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動手
“小姐,小姐······”
顧蘊冥睡得正酣,可耳邊就像有人不停念經一般,又像是一直餓了很久的蚊子趴在耳邊嗡嗡叫。
終于,再也忍耐不住,她煩躁的睜開眼,心中蘊著一股氣,在床上亂踢亂打。
雙鯉見怪不怪,見顧蘊冥已經睜開眼,她站起身,去收拾東西。
“小姐,今早您怎么沒起床練功?”
顧蘊冥發泄了一頓,結果頭疼的更厲害。她抱著被子側過身,看著忙碌的雙鯉,喃喃道,“半夜才睡下,我哪起得來。”
一聽到這話,雙鯉有點生氣,她跑到顧蘊冥床邊,面帶怒氣,“您又偷跑出去,要是王妃發現了,我可不幫您瞞著。”
顧蘊冥伸出手拽住雙鯉的袖子,訕訕笑著討好,“好雙鯉,你不說沒人會知道的,你就幫我打著掩護嘛。”
雙鯉越聽越來氣,她一把從顧蘊冥手里拽出袖子,站起身離開床鋪。背對著顧蘊冥,故意大聲地冷哼出聲。
“哼,還誆奴婢,答應說帶好吃的回來,結果昨天什么都沒有。”
見雙鯉還記著這件事,顧蘊冥自知理虧,吐吐舌頭翻過身,想要繼續睡過去,試圖蒙混過關。
許久,雙鯉也沒聽到顧蘊冥的回應,她抱著衣服走了進來,卻見到顧蘊冥再次呼呼大睡。
她著急的將衣服放在屏風上,咚咚咚的跑過去,輕輕拍著顧蘊冥的臉。
“您可別睡了,王爺今早回來了,蔡嬤嬤讓我快點服侍你更衣洗漱,去王爺的院子里一家人吃早飯。”
迷迷糊糊間,聽到了王爺兩個字。
顧蘊冥半瞇著眼,有些不太清醒,雙鯉又把話重復了一遍。
清醒了點,可一聽到搞半天是去見自己那個爹,顧蘊冥更加不愿意動了。她一把拉過被子裹住全身,連腦袋也包在被子里。
被子里發出悶悶地聲音,“不去!”
“打死我也不去!”
黑暗中,顧蘊冥無聲冷笑,吃飯看到那個男人嗎?那可真是一輩子都沒了胃口。
看著裹得嚴嚴實實想條大蟲一樣的顧蘊冥,雙鯉有些不解。
前幾天開始,小姐對老王爺的態度就很奇怪,說不清的排斥,可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見狀,雙鯉爬上床,使勁拽被子,想要把顧蘊冥拉出來。
可顧蘊冥就是不為所動,雙鯉那力氣捏死螞蟻都費力,那能比得過自己。
沒一會拉扯感消失,顧蘊冥再次睡了過去。
========
等顧蘊冥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她一睜開眼睛,卻見屋內昏暗,一盞燈也沒有點。
顧蘊冥伸出頭望了望窗外,天還沒完全黑。顧蘊冥心中有種空洞洞失落的感覺。
耳邊好像少了點嘰嘰喳喳的聲音。
“雙鯉!雙鯉!”
顧蘊冥朝著外面喊著,卻無人應答。
她茫然的坐起身,穿上拖鞋,走到外間,拖鞋在地板上發出趿拉的聲音。
屋內燒得暖和,顧蘊冥感覺自己口干舌燥,嗓子干得發疼。
她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水,一入口已是涼透,被冷的一激靈。
看著杯中水,顧蘊冥不解,入冬之后,雙鯉很少在屋子里放涼茶水,一般都會勤著更換茶壺里面的水。
雙鯉呢?
奇了怪,怎么一直沒見到她,這丫頭跑哪里去了?
顧蘊冥在屋子里四下走動著,尋找雙鯉的身影,大聲的喊著雙鯉的名字。她走回寢間,拿起屏風上的衣服穿了起來,心中隱隱不安。
外屋的門突然被推開,發出“吱喲”一聲響。顧蘊冥心中一喜,肯定是雙鯉回來了。
她剛要出口,紗簾被掀開,走進來一個小丫鬟。
丫鬟見顧蘊冥自己在穿衣,連忙上去幫忙。
“雙鯉呢?”
丫鬟的手一頓,接著又怯生生的開口,“小姐,您是餓了嗎?”
看著丫鬟顧左右言他的樣子,顧蘊冥之前的不安一下被證實。
心中火氣翻騰,怒喝一聲,“說!”
“雙鯉去哪里了?”
丫鬟被顧蘊冥的怒喝聲嚇了一跳,連忙跪下,匍匐在地上,因為緊張,說話斷斷續續接不上
“雙······雙鯉姐姐被王·······爺叫走了。”
顧蘊冥的聲音如同臘月寒冰,“怎么回事?”
“王·······爺大發······雷霆,雙鯉姐·······姐挨······挨了二十下板子,現在還昏著······”
“混賬!”
顧蘊冥大怒,伸手直接將身邊的紫檀木屏風給拂倒,轟得一聲響,砸在地板上。
顧蘊冥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有些猙獰。跪在一旁的丫鬟因為恐懼整個人瑟瑟發抖,郡主才十四歲,可是不知為何,她的氣場已不再像是個稚童。
“把這收拾了。”
帶著滔天的怒氣,顧蘊冥冷冷撇下一句,大步離開。
=====
她快步走到顧衡之的院子外,門前的小廝見到顧蘊冥,走上前行禮,準備進去通報。顧蘊冥冷冷不說話,直接一個掌刀劈暈了小廝,看著他軟軟倒下,顧蘊冥一腳踹開了院門。
她拽下小廝的令牌,大步走進了院子。
顧衡之正在廳堂坐著悠悠的喝著茶,聽下屬正在做匯報。
他輕輕放下茶杯,只聽到“噌”的一聲響,隨之而來瓷器破碎的聲音。剛剛顧衡之放下的茶杯已經碎成兩半,水漫了出來,一塊令牌立在在破碎的茶碗中間,緊緊地釘在了楠木桌上。
廳堂上的大臣驚慌不已,以為刺客來襲。
顧衡之淺淺一笑,沒有絲毫慌張,“今日先到這。”
大臣們蜂擁而出,生怕跑的慢了小命就交代在這。
顧衡之看著走進來的顧蘊冥,嗤笑一聲,“看看我養的好女兒,想見你竟還要靠一個奴仆。”
顧蘊冥直接拔出佩劍,她的雙目猩紅,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
兩張臉漸漸重合在一起,往事在心間翻涌,顧蘊冥想做完上輩子沒做成的事。
殺了這個男人。
她舉起劍,緊握劍柄,劍指顧衡之,一步步往前走。
“放肆!顧蘊冥你這是要做什么!”
一聲怒斥,終于顧蘊冥帶回現實。
顧蘊冥回過頭,看著門外的母親。
李月溶扶著門框氣喘吁吁,剛剛聽到蔡嬤嬤通報,她連忙從書房跑了過來,發絲有些凌亂,披風歪在身上。
她緩了口氣,快步走到顧蘊冥身邊,抬手便是一巴掌,皺眉呵斥,“放肆,那是你的父親,你竟可以對他動手。”
她實在是被顧蘊冥嚇到了。
力道有些重,顧蘊冥的臉被扇向一邊。
看著臉上立刻浮現的泛紅的掌印,李月溶有些心疼,理智終于回歸。她伸手想要摸一摸顧蘊冥的臉。顧蘊冥直接閃開,讓她撲了個空。
顧衡之看到李月溶的示好顧蘊冥卻并不領情,終于摘下冷靜面具,火冒三丈,怒罵出聲,“顧蘊冥,我是你的父親,生你養你······”
話說開頭,便被顧蘊冥冷硬打斷,她大聲駁斥著顧衡之的話,“懷胎十月的是我娘,鬼門關走了一道拼命生下我的,也是我娘,養我教我讀書也是我娘,從小到大十四年的陪伴,除了我娘,便是雙鯉。你做了什么?”
看著堂上黑了臉卻語塞說不出話的男人,顧蘊冥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感,她挑釁的看著顧衡之,冷冷吐出惡毒的話,
“當初爽了一爽?”
顧衡之沒有想到顧蘊冥會說這種不堪入耳的話,他頓時青白了一張臉,手指著顧蘊冥,“你你你·····”
“混賬!”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
因為憤怒,李月溶臉氣得通紅,胸脯上下起伏。
“你聽聽你說的什么混賬話,你身為郡主,本該守節知禮,你卻對父母說此污言穢語。”
“你父親不愿告訴你,那就我來說,懲罰雙鯉不只是因為你不來用膳,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大事!”
“那晚若不是趙捕頭帶人搜了過去,你怕是要死在別處,尸骨無存。”
“我們辛苦養你十四年,就是讓你如此糟蹋性命的嗎?”
“杖責二十大板就是為了讓你記住,你做的錯事,下面的人也會受到牽連。下次做事前,想想任性妄為的后果。”
顧蘊冥愣愣的看著面前的李月溶,這樣的李月溶讓她有些陌生。
發泄了火氣,冷靜下的李月溶看著顧蘊冥已經腫起來的臉,心疼不已。
她放軟語氣,輕聲叫著顧蘊冥的小字,“寄真······”
寄真······
聽到這兩個字,顧蘊冥總算回神,她冷笑出聲,“別再叫這兩個字。”
顧蘊冥紅了眼眶,側過身,不愿看到李月溶,她努力忍著自己的委屈,咬牙切齒,“惡心。”
李月溶以為顧蘊冥還在鬧別扭,輕聲斥責,“又在說什么胡話。”
顧蘊冥嘴角扯著一抹諷刺的笑,走到李月溶身邊,附在耳邊,卻用整間屋子都能聽到的聲音開口說道,
“母親,你問問堂上那個男人,寄真寄真,這一顆真心,它寄托到了哪里?”
說完,顧蘊冥扭頭挑釁的看著顧衡之,微微搖了搖頭,似是有些可惜的開口,“是不是想不到,這些我都知道。”
“你可真讓人惡心。”
顧蘊冥的話,讓李月溶臉色煞白,沒有一點血色。她看著前面站著的男人,目光不敢置信。
顧蘊冥沒有繼續等著看兩人的故事,她直接離開,快步走出院子。
一直以來,顧蘊冥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別人付注在她身上的傷痛,她必定要十倍的回報給別人。誰也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