫡女是二皇子的正妃。
最后一個家族,陛下剛登基時便因通敵滅族。
這個信首當其沖是沖著太子來的。容家不過是其他兩個世家推出來的擋路石。”
裴淵沒有想到宋明宜會如此細致的講朝中復雜的勢力。
“現在整理出來的線索不過這些,空想無用。待到渝城金府一觀,便只下一步如何。”
隨著宋明宜下的結論,裴淵和她的交流也暫時停止了。
一路上,馬車疾馳,外面暮色深沉。
宋明宜一行很快到達了離渝城最近的驛站,第二天天亮后行幾個時辰便可到達渝城。
因此次攜帶的護衛比平常出行多出不止一倍。所以宋明宜和裴淵住一間。
裴淵眼觀鼻鼻觀心,準備自覺的睡在榻上。
宋明宜坐在梳妝臺前,翻看著金府的卷宗。
窗外漸有雷聲,不久便雨點滾滾。
正在閉目養神的裴淵,忽然聽到來自屋頂的輕微異動。
起初,裴淵以為是雨點落在磚瓦的聲音。
但逐漸覺得不對后,下意識的看向了宋明宜。
宋明宜也察覺了不對勁,二人一對視。
宋明宜起身,輕輕地移動到了佩劍旁邊,神色凝重。
兩人都細細聽著,突然隨著一聲爆雷,屋頂破了一個洞,宋明宜與裴淵武器已然握在手中。
一個刺客跳下來,先看到屋里的宋明宜,沒有看到背后的裴淵。
裴淵一個先手,從背后一劍刺穿。
然后就有源源不斷的刺客從屋頂而下。
聲音驚動了隨行的侍衛,屋外也是廝殺,屋里五個刺客面對裴淵和宋明宜。
刺客的目標是宋明宜,宋明宜雖然會武功,但是并不精通。如果不是裴淵在側,恐怕早已命喪。
裴淵一人纏斗四人,宋明宜堪堪解決一個刺客,身上也受了一道傷。反觀裴淵,仿佛越來越得心應手。
利落的解決了刺客,看到宋明宜肩膀的傷口,眸色微微一暗。
宋明宜此時顧不得傷口“我們下去看看吧。”
裴淵這次沒有詢問宋明宜的意見,彎腰抱起宋明宜飛躍而下。
院子里也是一片狼藉,大雨染的地上的血,真真的血流成河。
侍衛首領請罪“殿下,是臣失察,請公主責罰。”
宋明宜并不想計較這些,道“你們看看尸體上有什么線索,派出一些人去查,是誰刺殺。”
屋子破了,但夜還長。
宋明宜突然倒了,裴淵下意識的扶住她。
刀有毒,怎么辦?
宋明宜的倒下,整個車隊現在就只剩下裴淵一個人決定了。是連夜趕到渝城,還是在這破爛的房屋里等到天亮。
裴淵看了看宋明宜,隨及下令。
“所有人整裝,朝渝城方向前進。”
馬車上,裴淵抱著宋明宜,溫熱的身子漸漸涼了下去,裴淵脫下外衣,緊緊抱住宋明宜。
少女的馨香撲在了裴淵的鼻子前,,裴淵觀察著宋明宜的眉眼,也不過是一個剛剛長大的少女罷了。
并不是裴淵想象中的沉穩,今晚裴淵注意到宋明宜拿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這應該是她第一次殺人吧。
想到少女強裝堅定的眼神,維持著公主的威嚴,裴淵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