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市場是一個本地的菜市場。在一片空地上,建了幾排長長的木廊,支撐的木棍和上覆的茅草都是原始純手工的模樣,沒有機械參與的痕跡,因此在曠野中自然融合。周圍是一片樹林,樹林里很多猴子,每天來吃剩下的水果,所以叫猴子市場。現在它們都在樹上扶著樹枝張望,偶爾若隱若現。
小攤檔也是木頭和木板手工釘起來的,擺滿了各種水果蔬菜,樸實舒服的農民氣氛。水果蔬菜都很新鮮,有內羅畢人日常愛吃的各種豆,豆粒兒被剝出來,鮮嫩誘人,一些全世界通見的蔬菜蘿卜茄子什么的,因為這里的水土,長成這里的模樣,有一些叫不出名的本土蔬菜,和一些本地出產的水果。價格很便宜,有一種又細又短的小香蕉,外皮纖薄,口感香甜,一大把才要50先令,人民幣不過三塊多錢。
最棒的是這里可以買到在樹上自然成熟,并且剛剛摘下來就擺在這里的牛油果。這種水果在中國超市里賣很貴,在冷氣中矜貴地保存,味道卻不知所云,而在這里,自然成熟,平價易得,吃起來細膩軟滑,有清淡的黃油的口感,香得發膩,令人深深體會到這個名字起的之精確。
小販們很熱情地招呼中國人,甚至有幾個機靈的黑人已經學會了幾句簡單的中國話。雖然已經狡黠地從外國人那里多賺了一點錢,但在中國人那里仍然是很便宜的,熊童買了夠他們吃一周的菜,露薇買了很多水果,一起全搬到車上,塞滿后備箱,小小市場買到滿載而歸的幸福感。
露薇感覺熊童似乎對她特別殷勤。超出常情,達到在意的程度。有時候一起去Nakumatt買東西,露薇一般也會買些大象果,紙巾,一些日用品之類的,一起買單的時候,熊童總是搶著給她付了,說沒關系,這些東西他們也會買,可以算他們的日常費用。
她最近老是提起買雙拖鞋的事。令人想不到的是,國內習慣和隨處可見的塑料拖鞋,內羅畢竟買不到,因為肯尼亞人不是這樣穿的。露薇在庫瑪用的那雙男拖,是之前有人來出差扔在這里的。熊童家里,他們都是每人一雙,并沒有多,每次露薇去熊童那里,都是脫了鞋子光著腳。旱季的內羅畢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內羅畢家庭常用的硬木地板很涼,冰涼的感覺貼著腳底直透上來,凍得她渾身發冷。熊童說讓她穿著鞋子就行,露薇不好意思穿著鞋子在人家打掃得干干凈凈的地板上到處走動,每次還是脫了忍著。有一次露薇和熊童一起去YAYA買東西,熊童看到了一家日用雜貨店在賣一種柔軟的家居包腳棉鞋,很高興地說這種拖鞋應該很暖和。露薇說這種鞋子鞋底太軟,走路不方便。熊童極力勸她試一下,甚至他蹲下身去,毫不介意地抬起她的腳,想要給她脫鞋子,露薇很不好意思,堅持把腳拿開,熊童沒再勉強,露薇被他這種意外的親近弄得很不自在。
露薇明顯地感覺熊童喜歡她,這讓她心里有些煩躁,難得有個舒服的放松的去處,跟他說開了就不能再來了。這個地方就沒了。
其實無論是熊童還是雋柳營,露薇從沒想過跟他們任何人有什么曖昧。雖然她自己亂七八糟的經歷也不少,但是卻從沒想過破壞其他人的家庭,對離婚和已婚的人也從不考慮。跟已婚的人在一起要受道德譴責,還要傷另一個女人的心,有的還要附帶傷一個小孩,感情負荷實在太重了。
一天,他們一起去超市回來,熊童主動幫她拎東西上樓,露薇看到他臉上殷勤親近的表情,頓時有點煩躁,忍不住說:你不要喜歡我,我對我不喜歡的人,我會變得……
露薇說著頓住了,熊童等了一會露薇還是沒說話,微微有點屏息地問:你會怎么樣?
露薇遲疑了下,說:我會變得很煩躁,,,而且將這種煩躁發泄在那個人身上。。。
對于不該喜歡她的人喜歡她,她會不由自主的變得冷酷無情,甚至有些殘忍刻薄,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好像不是自己了。
她不希望這樣。
露薇想起洛薇蒂,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Langer上發了信息給她,幾天后終于有了回復。洛薇蒂說自己現在換到摩洛哥代表處了。
露薇問她在那邊怎么樣,洛薇蒂說,她剛到,這邊的人看起來還可以,她正在適應。
北非摩洛哥,世界上景色最美的國家之一。露薇聽之前過來出差的同事講起過,摩洛哥差不多算是個發達國家,景色美得仿佛時間都靜止了,又很悠閑,一把椅子,一杯咖啡,就可以在大街上坐一整天。
露薇問她摩洛哥景色怎么樣,洛薇蒂說:恩,還好,看起來還不錯。
交標時間越來越近,露薇的工作也越來越重,每一天都又緊張又疲憊。這天周六上午露薇加班,下班后直接去了熊童家,癱在熊童家的沙發上一動不動。雋柳營下午出去辦事回來后,三個人一起打牌,打升級,各自為政,打得興高采烈。一直打到晚飯時分,肚子都餓了,熊童和雋柳營懶的都不想去做飯,露薇不愿看他們本來湊合湊合就過去的,現在還要因為她在不得不去好好做飯,就說:我們去庫瑪拿些來吃吧。
雋柳營說:這可以嗎?
露薇說:周末很少人去吃飯,飯菜總會剩很多,這會飯點都過了,飯盆里有的都是剩下的了,不吃也會倒掉的。
雋柳營說:好,我跟你一起去拿。
熊童說:好,雋柳營跟你一起去吧。
雋柳營開車,露薇坐在副駕駛位上。雋柳營的車是一輛小轎車,黑人保安開了門,小車立即魚兒滑翔一般輕快地飛躍了出去。到了庫瑪,雋柳營把車停在停車場,露薇去飯堂拿飯,飯點已過,飯堂里一個人也沒有,露薇盛滿了飯盒,又裝了一些湯。出來發現雋柳營的車不見了。正想打電話給他,雋柳營開車從另一邊過來了,說:我怕你們同事看見不太好,我停遠了。
肯辦的飯菜很不錯,雖然是剩菜,但是對于頓頓都要自己做,而且大多數時候都是隨便一做的人已經很好了。三個人高高興興地吃晚飯,露薇對雋柳營說:看你秀秀氣氣的,沒想到開起車來這么man,熊童開車總是很小心,慢慢慢慢的。雋柳營說:“熊哥的車重,我的車小,開起來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