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和營銷是兩種不同的工作狀態。

　　營銷，也就是售前，是對于未來和潛在的爭取，是一種不確定的煎熬；而工程，或者說售后，則是對于已知已定工作的努力達成，驅趕和拖拽，更多是一種盡快向前的疲憊。

　　因為住在庫瑪，又調去了工程，露薇顯然松垮了很多。

　　工程不像營銷那邊緊張敏感，很多事不用那么注意，所以露薇的狀態自然放松下來，在熊童家呆的時間也漸漸多了。有時周末她會整天呆在那里，看從項目同事那里拷來的國內最新畫質達到了超清的電影，那時國內的視頻網站最好也只能是高清，而且速度還沒那么快，超清根本看不動。晚上兩個人時間都方便的時候，熊童也會來車她，第二天送她去上班。

　　晚上八點多鐘，Ngong路上經常會有肯尼亞警察在街上查車。他們站在路邊，手持手電筒朝車輛掃射，示意被掃到的車輛到路邊停靠。2013年，這座城市還一個紅綠燈也沒有，內羅畢警察關心的也并不是我們通常以為的交通安全。熊童被掃到幾次，才發下這些警察站在這里就是為了收錢的。把車攔停，看看這里，找找那里，總要找出點什么毛病讓司機交罰款。熊童說：每天就跟準點上班似的，天一黑就來這里攔車收錢，大概工資不夠花。

　　肯尼亞行賄受賄成風，中國人喜歡拿錢解決問題，尤其在異國他鄉，花錢消災麻煩少，所以中國人最愿意和最容易給錢，所以他們最習慣和喜歡敲詐中國人。熊童被全方位多角度地找了幾次問題，最后連問題也找不出來了的時候，他們就放下嚴肅面孔，笑嘻嘻地直接伸手要點錢花花。一般給個三五百塊就可了事，有時候要的多了，還可以跟他們講講價。熊童恨恨地無奈地說：次次都要給錢不說，還要提心吊膽地笑嘻嘻地跟他們周旋。真是太煩了，有時候我就直接沖過去。

　　快到熊童家小區的時候，有一個路口，車子到了那里就會自動減速。這時就會有人湊到汽車旁，人影映到車窗玻璃上，然后就聽見甜膩的女聲“Honey，Honey”。夜色中，站在那里的黑人女子個個身材火辣，腰細胸大，勻稱的雙腿又長又直。

　　那是內羅畢的夜色工作者。

　　露薇說：她們身材真好，可能這個人種天然就有這樣的基因。但是黑人以微胖為美，她們可能太瘦了。我要有這樣的身材就好了。你看了會不會很心動啊？

　　熊童伸手過去關了露薇那邊的車窗說：肯尼亞艾滋病攜帶率很高啊。

　　露薇大吃了一驚。

　　熊童的朋友都羨慕熊童家有一個那樣的保姆Unice。在內羅畢找到一個好保姆并不容易，勤快，干凈，重要是不偷東西。黑人對從中國人那里偷東西似乎是理所當然，而中國人對黑人偷他們東西卻是恨之切切，所以中國人家里經常流水般地換保姆，

　　Unice對露薇很親近，這讓露薇覺得很暖心。露薇不時會給她些錢，有時還會帶些自己日用的東西或者藥什么的給她。

　　露薇說：我記得以前看過一個電視劇，講的是九十年代末，很多外企到中國來，一些中國家庭婦女到外國人家里當保姆的事，那時他們住的地方好，給的工資也高，很多人爭著去。世界變化真快，現在我們到非洲來，就跟那時的他們在中國差不多。

　　熊童說：這也要將心比心，你尊重他們，他們才會尊重你。

　　熊童公司新來了一位土木工程師，仍然是短期支持。雋柳營從國內回來了。因為熊童家有一個好保姆能打掃善后，熊童認識的中國人經常聚到他家去吃飯，巴氮也常過來。有時候雋柳營和巴氮也會帶朋友來。

　　有一次露薇過去玩，他們幾個人正湊在一起包餃子。

　　第一批餃子出鍋，向來只吃不干的露薇也盛了一碗，咬了一口，皺了皺眉，又吃了幾口，終于忍不住說：這皮太厚了，太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