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FARU的應標緊張地進行著,每個人都被逼迫得厲害,肯辦的人被罵那已經是家常便飯,吳理越做為投標經理,更是經常被罵得灰頭土臉,連來支持的人看著也有些不忍,有人嘆息著說:“他整天被罵,經常被罵的,,,我要是被罵成那樣,……”
沒有人敢對葉峻有意見,畢竟,他是肯尼亞代表處的國代,對于團隊而言,領導就是旗幟。領導選定的方向,團隊成員要做的就是堅定地去執行,不計一切地去達成。至于脾氣,那是其次的,下面的人要理解。主要是事。
吳理越是最能理解這一點的人,吳理越從來沒有什么脾氣,他默默地走回座位,繼續認真工作,發出來的郵件仍然是耐心的,客氣的,細心的:“請繼續修改……,請務必規范……,請理解投標文件要……。”
吳理越像一個毫無感覺的忍者神龜。
那種驚人的謹慎、周密、沉默的工作風格。
大概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
因此他是在肯辦呆的時間最長的唯一的一個人了。
露薇負責的DaMili不在領導關切的范圍以內,自然挨不到什么熱罵式成長的機會,但是也討不到什么便宜,人力、資源和能獲得的支持都很有限,DaMili的一切只能靠她和葛青辛苦拉扯著。露薇不得不使出了她全部的智力和體力來支撐著。
不管怎么樣,KIFARU內外,每個人壓力都很大。
辦公室里能令露薇感覺到一點輕松和安慰的人,來自大胡子Moez。
露薇已經忘記了最初看見Moez的大胡子時那種恐怖分子一樣的感覺,相反,大胡子現在令人感覺親切。他的臉上總是微微笑著,笑容中散發出暖意。
他在肯辦呆了七年,什么問題都懂,問什么就能答什么,而且是什么就說什么,從不多說,也不廢話。露薇最喜歡大胡子,他像一個似乎永遠不會變的可信賴的理所當然的默默存在。
除此之外,露薇在辦公室里還有了一個能在一起多說點話的人。
曉竺今年22歲,是售后工程師蘇見的媳婦兒。老葉安排她在售前給Phenix做助理,兼給售前的人干干雜活。她能進入肯辦,是因為她年輕漂亮,可以拉升售前區的女粉顏值,滿足售前男生看臉的需求。她是西安人,長著一張甜美的娃娃臉,頭發自然打著微微的波卷兒,映襯著她鮮嫩的臉蛋兒,眼窩微陷,長睫毛,隱隱有點遙遠的異域的影子,不知道是否有曾遍布盛唐長安的美艷胡姬的基因。售前辦公區域的女的只有四個,Phenix冷傲,致瑤若即若離,只有露薇算和氣,曉竺自然慢慢地跟她說話多一些。
有天午飯后兩人一起走回辦公室,曉竺悄悄地跟露薇說:“老葉太變態了,你看人家 DD的國代多好啊,那么有喜感。”
露薇問:你見過他嗎?
曉竺說:就是上次KIFARU項目的Workshop,我們都去了,在那里遠遠地看到的。
露薇問:我沒見過他。有喜感是怎么樣的?
曉竺說:就是一種感覺。我也沒跟他說過話。
喜感。
露薇對于DD肯尼亞國代酣暢有印象最初就來自曉竺的喜感這個詞。
果斷霸氣,又有喜感,很難想象得出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國代。
露薇忍不住問她Phenix的事,露薇說:我真是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我沒看見Phenix有什么特別的啊,看她的工號,她都不是總部編制,不過只是個本地員工,論工作能力,更看不見了,我找她批幾個投標需要的權限,催了她好幾回,后來發現她連在哪兒批都找不著。老葉搞什么東西?
曉竺說:“Phenix啊,人家對老葉那是一個忠心耿耿,凡是老葉交代的事,她都給辦的妥妥貼貼,簡直細到頭發絲。”
露薇說:這我倒不知道,她對我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
曉竺說:我只聽她說過,她以前是學醫學護理的。
露薇說:那也差太遠了,究竟她是怎么到這里,到這個位子上的?
曉竺說:是不是跟她老公開的飯店有關系?
露薇說:她老公開的飯店,只是個小飯店,還要我們去幫襯,不是老葉有求于她啊。
曉竺也不清楚這些歷史。
漸近年底,北半球進入冬季,南半球的肯尼亞正開始進入一年里最熱的旱季。其實內羅畢海拔1000多米,因此常年溫和宜人,雨季和旱季的變化不是很明顯,但是仍感覺得到空氣的溫度有了變化。
雖然整體變熱了,但是這里的涼熱分布有點不同。在室外,紫外線加強,陽光爆含熱量,地面被曬得發燙。但是一旦進入室內或者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就很陰涼。赤道下,空氣中熱和涼的界限象黑人的眼珠一樣黑白分明。
露薇工作日重,做不完的工作有時候她會帶到熊童家繼續做。熊童看露薇埋頭做事,顧不上理他,他又想跟她說話,就湊過來說:需要幫忙嗎,你可以給我講講,看看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
露薇瞟了瞟他:跟你講,你懂嗎你?
熊童誠懇地說:我不懂你可以給我講講,我也順便學習一些通信方面的知識。
露薇覺得他講的也很有道理,有時候看他自己一個人在旁邊也怪冷清的,于是就雜七雜八地跟他講些閑話。
那時候,葉峻的老婆到肯尼亞來了,帶著他們的兒子和侄女。午飯時,露薇忽然在飯桌上看到了致瑤,她一臉黯然,心神不屬地應付著找她說話的人。飯后,她跟遠山和一群男的在樹蔭下站著,遠山似乎在安慰她,她低著頭不說話,身形灰暗,難掩失落。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葉峻和致瑤的事,然而這在黑人司機中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司機們都在私下里偷偷地笑致瑤,討論葉峻的老婆晚上究竟住哪里,還有司機幸災樂禍地在露薇面前顯擺他們知道的細節,說葉峻的老婆住在飯堂里。
露薇跟熊童說起葉峻和致瑤的事,熊童說:“老葉這樣不行,吃窩邊草,工作中影響很不好。”
露薇說:“你吃的不是窩邊草,就比他好嗎,就可以對他指手畫腳了是吧?”
熊童只是笑。
是非每個人都很清楚。評論別人也總是容易的。
葉峻陪老婆去馬賽了。過了幾天,午飯后,曉竺一臉怨憤地留在飯桌上,不肯上去。露薇問她怎么了,曉竺說:老葉今天下午回來,Phenix叫我去接他們,還要我給他們買束花。
露薇說:這還用接嗎,老葉自己有司機,去了接回來不就行了嗎?再說,只是去馬賽,又不是剛到。
曉竺氣憤地幾乎要哭了,說:這太侮辱人了,他跟他老婆出去玩,讓我去接。
露薇黯然地說:這有點被人拿著當小丫頭子的感覺,還大丫頭支使小丫頭。
曉竺不說話,悶頭坐著。說:大不了不干了,再逼我我就辭職。
西安姑娘那也是杠杠的,下定了決心,曉竺就去找Phenix去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