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服,是我們見面時,我想到的第一個詞。”
“稍等!”周川說完,轉身走到書房,大約一分鐘,再出現在兩人面前時,手上多了一件六寸見方的相框,內襯著一張他與陳離的黑白照片,拍攝風格顯得有些復古。
“這是我們一起去格蘭洺的時候拍的。”
接過周川遞過來的相框,何雨師微微頷首。
從指尖傳來的觸感,她大概能知曉,周川對陳離的感情不同尋常,深咖色的胡桃木沉甸甸的將這份可能是來自師生的情誼,牢牢的箍住。
“我不明白,那他失蹤,按照你們這樣的感情,你不應該是那樣的表現。”
周川并沒有直接回答何雨師的疑惑,而是頓了頓,繼續說。
“第一面后,我們就定下下次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三天還是四天后,我去了陳教授的實驗室,當時還有一個人,是一直跟著他做實驗的一個女學生,叫孫文雪,她你們應該也知道,現在也在科研組工作。”
“我看到過她的錄像,對陳離很敬仰。”何雨師補充了一句。
“當時我對她不了解,但能在陳教授手底下做事,理論還是實驗能力,應該都不會差。”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在陳教授的指導下熟悉實驗設備和后期維護,并在第二天,直接開始了實驗,由于我對實驗操作的原理和流程不夠透徹,導致前幾次實驗發生故障中斷,索性后來一切進展順利,三天后,第一次實驗成功,起碼我們找到了磁場偏轉的具體規律。”
“那后來呢?”陸乘聽的有些入神,被何雨師一下打斷。
“再后來我們合作的次數就漸漸多了,對其他的力學實驗也做過很多,包括我的畢業論文,里面有很多都用到了他之前的實驗數據,這也使我原本的導師對我側目。”
“那你們去格蘭洺作什么,或者是有誰邀約你們了嗎?”陸乘岔開一句。
“當時是有接到那邊物理界很有名的一個監測組的邀請,說是有些宇宙射線的觀測,需要邀請陳教授參加一個科學討論。”
“是跟那件事有關系嗎?”陸乘指的那件事,便是格蘭洺前總統蒙德勒·托里發給全球的那份文件,當時很多政府機構都收到了這份信息,且對里面的內容各執一詞。
周川顯然比他更清楚,在對方試探性的問題下,他明顯沒有任何防備。
“你指的是那件外來文明的傳聞吧。”周川拒絕掉陸乘遞過來的香煙。
“我個人是不太贊同這種說法的,即使有原始的文件顯示出的電波譯文,那也有相當大的可能性是偽造出來的。”
“還有一個原因。”
說到這里,周川語氣顯得凝重,“除了格蘭洺,我沒有再聽到第二個國家有類似的發聲!”
“這倒也是,我們國家不是也沒說什么嗎,還有南大洋那位,他們在天上的耳朵可不少,同樣也一句話沒說,可能就是一個噱頭吧。”
陸乘煙抽的很快,沒幾口,火星便燒到了煙屁股,他兩指夾起,在遞來的煙灰缸里將煙頭擰滅,吐出最后一口煙霧。
何雨師對那件事的來龍去脈不是很了解,同樣也不是很關心,一面躲著自陸乘身邊漫過來的煙霧,一面放下手里的相框,沉聲問道。
“你還沒說為什么你之前說辭的原因。”
“我已經說了。”周川說。
“就是因為那件事,我原則上是持否認態度的,可陳教授卻堅信不疑,我不止一次提出自己的疑惑,他卻是表想出一副和以往截然相反的的敷衍態度,只是一味的拒絕接受我的進一步求證,可能那邊的月亮確實圓一些,在多次商討未果,大吵了一架后,我獨自一人便飛回國內。”
“只是因為在一見事情上的意見不和,你便和陳離關系惡化了?”何雨師問道。
“也不算關系惡化吧,只是那件事之后,便很少在一起談論些物理研究上的東西了。”
“至于嗎兄弟?”
“你不懂,他這樣一個客觀求證的信徒變成當時的模樣,我實在無法接受”
……
“你們說的那件事,什么外星文明,到底是什么?”回來的路上,何雨師還是不理解周川對陳離態度變化如此之大的原因。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剛進警局那會在檔案里摟過一眼,大致意思就是格蘭洺那邊收到外星文明的信息叫我們逃命什么的,這不是扯呢嗎,哪有什么外星人!”
“說來也奇怪,一個謠言都能收進二級檔案,怎么想的!”
對于一件嚴重脫離現實世界的事來,何雨師對此并不關切,只是靜靜看著手里的材料,資料上,打印著一個面帶笑意的漂亮女孩的照片。
……
暮色漸近,陳垚看著餐桌前的一份茄汁牛腩,撲鼻肉香氤氳在整個餐桌,他卻沒有多大的胃口,簡單吃了幾口,便鉆進書房,愣愣的望著屏幕上的時刻表。
八月二十一日,農歷七月十四
晚上八時,懷安路,長明橋頭,陳垚準時來到這里,意外的是,電話里的人早早便在這里等候。
“你好!我是”
“陳垚是吧!”
來人打斷了他的話,直接叫出了陳垚的名字。
“你是……”
陳垚有些疑慮,他印象中,并沒有這個人的模樣。
“我是周川,算是你父親的學生。”
來人緩慢轉過身,作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陳垚皺起眉頭,并不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父親學生的這個身份而感到奇怪,而是被周川一身的血腥味道撲的有些反胃。
象征身份一樣的慘白雙唇有些無力的開口,聲音比之前更為遲緩。
“拿著它,挑沒人的路,快走!”
周川整個人幾乎是癱靠在橋頭欄桿處,手里緊緊捏著一份被血液洇透的檔案袋,虛弱的拍在陳垚胸前,再沒多說一句,便軟軟倒下。
“你…怎么…!”
陳垚一愣,隨即自下而上的一陣寒意,更多的是一種生命漸行漸遠給他帶來的生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