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府出來,李長青已經(jīng)明白胡老板等人可能被海河幫說動了。
他們身家全在這龍口渡,本身又非修行中人,和那盧橫江無有道途之爭,現(xiàn)在聽聞對方勢大,恐怕已經(jīng)心生動搖。
若那盧橫江多智,只需派一謀士軟言相勸,再許以未來,幾人難免不會心生歸附之意。
盧橫江這幾日沒有找自己麻煩,恐怕一來是因為自己在金不換府上,二來就是先收攏胡老板幾人。
所以今天晚上的宴會估計還會有些風(fēng)波,不如不去。
他定下心思之后,喚來跟著的小廝,讓對方去胡老板府上告訴聲,就說自己剛好有爐香正在火頭上,改日再約。
跟隨的小廝離開之后,李長青回到了自己府上。
門房見自家老爺回來,趕忙將大門敞開,和別家不同,大門正對著的并非是擋煞墻,而是一株歪脖子樹,不過有兩只銅鶴,一只在樹下嬉戲,另一只躍于樹杈之上。
讓門房通知借宿在此地的王書生之后,李長青回到了自己的東廂房,這間房屋地下,正是那片殘缺的城隍法域,平時方老用地煞之氣將法域封禁,即使修道士從門前路過,也發(fā)覺不了這塊福地。
“五行真君,聽我號令,將那靈藥取人參一株,靈芝一株?!?p> 原本在南天門之上修行的五只靈嬰耳邊傳來李長青的命令,立馬應(yīng)了一聲,“是,老爺?!?p> 他們借助李長青自帶的時空錨點,從南天門之上一躍而下,直入城隍法域。
“方老,開門?!?p> 老大火娃在法域前呼喊一聲。
方老趕忙將法域敞開,這段時間得了李長青的‘松濤養(yǎng)魂香’之助,他的修行可謂是一日千里,本身又是積年的老鬼,現(xiàn)在距離入道只差那授箓和道種兩物。
“老爺讓我們?nèi)§`芝一株,人參一株?!?p> 火娃開口吩咐道。
“我這就去取來。”
方老化作一團陰風(fēng),不一會兒就帶著兩方錦盒而來,將錦盒交到火娃手中的時候,方老猶豫了一下說道,“丁火靈君,您可不可以替老兒問問,何時可以傳法?或者小老兒我還欠缺什么考驗?”
他眼尖,本身又受了李長青的符詔,所以一眼就看出這次五只靈嬰的不同。
雖然還是陰魂之屬,但是神魂之中那一縷高邈的道意若隱若現(xiàn),必然是得到了正法傳授。
“我知道了?!?p> 火娃知道陰魂修行的不容易,再加上這段時間方老確實盡心盡力,這傳話之事他可以幫忙。
五只靈嬰化作一團陰風(fēng),重新回到了緊閉的東廂房,因為現(xiàn)在還是白日,所以他們并沒有現(xiàn)身,而是在原地留下兩只錦盒。
李長青將兩只錦盒裝進百寶囊,他和五只靈嬰心意相通,自然也聽到了方老的詢問。
但是對方雖然受了自己的符詔,但畢竟不是自己祭煉的五鬼,想要通過靈臺上的法意直接學(xué)習(xí)《天河觀神法》是不可能的。
所以自己恐怕需要為其另找一門修行法了。
修行之事果然資源第一。
怪不得那盧橫江想要進入第三重樓,首先做的就是搜刮周圍的修行資源。
他推開門,王明陽王書生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了。
這位王書生神魂歸位之后,否極泰來,不僅氣運反轉(zhuǎn),呈現(xiàn)一片赤霞之色,而且將原本身體中神魂讀書的記憶統(tǒng)合,頓時有種勘破牢籠,溫故知新之感。
“恩公?!?p> 王明陽拱手道,態(tài)度端正,言行得當(dāng),自有一股君子之意。
“這次請你來,是想要讓你替我引薦一人?!?p> 李長青開門見山地說道。
“何人?”
王明陽奇道。
“鶴鳴書院許三有。”
聽到這個名字,王明陽微微一愣,怪不得長青道長需要自己引薦。
不過他有些為難道,“道長,這位教習(xí)我以前確實有過幾面之緣,但其性情古怪,道長需要早做準(zhǔn)備?!?p> 李長青不在意地笑道,“有本事的人自然性情古怪,聽說那許三有自稱‘有詩,有酒,有竹,夫復(fù)何求’,這般話正合我心意,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也說不定?!?p> 王明陽點了點頭,兩人乘船渡過了江心,在鶴鳴書院的碼頭上靠了岸,碼頭上豎起一重重朱紅色的牌坊,這些都是書院歷任進士留下的牌坊,竟然一直延伸到了書院大門前,細(xì)細(xì)一數(shù),有七十九座之多。
“到底是文杰之地。”
李長青感嘆了一句,隨著王明陽穿過書院,在東南一處小院前停了下來,這院落不大,只有三間房,被一株株翠竹包圍著,幾只白鶴見了人也不怕,悠然地踱著步子。
李長青等著王明陽進去通傳,他神色凝重地觀察著周圍的竹林。
或許是因為和悟空心意相通,隨著修行日深,即使悟空不在身邊,他也可以隱隱感知到一絲氣運流動。
眼前這片竹林在他眼中可非比尋常,那種炙熱燦爛如同長虹經(jīng)空的文氣,仿佛已經(jīng)浸入到了每一株竹子中。
隨后他眼中又閃過一絲明悟,怪不得許三有有上佳的符紙,這些浸潤了文氣的竹子稍微制作一下,就是最頂級的紙張。
只不過這符紙雖好,但恐怕也很難求取。
不一會兒,王明陽臉帶喜意地走了出來,“恩公,許教習(xí)同意見你了。”
李長青整理了一下衣襟,鄭重地走進中間的房屋內(nèi),其中正坐著一位老者,面容古拙,有鶴額銀須,身形清癯,穿著一件寬大的文士袍,袍子洗得有些發(fā)白,但是卻干凈無比。
整個屋子剩下只有幾張椅子,兩幅字,一副孔子像,連伺候的人都沒有。
許三有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李長青一眼,然后說道,“若你是來求符紙的,去旁邊桌上挑兩張帶走就是。”
這么簡單?
李長青微微一愣,隨著許三有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里擺放著一疊黃色的符紙,散發(fā)著陣陣靈氣。
許三有看出了李長青的疑惑,他輕笑了一聲,“如果是普通人,想要在我這里求一張符紙自然是千難萬難,不過你救了我儒家一書生,我予你兩靈符也是應(yīng)有之意?!?