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羅畢的網球場是紅土地的,里面只有兩根立柱。一個黑人背上拉了一個滾子滿場碾壓了幾遍,再用一個石灰車畫出白色的邊界線,然后將網拉在立柱上。從容熟練,如此徐徐原始的方式卻有一種放松下來的感覺。只是令看的中國人頗不忍心。
露薇本來氣力偏弱,昨晚又睡的太晚,運動起來很快上氣不接下氣,江應只好不時停下來陪她休息。
跟所有的通信男生一樣,江應會不著痕跡地盡量陪她說話。江應說:你要大膽,有自信,不要老是小心翼翼的樣子。
露薇感覺自己被戳中,說:我試用期都沒過,還屢受打擊,這自信從哪里來呢?
好一會都沒說話。江應說:之前我們承載群組有個人,一連換了5個代表處才安穩下來。他就是感覺不舒服就要換地方。誰說什么也不行,一直要到他覺得可以。
露薇默默的沒有說話。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連換五個代表處,不僅需要能力,更需要勇氣。她不敢這么作,她沒有這樣的勇氣,她感覺不舒服,但是她懷疑自己。
年輕江應的體能如江河一般奔涌不息,從上午打到下午,毫無疲倦之色。露薇的衣服和鞋子上已經撲滿了紅土,最后實在撐不住了,打電話叫了遠山、陶韜一起來玩。替下來的露薇癱在紅土地上,整張臉都熱呼呼的。
接連幾天,她的脖子肩膀一直感覺火辣辣的,裸露在外的細嫩肌膚由粉紅變成玫紅,而且顏色還在繼續加深以至紅得發黑。一天早上,她覺得脖子癢,順手去摸,感覺嘩啦扯下一塊什么來。低頭一看,竟是一塊皮,還帶著肉,血糊糊的。對著鏡子去看,那里慘不忍睹。赤道下的的陽光太強烈了,不是簡單的曬,是一種炙烤般的曬。露薇已經被嚴重曬傷了。
想著還要趕去上班,露薇穿上襯衣匆匆就走了。晚上脫衣服的時候襯衣和傷口已經粘在了一起。慢慢地把衣服從傷口上剝下來,痛得她嘶嘶嘶直吸冷氣。
看看血糊糊的皴皮,想想自己實在太拼了。替自己憐惜自己。
Blita辦公室。DaMili漸漸理順,一切都在平穩進行中。
一天范陽忽然說,他要回國了。露薇吃了一驚說:為什么突然要走,你走了, DaMili怎么辦呢?
范陽說:“不是突然提出的,我出國前就跟我們領導講好了,我只支持到現在,因為我老婆就要生孩子了,你不用擔心,后面接替我的人已經安排好,過兩天就到了。”
肯辦人手缺得厲害,而且肯辦管理嚴格,沒人敢造次,隨便把個人的事正正當當地提出來擺在工作之前。因為是他老婆生孩子,不是他生,還有一定空間。大家都來勸范陽不要回去,這種時候工作還是要擺在第一位的。
露薇對范陽的離開也很不安,因為她已經習慣跟他搭檔,中途換人,一切都要重新熟悉,DaMili的時間還很緊張。
但是范陽堅持不肯留下。
范陽堅定誠懇地說:“我是一定要回去的,男人努力工作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養家,家是什么,家就是老婆孩子,老婆生孩子都不回去,我這么努力干什么呢?”
露薇不愿再勉強他。平心而論,如果是自己,在這樣的時刻,也一定希望自己的丈夫陪在自己身邊。
對變化快速做出調整和適應,只能如此。
工作,就是要隨時準備應對各種挑戰。一刻不得放松。
這就是工作要求中提出適應性要強的原因。
過了幾天,新的方案設計人員葛青到位。
露薇松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